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幽池玉戒(2 / 2)
“好。”
“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不定,等师父传书。”
话罢,父子二人不在言语,几个呼吸间便来到山庄的一处厅堂。
“大伯,三叔。”见主座上的二位中年人,少年拱手道。
“剑儿,回来了?”
“也不提前来信,我好让你兄长在仙溪城给你接接风。”
“是啊,以剑儿现在的身份,怕是城中的权贵们都要来拜拜面”
“剑儿,近些时日在晴川阁中可好?”
“甚好”
十五的夜晚,空里只要没云,总是能看到圆的月亮。
后院,吴越坐在藤椅上,目里满是不舍,明日离开后,这屋子怕是不会再回来,想起往事,他不禁有些感伤,少年本该是鲜衣怒马、明越无双,几次离别算不得什么,但少年也有过去,也有心事,轻叹了口气,自语着,“冬来本是相聚日,可逢我时却春至。”
起身而行,淡薄辉月照衣,轻微冷风吹身,不觉间,内力运转、真气回绕,吴越突然想起,《雁字回诀》第一决‘轻上兰舟’中有写,‘于月圆时,沐光纳芒,最好修行,飞阁登台,踩树踏草,或沾水过湖,或带尘越空’
望着院落中的几颗枯树,吴越突而一动,跃至树顶梢,轻踩细枝头,从这棵树跳至那棵树,从东南枝飞至西北枝,运用自如,游刃有余。
在入凡者眼里,这算不得什么,毕竟,只要入凡,就可燕雀升体,飞数丈或数十丈,但对未入凡者来说,这已是极大的本领。
《雁字回诀》,吴越已修行近半月,从跃起一、二丈,到如今三、四丈,此中并未过多费时,易安居士写的并不繁冗,甚至颇为精简。
第一决‘轻上兰舟’最需借力,修至大成之时,行湖中水面如履厚冰,走高枝细叶如踩硬石。
如今吴越已有小成之境,半月如此,天赋可想而知。
“李清照真是文宋第一才女,这秘诀耗损气力竟如此之小。”
从枝头落地,吴越又低语着,“半月了,翰叔和小瑞也应该到了西蜀国”
“不知师兄在大魏国可好”
“对了,师兄赠我的雪裳”
走到房间,吴越在床边拿起了那把本来只可远观的剑。
“雪玉柔润,白而不纯,剑侧净薄,其端如潮。”
“真不知是谁赠予师兄的”
随意挥舞了几下,剑尖的潮光便随意挥洒,即便在月光石下,也四溢流光。
“等内力、真气增补些再去修行《温礼》剑诀吧”
“现在气力不足,怕是修习片刻便会筋疲力竭”
将屋子中大半物品收入幽池戒内,只留床与满墙的月光石。
吴越睡时是需要光的,这是季明水的要求,从九年前开始。
“明日会去哪呢?”
“一年能入凡吗?”
躺在床上,是难眠的夜,自来此地,他从未出过远门。
无事之间,便会胡思乱想,吴越又忆起了傍晚时那个丰姿卓绝、清美如仙的少女。
“南宫婉儿”
“星月之女”
南宫世家,吴越自是知道的,大陆五大世家之一,位于东吴国境内的南国,家主南宫止沉,乃是稷下庄圣的弟子。
“一年后就要去南国学宫。”
“不知还能不能遇见她”
想到这里,吴越摇了摇头,轻语着,“遇到了又如何”
南市街,黄家大院。
“听说了吗?家主正在闭关。”
“知道,昨日在碎花巷子中观完战,回来就一直在后院没出来过。”
“是不是要入灵了?”
“不知,不过大管家吩咐过,不得将家主闭关之事说出去,几个少爷也都在后院守着,怕是真的。”
“等家主入灵,我们黄家也是灵境之家了”
“哈哈,那时我们工钱也会涨涨”
“”
前院,两个下人私语。
后院,三人皆是焦灼。
“昨日回家,父亲说他观二人之战,颇有感悟,服下从季先生那里求来的羽化丹后,便未再出来。”
“二弟、三弟别急,先坐下歇息一会,父亲这次定能无恙入灵。”
“嗯,季先生的实力,昨日都是看到的,他炼制的丹药,定是极好的。”
“是啊,没想到这小小的南遇城居然有击退柳永的人物”
一处楼台门前,有三人正话语着。
而在阁内,黄义生正盘坐于玉床。
“三九留湘,汇入月棠。
清昧无疆,止于终象。
月有食之,琼屡已向。
沐虹游浮,藏松近肤。
渠任乏睦,思无居湖。
鸿始鸣香,馥蕉质芒”
“《秋义》为何如此艰涩难解”
“小时走散,独身于此,未受父母之养育,未受家族之庇佑,无传承,无帮协,全然一人,发迹于小城南遇,结妻红氏,生子有三,曰成谦、曰成贤、曰成坚”
黄义生回忆着,若想入灵,需参透《秋义》,而《秋义》之难,犹似诗仙李白之言,“难于上青天。”
“我入半步灵境已十七年,为何还不入灵”
“季先生说我执念太重,与《春仁》《秋义》中的‘仁’、‘义’相冲,劝我豁阔一些,或者换一秘诀”
“可我对《秋义》已研修数年,再换秘诀又要重头开始”
“我心不甘啊”
“父亲,您当年为何选择我留下”
黄义生喃喃,黄色的荧光石照在有微微皱纹的眼角,只见一行泪流出,平日严谨、沉着的中年人居然在此刻略显脆弱,是一种人望而怜,带着同情的脆弱。
“我名便为义生,为何会与‘义’相逆”
“我不信”
话罢,黄义生体内灵力回漩,汇入下丹田,初度去育化着昨夜服下的羽化丹。
“始灵普祝,蒸秋玉束。
三日葵菊,四亥萱苣。
鹤落溪宫,雀在竹笼。
煎潮溺壤,帝觉均双。
穗结倾苍,历回楚茫。
霄匀鱼上,不予回昌”
突而,默念《秋义》的黄义生停顿了下,随之猛然睁开双眼,面露狂喜之色。
“这羽化丹竟如此之浩瀚”
“灵力盈沛如山中雨,元气丰裕若泉中眼。”
“哈哈,有这枚羽化丹,不用悟彻《秋义》也能入灵”
“季先生真神人也……”
这晚,吴越睡的很是不错。
像是熟寐,以致于连南市街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都不知晓,而在往年生辰夜里,吴越则会也如晨时一般在半夜噩梦惊醒,但今晚没有,出奇的,他带着微微的呼声,在这初冬的夜里温温入睡。
这一刻,他只是嘴角含着笑意,似是梦到了什么极好极妙的事。
尽管这时,窗外有不知方向的风、有无边无尽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