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空鼎之体（1 / 2）
城中某处。
幽静的空间中，一老一少盘膝而坐。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虽显得沧桑，神情却极为安然。
少女身形瘦弱，穿着一身浅白麻衣，样貌平常，但却给人一种空灵之感，有如谷中幽兰，遗世而立。
在两人的头顶上方，是一片漆黑的无垠星空。
无数星子悬于星海，闪烁着微弱的光华。
而在两人面前，各有一朦胧星团，内有数十星子虚浮其间。
不过老者面前的星团，规模要稍小一些。
而少女面前的星团，则是稍大一些。
此时，两人都在推演星空，不时抬手虚点。
银白流光闪过，星海之内，便有一颗星子受到牵引，向下坠入那星团之中。
只是老者许久才动一下。
更多的时间，是面对虚空，闭目静思、
仿佛沉浸于那浩瀚无边的宇宙之中。
而少女则是要忙碌得多。
不时地素手轻抬，点出一道流光，
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将一个个星子引入眼前的星团之内。
时间缓慢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女一指点出，突然眉头微动，一双美目缓缓睁开。
灿若星子的眼眸中，泛起些许困惑，看向那坠落而下的星子。
“发生了何事？”
白发老者似是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波澜，慢声问道。
面对老者的询问，麻衣少女并未立刻答话。
她再次伸手轻点，将那星子引到了自己面前，细细观察。
而白发老者也不在意，继续闭目凝神，在那方星空之中徜徉。
仿佛刚才的问话，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又过了许久，麻衣少女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有如银铃震荡，又如星子相击。
“师尊，人的命数，会突然改变吗？”
“人的命数，无时不刻都在变化。”
白发老者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慢声地道。
“但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律，有序变化，无法跳出既定的轨迹，更不会突然改变。”
“可若是就有人的命数，突然变了呢？”麻衣少女又道。
“那就可能是人出了错，而不是命数。”
白发老者轻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少女。
“人出了错？”
麻衣少女眨了眨眼，又转头去看那星子。
似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她便抬手轻点。
星子四周顿时泛起一片浅淡星云，无数流光在其间穿梭交错。
有如一张星光编织成的棋盘，其上不时有一道道光影闪现。
那些光影之中，有的是一段影像，有的是一个画面。
不过无论是短暂的影像，还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主角都只有一个——赵则。
“果然是换人了。”
麻衣少女显得有些沮丧。
只是不知这沮丧，是因为自己，没有想到这般简单的道理。
还是因为好心送出去的护符，却不被珍惜，转手就给了别人。
“可是李石那小子？”
白发老者见少女情绪低落，不由得笑道。
“这也不奇怪，那小子看似平和，实则疑心颇重，别人都是普通的护符，偏你就给他一个桃花符，还不肯换，自然会引起他的猜忌，就是知道你不会害他，他多半也不会将那东西留在身边。”
若是此时李石在场，听到这番评价，除了暗自惊讶之外，一定还会大声喊冤。
他确实是疑心重，这个没什么好否认的，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但这一回，他也确实根本没怀疑过，那桃花护符有什么问题。
真就是为了打发赵则，随手摸出来的。
也正因为没当回事，这才将错就错地塞给了赵则。
否则，他在拿到的第一时间，就会一把火烧掉。
再不济，也会直接送给巷子口的旺财，作件赠人玫瑰的好事。
义务帮忙，清理一下那家伙越来越庞大的后宫队伍。
可惜此时，李石还在酒楼对付醉鬼，自然无法到场为自己辩白。
只好任由白发老者信口雌黄，故作不经地，毁坏自己在麻衣少女心中，还算光辉的形象。
“李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麻衣少女似是不满地反驳了一句。
不过声音极小，像是生怕老者听到一般。
只是白发老者是何等样人。
即便她的声音再小，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面上虽然依旧是和煦之色，心中却是大为不悦地哼了一声。
当然，他的不悦，并不是冲着自己的宝贝徒弟。
而是冲着她口中的那个李大哥。
不过是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臭小子罢了。
专会仗着一张脸，甜言蜜语，哄骗小姑娘，简直可恶。
看看，自家的小徒弟，原本是多么乖巧啊。
从来不置疑自己的话，讲什么信什么。
说是奉若法旨，也不算夸张。
再看看现在，他还没说什么呢，不过是两句实话而已。
小丫头就不高兴了，都敢当面怼他了。
他师尊是什么修为，小丫头能不知道嘛。
再假装小声，那也说给他听的。
真是不像话，简直是气死老夫了。
不过白发老者虽然生气，也完全没觉得自家徒弟有错。
只是在心里，将所有的黑锅，都扣到了李石头上。
这是当然的。
自家徒弟是天下最可爱最善良的，只是一时被那个臭小子蒙骗了，这才会变得胳膊肘往外拐。
白发老者一边生气，一边暗自琢磨。
要怎么趁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地多说李石几句坏话。
最好是能揭穿他丑恶的真面目，让自家徒弟及时醒悟。
目光一转，就看到麻衣少女突然皱起眉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纤指轻点着面前的那星子，表情随着不断浮现又隐退画面变化，半晌才轻咦一声。
“赵大哥的命数，怎么也变了，真奇怪，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奇怪了。”
了字出口，还不等白发老者张嘴，就见麻衣少女突然手指一顿，紧接着就转过头，诧异至极地道：“师尊，赵大哥居然是空鼎之体。”
“什么赵大哥李大哥的，不过是两个臭小子罢了，你亲大哥在万凤林呢，没事不要乱认亲戚。”
白发老者先是哼了一声，严正表示，自己对大哥这个称呼的不满。
然后才抖了抖袖子，又端出师尊的架势，慢条斯理地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为师早就知道了，那小子不仅身上有宝贝，还有人出手为他遮挡命数，你修行的时间还短，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师尊早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