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乐师（1 / 2）
浔阳县最热闹的乐坊里，歌台上的歌女正唱着临江仙，台下的少女却哭得梨花带雨。
“他明知我喜欢他，他对我那么温柔，最后他却说只把我当朋友！”说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却狠狠呛了一口。
“姑娘慢些”一旁的白衣公子连忙递上手帕，恭敬地站在一旁。
“客人，您相貌清秀，气质爽朗，我见犹怜。可惜感情这事，人各有命，莫要哭坏了这双漂亮的眼睛才是？”他注视着面前的姑娘用手怕掩住决堤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恰好唱的曲子也到了尾声。
“乐天，该你上台了！”杜秋娘倚着楼上的栏杆唤道。
“好！”白衣少年答道。
“姑娘，在下先失陪了，手帕就送给您，希望您心情好转。”说罢，只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容就转身离去，身后的少女看得有些愣神，真是个温柔的乐师啊。
乐师一上台，台下的客人都开始起哄着叫好，仿佛等候已久。有第一次来不明所以的客人，一旁就有人介绍，这可是浔阳县最有名的天才乐师——白居易。
白居易在琴案前坐好，待人们安静下来后，开始抚琴。五弦琴庄重又柔美的声音在乐坊里飘扬。
起初，席间还有嘈杂的交谈声，随着乐声的跌宕，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少，都凝神听着，不忍打扰这安谧祥和的氛围。
渐渐地，曲调切入高潮，听琴的人犹如深处另一般境界，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落英处，沾染满袖氤氲。
有人轻轻打着拍子，有人和着乐声呢呢吟唱。
曲子到了快收尾的地方，竟有人听得哭了起来，问其原由，只答道:“不知怎么，想起与妻子往日游湖的情景……”
一曲奏完，好些人还沉醉在仙境中，须臾，喝彩声满堂。
白居易起身作揖，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
“这就是天才乐师？”
只听哐当一声，席间一个中年男子拍案而起，眉头紧皱。
“淫词艳曲，靡靡之音，难登大雅之堂，你弹得这叫什么？”男子质问道。
“这是我自己谱的曲子，叫做镜花水月。”白居易肃然答道。
“呃，我又不是真的问你这曲子叫什么。我是说你弹得曲子～不知羞耻！有辱乐师身份！”
白居易怔住了，类似的话他也听过，只不过大多私下议论。可是，这回对方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懂吗？”
原来是自己刚刚安慰过得那个姑娘在为自己解围啊！白居易在心里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这时之前切切私语的客人们也开始质疑那男子。一时间，不思蜀乐坊中唏嘘声一片。
“鄙人李龟年，虽说技拙，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乐师，敢问阁下是否愿意与我切磋一下琴艺？”男子高声一呼，四座寂然。
小有名气？这倒真是谦虚了。
“原来是、是前辈大驾光临，晚辈不才，恳请赐教。”
白居易知道李龟年的名号，只是李龟年一向只为达官显贵和重要的庆典献奏，这个南方县城能见到他实在是难得。虽然自知不如，还是想讨教一番。
“那好，对决的乐器由你来定。”李龟年欣然点头，少年乐师一举一动都礼节周到，谈吐也是落落大方，对他的印象也没有开始那么差了。
乐坊坊主杜秋娘见此情景，马上安排好了斗乐的相关事宜。客人们对于有热闹看这件事一向也不反感。
“前辈，那，晚辈就先献丑了。”白居易危坐下。
“琵琶！？你确定吗？”
“确定！”白居易点了点头。
“居然真的是琵琶！”
“没错啊，是琵琶诶！”
“你倒是够自信的，不怕这选择也许对你不利？”李龟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有些期待。
“若不是琵琶，怎能配得上您的身份？”白居易皱着眉头，回敬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请！”
为了不再惹怒李龟年，白居易规规矩矩地弹奏了一首难度较高的琵琶曲，激荡处势如破竹，婉转处悠扬柔美，足见其功底之深。
李龟年听后甚是赞赏，只是对于白居易自己所作的曲子仍是不以为然。
他接过一个乐伎递来的琵琶之后，先调试了一番，满意了才开始弹奏。
声调柔和的琵琶奏出了庄重典雅的乐曲，犹见战马奔腾，将士出征，兵刃相接。
本来极度放松的客人，一下子各个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曲罢，掌声雷动。
不管怎么对音律外行的人，都听得出演奏难度之高。不管怎样，鼓掌就对了。
白居易有些不甘心，去只得作揖道：“前辈指法若神，晚辈甘拜下风。”
李龟年回礼道：“你这年纪，有此造诣也是不易，只是音乐乃是高雅之物，我听闻这里原本是官家的，你又身为此地最负盛名的乐师，自当以身作则……”
“前辈此言差矣～”
席间一直与人谈笑饮酒的一个青年忽然起身，虽说衣着朴素，但是气宇轩昂，腰间佩剑，带着些许酒意。
“这音乐种类丰富，无论高雅还是通俗，能打动人的方为佳作。何况这在这乐坊品茶、听曲的既有达官显贵，也有布衣百姓。我倒是觉得这位小兄弟的音乐雅俗共赏，扣人心扉。今日之败只因经验不足，料想凭借他的天分加之有名师指导的话，必能扬名立万。”青年的话让白居易若有所思。
“这位公子所言不假。只是在这江淮之地，远离帝京，哪来的什么名师？何况技法高超的乐师，也不收这个年纪的弟子了。”李龟年叹了一口气。
“小乐师，你可听说过玲珑海阁？我们阁主有乐圣之雅称，一曲足以惊黄泉，动紫皇。而且收徒弟只看天赋与缘分，不看你年龄。你若去了，报我李白的名字，保准是夹道欢迎。”
白居易摇了摇头，眼睛里却闪烁着憧憬的目光。
李白松了口气，幸好他没听说过。李白看了一眼同行师弟，小声道：“子美，你看如何？”
杜甫起身走向白居易，“这是去往海阁的地图，这是进入海阁的凭证，你若是去，我便与师兄接应你；若是不去，往窗户外一扔便是。”遂将一扎卷轴和一块形如飞鸟、栩栩如生的木雕挂饰递给了白居易。“少年志在四方，多去外面闯荡才能收获更多。”
“多谢公子，我定当仔细考量。仔白居易恭敬细考量。”白居易恭敬地接过了杜甫手里的东西。
一场小小的风波终于落幕，宁静才是夜晚的归宿，只是有的人心里并不宁静啊。
街道上，杜甫搀扶着酩酊大醉的李白慢慢走着。
“师兄，你编瞎话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啊。师尊他什么时候有乐圣这个名号了？还惊黄泉，动紫皇？”杜甫戏谑着问到。
李白晕晕乎乎拖长调子答到：“师尊本身通晓音律不假啊，后面的话，我就夸张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啊！倒是子美你，怎么那么爽快就把地图和灵灵给他了啊！”
“是师兄有成人之美，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对了师兄，你该不是有什么隔几年就拐个师弟回去的嗜好吧！”
“哈？谁会有那种奇怪的嗜好啊！”
“哦，没有就好。下回别喝那么多了，买酒花了咱们不少银子呢！”
“唉，像你这样千杯不倒的人，怎么能体会到喝醉的乐趣呢？比起剑仙，我还是更喜欢酒仙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