第六章 中秋之约(二)(2 / 2)
“是了,表兄所言差矣,所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后修身,方是为学之意。不入仕为官就不需要学习了么?学,为明理。”赵宗庭反驳赵宗燚道。
横渠先生点头,赵宗萑也挑眉看向秋白跃,眼里似乎在说“我说吧”。
“为政即是为民政,民之所向,政之所达。吾辈少年,当有报国之心,身正则政达。戍边御敌是为政为民,执教兴学亦是为政为民,殊途同归。”秋白路顺势而言。
横渠先生面露笑意,接着说“各位公子高义。我以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为学之要义。我少喜谈兵,得范公指点,方悟此道,诸位公子如此年纪便也有此得,是我朝之幸。”
与府外喧嚣热闹的汴京城不同,郡王府的私塾里却清净明朗,少年人畅谈理想与远方,胸中自有沟壑,不过一个多时辰,众人却热血澎湃,都感叹胜读十年书。
而此时的皇宫,云裳殿里,张碧蓝身着银红色华服,朝天髻配牡丹花簪,雍容艳丽,歪坐在香案上拨弄着刚插瓶的木芙蓉。秋未晞见她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从前见过的许多贵家小姐,同这位张贵妃一比,却都失色许多,难怪在这不缺年轻貌美女子的皇宫里,她也能独得圣心,恩宠不断。
“表姐进京有些时日了,我因为身份不便,也没有机会得见。难得今日佳节,官家允我见见亲人。以前姐姐进宫常与我说你曾经帮扶母亲的恩情,你知道我的,我年幼孤苦,八岁便被送进了宫,与你们也不亲近,现在官家宠爱,我本想着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了,但表哥旷达,不想高官厚禄,而姐夫志高,也不必我费心,我独自在这宫殿,空有华贵,竟然什么也帮不了你们。”张碧蓝说着,神色暗淡的看着母亲,拨弄花的手也停了下来,交叉搭在膝上。
“贵妃这说的哪里话,日后若有变故,免不了要麻烦贵妃的,我官人也好,兄长也好,都是没有大志气的,贵妃不必为他们费心思。何况都是自家姐妹,当初伯母染病,恰好我婆母认识些郎中堪用,也不是什么大事。银钱上也实在是微不足道,贵妃不必挂怀。”张碧落恭敬的回答。
张碧蓝笑着,给旁边的贾妈妈使了个眼色,贾妈妈从里间取出一个檀木匣子递给张碧蓝,张碧蓝取出一枚芙蓉形羊脂玉佩,通体晶莹雪白,秋未晞虽不懂玉石,但也知道极其贵重。“这个玉佩姐姐拿去,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差人来同我说,见到此玉,我宫人定会想办法让姐姐进宫来。”说罢笑着递给张碧落。
张碧落不曾客气,双手接下道了声感谢。
二人又聊了会儿幼时之事,还谈及了秋未晞是否读书,可有婚配的寻常闲事,晌午因官家要来,张碧落和秋未晞才得离去。
出了宫,天冬停车早早候在宫门外,甫一上车,秋未晞便问“母亲,张贵妃幼时,是因为穷才进宫的吗?”
“是,我伯父家突遭变故,她母亲带着他们兄妹几人投奔二伯父家,谁知二伯并未收容,大伯母一路奔波,又新丧难过,难免急火攻心生出病来,她写信与我兄长,你祖母替她找了郎中,还给了些银钱,略尽绵薄之力。我刚刚不是客气,是当真是微不足道。”
“但是我听哥哥说,官家为贵妃追赠三世,泽及兄伯是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恩宠,舅父如今依仗贵妃才权倾朝野的,贵妃今日相帮舅父,是不恨他当初不肯相助吗?”秋未晞不解的问。
“也是恨的吧,但是毕竟是亲人呀,他从小在这孤城里,冷暖自知。无论多尊贵的人,都是希望有亲人在身后,信她爱她,她最缺的,该是这个所以才能放下吧。”张碧落摸摸秋未晞的头,温柔的答道。
秋未晞把头靠在张碧落肩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说“那我比贵妃还要幸福,我有父亲母亲,有两个哥哥,我有亲人。”
张碧落摸着秋未晞头,笑着不言语,眼神里都是温柔的爱意。
玉牌,也不知是福是祸。张碧蓝有意的拉拢,不知能避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