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杂役(1 / 2)
烈日当头。
田埂上,一身杂役装束的李石,正不太熟练地施展着行雨术。
半空中,一块三尺见方的灰白云朵,播放卡顿似的,时大时小地挥洒着雨水,浇灌下方的一块块灵田。
这里是烈火门的灵植园。
地老鼠确实有些能耐,李石找上门的第二天,就被安排进了烈火门,成为灵植园的一名新进杂役。
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用行雨术灌溉灵田。
整个灵植园加上李石,共有四名浇水杂役,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
李石所在的,是专门种植毒物的毒园。
此处常年毒气弥漫,进行灌溉作业之时,即便事先服用避毒丹,也难以完全避开毒气的侵蚀。
因此负责浇灌毒园的杂役,基本就是一个快消品,没有人能长时间干下去,通常二三个月就需要更新换代。
如此快的消耗速度,自然不能用烈火门本门的弟子,而是要从外面招收闲散修者,这也是地老鼠敢拍胸脯,说能随时安排进人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李石上岗的第二天。
昨天他在工作的间隙,已经大致摸清了整个灵植园的状况,并且初步确认了几个待远目标。
今天他的任务,是继续借着浇灌的幌子,暗中用神识观察几个待选目标,并尽快选定最终猎物。
如今可以确定,能够进入密境的,除了城主府的人,就只有三门四族中的精英。
所以李石的目标很明确,混进烈火门,顶替某一名精英弟子,等到十日后密境开启之时,来个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密境。
根据地老鼠提供的信息,这次烈火门内门弟子中,绝对能够分到密境名额的共有五人。
这五人之中,一人名为叶四良,是内门大长老的嫡孙。
一人名为孙正成,是传功长老的亲传弟子,另一人名为夏心兰,是执法堂主的女儿,剩下两个则是烈火门主的记名弟子。
至于这五人的境界,除了烈火门主的两个弟子,是筑基后期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筑基中期。
昨天晚上,李石已经再次确认,这五人如今只有三人内门,烈火门主的两个弟子似乎是外出执行什么任务,据说会在密境开启前赶回来,自然排除在他的目标之外。
至于剩下的三个,夏心兰是个女人不予考虑。
而那个爷爷是大长老的叶四良,李石在看到本人之时,才惊讶地发现还是个熟人,竟是当日在崔家后山遇到的那位青衣四少。
认出这位主之后,李石二话不说直接跳过。
倒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单纯是这位大少爷作风太过浮夸,嚣张跋扈几乎人人皆知,而且身边时刻围绕着一众跟班,冒充起来目标太明显,不仅容易暴露,而且风险太高。
他可不想在密境里,成为叶四良的替死鬼,被某个人套麻袋报复。
所以最后可以说是没什么选择的,李石只好将目标锁定在了孙正成身上。
比起叶四良,孙正成的样貌只能算是普通,但胜在名符其实气质清正,门派内的风评也不错,颇符合李石原本想象中的五好修仙青年形象。
最重要的是,孙正成性格内向,平日大都在门中苦修极少外出,也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同门,而且据李石顺耳听来的小道消息,他与叶四良关系也不怎么样,似乎还曾经发生过冲突。
这样在密境之中,万一要遇到一起,他还可以利用这一点找借口单独行动,不用考虑其他。
所以这一上午,李石其实一直在开小差。
他表面上在浇灌灵田,暗中则是分出一道神识,附着在一只小鸟的身上,暗中跟着孙正成,默默观察着他的言行举动,以便到时候假扮起来,不至于当时就露出什么马脚。
此时孙正成正在藏经阁苦读,根本不知道窗外的树枝上,正蹲着一只行迹可疑的鸟,也不知道这一次,他准备得再充分,也根本没机会进入密境。
确定孙正成一时不会离开,李石稍稍收回心神,继续保持着卡顿的节奏,让最后一块灵田得到雨水的滋润,这才佯装灵力不支,任由那一小块灰云飘散,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晒出来的汗水,一边转身往回走。
“小贾,辛苦了,到这边来坐坐吧。”
灵田边,一个中年修者对李石招了招手。
中年修者人称老何,是名低阶毒物种植师。
因为毒素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灵园中的其他杂役从不到这里来,整个毒园就只有老何这个负责人,再加上李石这个新来的浇水小工。
老何虽然是筑基境,可以在修炼时排除体内的毒素,但长年接触日积月累,毒素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表现在外的,就是他的双手肤色暗沉,尤其是在脸颊左侧和脖颈上,已然出现了黑色斑点,这是毒素开始侵入脏腑的征兆。
初见之时,李石也不免觉得有些惊悚,立刻就明白了,毒园杂役之所以更换得这么频繁,只怕老何这副样子,也是一大诱因。
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既心志坚毅,又有十足的底气。
即便是可以把避毒丹当糖豆天天嗑,也受不住有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见天地戳在自己的眼前,时刻提醒着你,这就是未来可能的样子,甚至更惨也没准。
毕竟通常充当杂役的,大都是一些没出路的练气境散修,本身就没有半点抵御毒气的能力。
不过老何虽然样貌有点吓人,脾气倒是软和得很,对待李石这个小工,也没有仗着身份呼来喝去,更没有故意刁难摆谱,而是一直笑呵呵的,除了要求浇水认真不能偷工减料以外,并没有什么苛刻之处。
在李石佯装浇水耗尽灵力,停下休息的间隙,老何还会在地头的棚子里摆上茶水,跟他闲聊家常。
即便背景是艳阳之下依旧阴惨惨的毒园,李石捧着茶杯,听着耳边声音的时候,也常常会有一种回到老家,跟那些老大爷一起坐在村口纳凉的错觉。
“这浇水的活啊,最讲究分寸,多了少了都不行,必须恰到好处。”老何拿着烟杆,指着近前的一片灵田道。
“就拿这边的紫烟藤来说,喜旱不喜湿,水少一点倒是不妨事,但一多了,那就容易烂根,还爱生毒虫,若是发现得不及时,那毒虫还会蔓延开,不出三天,这整片灵田都得遭殃。”
其实这个道理,李石何尝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