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煎熬(1 / 2)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而过,平稳的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马车内是同种的安静。
无言良久,只听车外有人恭敬禀道:“大人,相府到了。”
赵奚慢吞吞地坐直,视线所及只见沈崧俯身下轿时身着的粗布葛衣。
车帘没有落下,他看见沈崧下轿后回身,把手递到他面前。
……也不能算是面前,是车轿边。
赵奚怔了怔,突然不知作何反应。
四五岁后,父母便鲜少牵他的手了,因为不成体统。
他也曾怀念过那种感觉,六七岁再度费力争取到时,却主动松开了。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先失去。
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主动拒绝。
“……阿奚?”沈崧又叫了他一声,手臂仍维持着递过来的姿势。
想必是觉得他失了修为,变成了连马车也下不了的废人。
赵奚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燥郁,恭谨的谢过父亲,却是无意间避过了伸来的手臂。
已至隆冬,暖红色的落日温和得映射不出光芒,各家各户早早点上了灯,在丞相府门口,可以望见一片光的海洋。
他跟在沈崧后面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寒风透过浅白色的祭祀服冷到了人的心肺里,却也只是寻常。
到路尽头的分叉口时,沈崧身形顿了顿。
赵奚语调无波,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告退的话。
在这里向左拐,是赵奚所住的阁院。
向右拐,是沈崧的书房。
总而言之,他们不顺路了。
沈崧沉默了一瞬,好似要对他说什么,却也只浅浅笑道:“去吧,注意身体。”
“……”
他看着赵奚转身,背影削瘦脆弱的,几乎撑不起半年前还合身的尺寸。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稍有动作就会从九天跌下,浸染这尘世的脏浊。
阿奚以前从不穿白衣的。
可为长公主戴孝三年期间,习惯了,便也不换了。
但他之前真的喜欢红色吗?
并不全是。只是长公主见他穿鲜艳些的颜色,会开心罢了。
他好像从未表露过到底喜欢什么。
只是凭借习惯苟存于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