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仆的日常（1 / 1）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我们的故事进行到这里，可以说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娥曼妲获得了新的居所，新的家人与新的生活。诚然，这种生活与村子里闲适愉快的生活截然不同——在魔都这座野蛮生长的城市里，每天都有许多事情发生——但是对娥曼妲来说，没有什么比稳定而繁忙的生活更令人安心的了。

娥曼妲在研究塔的正式身份是威廉明娜与莉迪娅的贴身女仆。她隶属于研究塔的仆人团队，听从事实上是总管事的莉迪娅的吩咐。娥曼妲负责照顾威廉明娜和莉迪娅的日常起居、打扫研究塔最上面的两层（也就是威廉明娜的研究室与她和莉迪娅的房间和部分魔术工坊，以及在有客人到来时为他们服务。在娥曼妲到来之前，威廉明娜的生活和最上两层的卫生是由莉迪娅亲自负责的。娥曼妲不但把莉迪娅从这些琐碎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还做得比莉迪娅更细心，更彻底。

在这里有一个颇为诙谐的小插曲，是一场涉及到威廉明娜、莉迪娅与娥曼妲三人的“办公室斗争”。威廉明娜喜欢看别人穿自己设计的女仆装。之前，在威廉明娜的软磨硬泡下，莉迪娅偶尔会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穿这样的衣服；平心而论，那套衣服算得上美观可爱，但莉迪娅一直觉得那套衣服很羞耻（“人家是大总管啦，才不是仆人！”。而现在，莉迪娅则把锅甩给了真正的女仆娥曼妲，后者被威廉明娜要求（“是请求啦！”全天都穿女仆装，包括全套的发带、褶边连衣短裙、袜带、大腿袜与蕾丝手环。娥曼妲虽然不好直接拒绝，但也尽力地推诿（“……这裙子……蕾丝也太多了吧？”。为了达到目的，威廉明娜虚心地向莉迪娅求教为人处世的手段。在莉迪娅的教学下，威廉明娜成功地利用了娥曼妲对自已仅存的敬畏之心，让她同意了这个着装要求。接下来，自己要穿这衣服的娥曼妲想让莉迪娅也穿女仆装（“因为害羞的迪迪真的很可爱吖，嘿嘿~”，开始颇有心机地在威廉明娜那里不停地吹耳旁风。受到鼓舞的威廉明娜推出了一个行政措施，要所有在研究塔仆人系统内的人员都穿规定的着装（“各位阿姨们就……哎呀这不重要！”。作为调研魔术师的下属，莉迪娅实在是不好反对老板的政策，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这下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整天穿女仆装了（“咿，咿惹……才，才没有不好意思！”。这场“办公室斗争”的结果是，“高管”莉迪娅大输特输，“秘书”娥曼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老板”威廉明娜虽然全程被双方利用却成了最大赢家。

当然，威廉明娜在这件事上只是一时兴起，那条有关着装的规定只维持了一个月就被莉迪娅废除了。而对于娥曼妲身上的另外两件事，威廉明娜就十分认真了。

第一件事是符咒。这门奇特的乡土魔法因为某些我不会细说的机缘巧合给威廉明娜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而随着姬川和妃欧娜的去世，它面临着严重的失传风险。威廉明娜因此花了大量的时间与娥曼妲一起研究符咒，同时，也按照约定，招来了不少愿意研究符咒的外来魔术师一起进行研究。威廉明娜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不但保全了符咒技术并把它纳入了自己的知识库，更通过特异化地改变符咒纸张的成分将其改良。娥曼妲也达到了让符咒广泛传播的目标，但她从魔法交流中收获的东西比这要多得多。少女十分清楚，与世界上最著名的魔法师一起研究魔法的机会千金难求，因此调动了十二分的精神，竭力地从威廉明娜那里汲取魔法经验。到了第二年春天，娥曼妲不仅彻底掌握了符咒魔法，在对魔法的理解与对魔力的运用上也有明显提高，而最为惊人的进步，则是她魔力流量的巨幅提升。娥曼妲的努力和才华，让威廉明娜更喜欢她了。

第二件事是魔偶妃欧娜的制作。在莉迪娅的安排下，娥曼妲被分配打扫妃欧娜所在的魔偶车间。在入职最开始的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少女每周都能看到母亲身上发生的变化。终于，在一个美丽的秋日，娥曼妲与莉迪娅和威廉明娜共同见证了魔偶妃欧娜启动的那个瞬间。据威廉明娜所述，妃欧娜是她的得意之作，得益于已经成熟了的魔偶工艺，她生前的魔力能够被发挥到八成左右——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试。如莉迪娅一样，娥曼妲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接受用至亲做成的魔偶的机械的行动与茫然的表情，她又花了三个月才真正适应妃欧娜魔偶的存在。时间能治愈一切。到了来年的五月，娥曼妲已经将魔偶妃欧娜视为精神寄托，正如莉迪娅将琳的魔偶视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一样。不过，令娥曼妲有点小失望的是，纵使她时常与妃欧娜待在一起，可是有关妃欧娜的“幻觉”却再也没有产生过——或许那真的就只是幻觉……？

莉迪娅在把日常琐事交给女仆娥曼妲后多出来了许多空余时间。这些时间中的大部分被花在了魔都的改善上，剩下的部分则被花在了娥曼妲的身上。在莉迪娅和娥曼妲都有空的时候，这位魔都的顶级战士就会把娥曼妲带到研究塔的演武场里进行练习。在炽热的女武神的教导下，娥曼妲进步得很快。她不仅在剑技与力量上取得突破，还获得了在战斗中灵活使用魔法的宝贵经验。少女不禁开始幻想——如果有朝一日，那黑影再度出现……那次，一定要……

