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啥也不是(1 / 2)
常妈戴着从制衣厂下班,还未取下的帽子和套袖。
知子莫如母,这几天,常晓浩眉宇间总有散不开的烦心事。
几天前,她无意间发现,儿子看他们的时候,几种情绪转换的模样。
如果常妈接触过扇形统计图的话,常晓浩那天的表情,大致呈现出:三分惊喜、三分难过、三分无助、外加一分叹息。
常妈无法理解这些表情,它们像冬天赶大集,尿素袋里置办的年货一样,种类齐全。
常妈也不知道那些表情,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
从育红班到高中毕业,孩子就没干过什么重活。
小小年纪就和家人来南方打工,想到这里,王桂琴有些难过。
常晓浩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任由老妈不算粗糙的手掌,抚平自己眉头。
晕晕的,痒痒的。
常晓浩很不愿意,把现在的老妈和2年后的老妈,在各方面上作比较。
那样,心会痛。
他注意到老妈看自己的神情,也能体会到老妈的心思。
这是把自己当成8岁,还在田间地头,玩蛤蟆的孩子。
溺爱是不存在的,犯错该打,从不手软。
那种疼,记忆犹新。
家人的疼和爱,伴随着常晓浩,走过了很多年。
一直存在,从未消逝。
“妈,等将来财务自由了,有什么打算?”
中国文化中,男性常被教育要担当责任,没有给男性表达情感的空间。
常晓浩轻轻握着老妈双手,连声谢谢都没说出口。
常爸戴着保安帽,把盒饭递给女儿,听到儿子又在拽词。
还什么财务自由,直接说有钱想嘎哈就得了呗,整得跟他们队长一样。
收麦子不叫收麦子,叫什么夏忙、过麦。
“你好好说话,文不文,白不白的。”
常振华这话,刘大学就不愿意听,外甥从小跟自己长大,自己把所有的知识全部教给了他。
听这意思,是自己教的不对了,那你两口子咋不早说。
“晓浩啊,大舅在卖对联,有机会咱爷俩切磋一下。”
刘大学一手漂亮毛笔字,篆隶楷行草,均有涉猎。
前天在市场,找到一个四十多平的摊位。
是一家开夜宵排挡老板的摊子。
摊位白天一分为二,一半租给一个卖瓜子的小贩。
另一半租给刘大学摆摊写对联。
俩人每月都要交夜宵老板一笔使用费。
每天下午五点半前,负责打扫好卫生并清场。
常爸赶紧抽出一支“特美思”发给刘大学。
大哥这臭脾气,自己还没说什么,这就开始护着。
“你俩去外面抽去,没听晓浩说过二手烟的危害么,孩子还在吃饭呢。”
“妈,铁路桥小学,我听说老吓人了。”
常晓蕊吃得满脸花,说话间用舌尖把嘴角饭粒挨个卷进去。
她这几天在小区结识了几位新朋友。
大家一直认为,铁路桥小学是全鹅城最凶险的学校。
据知情小伙伴透露,那里2小时通过一趟列车,每次火车一来,房顶的瓦片都会“哗啦啦”往下掉。
听说学校后山联通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几分钟,尽头是一处墓地,下雨阴天,值日生都能听见那里传出来“呜~呜”的声音。
“别听她们瞎说,吓唬你的。”
常晓浩太了解这个学校了,那是一所打工子弟学校。
前几年刚建成,应该是鹅城最早创办的民办学校之一。
虽说是民办教育,但是教委和市里几家大公司一直在大力扶持着。
后来的校董水平很高,甚至办成了“小初高”十二年一贯制的综合型学校。
直到222年都还好好的,对于农民子弟来说,真是大功一件。
前世,小妹在那念了很多年,从没听过什么恐怖的事。
即使有,也是学生骂老师,老师打学生。
保安推家长,家长揍保安这些。
就没听过什么吓人的事儿。
常爸说,小区物业经理,很照顾自己这个新员工。
家人现在住的4个杂间,不收管理费和2次供水费。
电费跟着业主电价走,水费每月象征性收5块钱。
还能白用1个杂间做厨房,算是给自己这个老兵的福利。
老妈想起儿子刚才说财务自由的事情,“有钱了,我寻思着就在这小区买套房。
看着环境还行,三居的挺宽敞,富余的钱存银行,定期的。
等你结婚,媳妇怀上,我就不上班了,在家买菜,带带孩子。”
常晓浩点头,没说什么。
家人们就这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逐渐安顿下来。
目前为止,这一切的发展脉络和前世基本一致,只有他没进厂上班。
19岁的常晓浩,前世就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