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镇公的委托(2 / 2)
不到半个时辰,房门被推开。
白胡子白眉的医师走进来,一眼便看见靠坐在床头的阿日勒。
旁边跟着南翘。
她没有离开,而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指着他对着医师又比又划。
刚才油然生出的一丝模糊的孤独感蓦地消失了。
医师靠近他,抬手触摸他的额头,他头一偏却并没有躲掉,头还是有点重,摇动都有些吃力。
“似乎是温病,”医师抓过他的手把脉,“几时开始的?可有什么症状?昨天看你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一晚竟虚弱成这样?”
阿日勒费力抽回手腕:“我没事。这种情况几乎一年一次,由它去自然就好了。”
“我可从没听过有这种病状的。”
“所以不需诊治,吃什么药都无济于事,只能静待症状消失,我一直都是如此,老毛病了。”
医师身后猛然走出一个人来,头戴黑色毡帽,身材魁梧:“这么说来,你是长年患病在身了。”
医师转身叫了声“镇公”,拉了张小凳过来请他坐下。
镇公视若无睹,往床前凑了一步,声音响亮,嘴动得很快:“我听医师说了你的事,原以为是多么雄壮威武的男人,本想来委托你消灭盗贼的,只是如今看你这副病样,下床都成问题。”他转头对着医师,“商人们最会渲染,你轻易信人了。”
“现在先别说这件事,”医师好容易插进一句话,“他毕竟还是病人。”
镇公语气越发严厉:“我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个身体能打赢盗贼的,青牙镇前后来了多少浪客你是知道的,有多少正经的去探过盗情?大部份不过是骗吃骗喝,何况他还宿疾缠身,到时我们是该先自救还是先救他?”
两人旁若无人般争执起来。
阿日勒的疲乏缓解了一些,脑子也清楚起来,很快听明白镇公的来意,心中一动,本来就准备在这里弄些钱再走,如今镇公的提议正合他意。
他开口打断二人:“酬金多少?”
医师和镇公一愣,医师面露欣喜,却犹豫着看看身边人,没立马搭话。
镇公想了想,拉过小凳坐定,上下打量着阿日勒,说:“八百银叶。从行情上来说,或许少了些,却是我们能凑出来的所有。这一带乍看之下很平静,但常年遭受盗贼抢夺,除此之外,他们也会对过路的商人和旅人下手,反抗者格杀勿论,大家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阿日勒并不讨价还价:“我接受。”
镇公和医师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又提高声音:“并非我看不起你,只是凭你现在这个身体能做什么呢?不用说别的,单是他们的人数就能把你围上几圈,一人给你一拳你受得住受不住?这钱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你是明白人,不要为了钱财去做送命的事。何况你还有个身边人,得个温病尚且把她急得火烧火燎,你若是死了,这个女娃娃得哭成什么样?”
阿日勒这才看向南翘。
其实从他们进门开始,他就一直感觉到南翘的目光。
她站在医师背后,焦急地看着他。他偶尔和她目光接触,她不像在树海时将目光转到一边去,而是依旧看着他,充满了关切。倒是他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反而先转到一边让注意力集中在和镇公的谈话上。
南翘的确很惊慌。
阿日勒的情况放在她的世界是要叫救护车的,她着急忙慌的把医师找来,发现医师只是摸了摸阿日勒的额头和手脉。然后他们开始谈话,她听不懂,但跟着医师来的男人嗓门很高,仿佛是在吵嘴一样。
她更加着急起来,干脆走到镇公面前,用乌黑乌黑的眼睛瞪着他,眉头锁紧,指指阿日勒,又冲镇公摇手。
医师笑了:“看,你对病人大呼小叫的,她不高兴了。”
阿日勒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他想杀她,而她却想救他。
“给我点时间镇公,我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一两天便会恢复了。”
医师生怕这位大嗓门镇公再说出失礼的话,赶紧帮忙应道:“这当然不成问题,自然是要等你恢复。只是千万小心,以前交过手的浪客无一不败在他们剑下。”
“钱可以事后再付。”
阿日勒顿了顿,斜斜瞄向房门,眼角是棱棱霜气:
“门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