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藏情(1 / 2)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吹梦到”
“西洲”
……
……
“不要”
“不要过来”
“走开,不要过来”
吴越猛然从床上惊起,口喘大气,背流冷汗,心在狂跳,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又是在生辰这天。
昨夜挂回的月光石照在慌恐的脸上,略显苍白,平静了下急促的情绪,又喃喃低语着
“爹”
“娘”
今日十月十五,吴越年满十三岁了。
打开房门,光亮入眼,是晴空暖阳。
这个时节,往常南遇城大多都是阴天,不下雨,只昏暗的那种。
许是昨日的试剑太过缠绵,让天候来回变换,余灵未消,遗留下这一方的无云蔚蓝;或是今日的城中有贵人来,知他好清湛之天,便施衔云,演化出这一片的如洗碧落。
走到内院,阳洒肩头,不见人,外面也很清净。
“嗯?”
“今天没开业吗?”
吴越有些疑惑,按理说,师父归来,季药斋也该开门,毕竟歇业了一个月。
来到外堂大厅,只见季明水正和斋内的三位医师话语着,夏侯永昌站一旁,表情凝重。
见此,吴越也不言,仅听着。
“季先生,真要关了吗?”
看着首座之人,张庭又恭敬道,“这药斋也快十年了”
听此,吴越一惊,但依旧不语,仅听着。
“方才说了,只是换个名字而已,张医师,几年前你与我比试医术输了,关了自家医馆,如今,我赠一个季药斋予你,应该不吃亏吧”
“季先生说笑了,愿赌服输,这些年跟着先生我也学到不少医术,实乃我之幸也。”
“呵呵,过几天就来接手,这药斋归你了。”
话罢,一串钥匙飞到跟前,季明水转而望向余下的两位医师,又道,“方云、陈决,你们两个想跟随张医师就跟,不想跟,我刚刚给的也够多了”
“季先生,我们都想在季药斋”
“对,您别走了,就留在这吧”
看着二人,季明水摇摇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要离开这季药斋?”
闻言,方云想了想,后小声说着,“先生,听说您是大唐帝国的人,是不是思乡心切,准备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陈决连忙道,“才不是,先生素爱云游,南遇城只是过客,想必是又寻得一处好地方”
淡淡一笑,季明水道,“说的都对,但不是”
“我走,是因为只要我在,这药斋便不是原来的药斋了”
听语,两人有些懵,正思虑时,季明水直出言打断,道,“回去吧,各自都好生想想接下来的路”
“张医师,后天便来,记得重新刻个牌匾”
三人虽还有疑惑,但见季明水言语中的逐客,就也作罢,拜辞后分别走了。
望着背影,吴越刚准备说些什么,只闻季明水又道,“永昌,你呢?”
近东城外,五十里处。
一驾普通马车在道上行进着,不大也不小,不快也不慢。
“鲁叔,半炷香就能飞到的路程,为何非要走上几个时辰?”
车内侧座,周循拨开窗帘望着沿路之景,又愁苦道,“唉,这阴雨天气早知道就不来了”
“正值冬日,这界内又属盆谷之地,上空多有积云,正常。”
主座右侧,鲁肃放下手中《灵语》,又道,“循儿,一路走来,你觉得这落凤界如何?”
“城中还凑合,城外还是太过萧条了,路旁的村镇也少,都不怎么见人”
“呵呵,知道为何不见人吗?”
“我初来乍到,怎会”
“交出金银,可留全尸!”
周循话还未完,外面便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马车周围叫喊声四起。
“车里的人都下来!”
“把财物都拿过来!”
“哟?车顶上还有个小美人呢?”
“这下雨天的怎么还睡起觉了?”
“还是在本大爷的怀里入眠吧!”
“”
“”
“现在知道为何了吧”车内,鲁肃叹了口气,又看向顶上,轻声道,“婉儿,别玩的太过火了”
“哼,才不听你的。”
回了一声,少女又媚笑道,“放心,不会出人命的”
声落瞬间,窗外无任何音,雨也不落,僻静如死寂般。
片时之后,忽有水袭车顶,哗哗直流,若雨积攒许久。
“没意思,不经玩”
“走吧,小白马儿”
马车继续行进,颠簸之中,主座左侧的太史慈突然睁开了眼,与右侧的鲁肃相视一眼后,道,“鲁兄,上空中的那个是静林山的霄白居士吧?”
“嗯,是他的气息。”
点了点头,鲁肃又叹道,“这静林山”
“放心,落凤界三大山,我们东吴必取一山,现在虽风平浪静,但动时,就是摧枯拉朽了”
听二人言语,周循云里雾里,问道,“怎么?政王想拿下静林山?”
“哈哈,如果政王有这想法,那你父亲便是第一个知晓的。”
鲁肃一笑,又问道,“循儿,从入界至此,你经过几座城镇、几个村落?”
“记这些干嘛?”周循一愣,但看其逐渐严肃的神色,便又问道,“鲁叔,这一路坐马车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看这界内的‘风土人情’吧?”
“猜对了,从这里开始,直到仙溪城,这主道旁的山和河你也一并记下吧”
“为何?父亲的意思?”
“不,政王的意思”
此时,南遇城一片祥和,初冬出阳、晨有温风,让的城里人都跑出屋来,晒晒日头、受受暖流,长者或坐藤椅于老树下,观棋不语,壮者或执竹杆于旧池边,小垂钓鱼,幼者或牵细丝于枯草中,轻摇纸鸢,是愉悦、是欢实,这般景,一如大国之小镇,而非乱界之小城。
但有人欢,便有人悲。
这刻,吴越有些感伤,四岁至此,于今,已然九年,居九年之地赠出,也罢,可人也一个个离去,先是师兄,再是永昌叔,师父会不会也远走,不得而知。
“药斋怎么突然不开了?”
“永昌叔要走了吗?”
“师父要去哪?”
吴越不在不语,直问着,他想知道原由,很多事的原由,昨日下午昏迷,夜来犯困早睡,一些事都不算清楚。
“你永昌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看着沉默的夏侯永昌,季明水又道,“是回去还是留下,想好了么?”
“还回得去么”
“怕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了”
苦笑一声,夏侯永昌叹了口气,又道,“殿下或许忘了,但下面人如果发现了我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夏侯家又会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留在城主府做管事也非我所愿”
“家主,既然您另有安排,那我便独自离去吧”
静静听着,季明水看了眼夏侯永昌,又站起身来,道,“昨日小安给你服下的升灵丹很不错,慢慢化灵,三年内可入半步”
语罢,季明水指间一闪,右掌中现出三个小玉瓶。
“我本来也为你准备好了,一枚升灵丹,一枚羽化丹”
“羽化丹?!”夏侯永昌一惊,缓了缓又道,“家主,这太贵重,万一我入不了灵,就太浪费了,还是留给小越吧,他以后用的上。”
“你觉得我会差这一两颗丹药吗?”季明水轻笑,左手拿起一个玉瓶,又道,“这枚你一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