“你那剑，看上去真够细的。”一日，莉迪娅在训练的间隙对娥曼妲说。

“是的。虽然可以用来劈砍，但这把剑主要应该当作刺剑使用。”娥曼妲回复道。

“你有给她起过名字吗？”莉迪娅问。

“名字？”娥曼妲歪头问道。

“是的，名字。给武器起名字，有助于在它与使用者之间建立情感纽带，进而有助于武艺上的进步。比如我的镰刀，她叫作朱尼珀。你也可以给你的剑起个名字。”

娥曼妲想了想。她看着那柄剑，回忆起了有关它的往事，以及自己挥舞它的理由。

“初春——这就是她的名字。”

“好名字。”莉迪娅点点头。

在研究塔内，莉迪娅与娥曼妲最经常见到的人就是彼此，其次才是威廉明娜。莉迪娅逐渐把娥曼妲当成了自己和琳的小妹妹，而娥曼妲也把莉迪娅当成了自己的姐姐。然而，只有亲人还不够，人还得有朋友。

莉迪娅碍于身份无法经常到米娅家串门，娥曼妲就时常代替她到访。她每次到访都会带点东西给米娅的孩子们。三个小朋友中最年长的伊芳只比娥曼妲小四岁，二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玩伴。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伊芳比同龄的女孩在许多事上有更全面的见解，尤其是对于魔都阴暗的一面，她有属于自己的清醒成熟的看法，在那些方面，反而是娥曼妲需要向她学习和了解情况。伊芳很快就要接受圣女的选拔考试了，因此她经常让娥曼妲担任自己的模拟考官。娥曼妲以这种途径学到了入门级的神圣知识。

随着和米娅交往的日益深入，娥曼妲逐渐与伊芳和莉迪娅产生了相同的担忧。米娅是一个强大的雇佣兵和一个努力而有爱的母亲，但她同时也是个严重的酗酒者。娥曼妲只要有机会就会劝米娅少喝酒，尤其是不要喝那些劣质的烈酒，但伊芳、莉迪娅和卡米拉的信件做不到的事，娥曼妲也一样做不到。米娅依旧整晚整晚地一个人在“吉娜的救赎”喝闷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吐得到处都是，偶尔甚至会直接睡倒在路边。

在元旦的夜里，这种状态下的米娅被她的一个仇家找到了，她被绑走并失踪了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芝子和尤伊哭得昏天黑地；伊芳一边安慰妹妹们，一边自己偷偷抹眼泪。娥曼妲和莉迪娅急得团团转，但莉迪娅寻人的几番努力都落了空——魔都治安不佳，类似的案件早已在警偶们的任务清单上排成了长队，每一桩案件的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每一个都足以让莉迪娅焦头烂额。到最后，终究是米娅靠自己的力量割破了仇人的喉咙并逃了出来。这件事情让米娅整整一个月没有喝酒，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情不自禁地开始摄入酒精，最终又恢复了原来的酗酒生活。娥曼妲感到，米娅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她仅剩的一点念想就是希望女儿们能靠自己存下的钱住到圣都去。

工作时为他人服务，业余时间里为他人操心，这就是娥曼妲的日常。不过，娥曼妲在这段日子里也有为自己做点事，那就是试图恢复自己的记忆。不论当下的生活如何充实，身边的人如何令她感到愉快，娥曼妲还是希望能回想起自己的亲生家人。然而，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威廉明娜的法术也无能为力。找回娥曼妲失去的童年记忆的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圣都的女神那无与伦比的奇迹了。

圣都，圣明之都——那是受慈悲与生命的女神薇安琪妮卡所庇佑的城市，亦是她在人间的代理人，天使希尔薇娅，所居住的城市。女神的慈悲令圣都成为了世上最和平包容，生活水平最高，人民最幸福安定的城市。在这里，出身与手段无足轻重，人与人的关系建立在美德与友爱的基础之上。维持这一切的除了人们对女神的敬仰外，还有圣都的三大支柱团体——女武神、魔术顾问与圣女。其中，圣女的人数最多，其每年举行的选拔考试也是穷人们一举改变命运的的最好机会。魔术顾问们在圣都维持着一所魔法学院，包括威廉明娜在内的许多杰出魔术师都是学院的校友。圣女与魔法师们都以各自的能力为圣都的运转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服务，而女武神们则是负责靠武力维持秩序的暴力机关。女神的教义倡导兼爱非攻，因此自从恶魔大战结束、和平降临以来，女武神的人数已大幅缩水，但层层的优选使得剩余的女武神全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女武神们亦都是圣女，可以使用女神赐予的奇迹辅助战斗。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在娥曼妲到达魔都的那年冬天，圣都发生了一件大事。由大恶魔瑟拉佘儿带领的恶魔军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圣都郊外，对这座城市展开了奇袭。当然，有女神的追随者们在，任何邪恶的企图都无法得逞。天使希尔薇娅与瑟拉佘儿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同时，首席女武神汉娜·贝尔伍德以及首席魔术顾问艾尔斯汀·默多克，则带领圣都的武装力量，轻松歼灭了来犯之敌。然而，就算恶魔败退，人类取胜，这次事件还是引起了广泛的不安。人们对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仍记忆犹新，恶魔们的再次行动不能不让人们警觉并担忧起来。

娥曼妲在报纸上认出了瑟拉佘儿这个名字。她这才明白，那天晚上妃欧娜与姬川所面对的，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敌人；她也意识到，自己能在那一晚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在读过那篇新闻之后，娥曼妲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对于战斗的学习也更加卖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