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鹤之(2 / 2)
“卧槽?真人?”
“这是npc吗?还是?有点小帅啊!”
“赛利亚来了!额怎么是个男的”
男人就在众人目光各异的注视下,走到了这潭池水旁,他笔直站立,朗声道:
“天上诸星久等,欢迎来到神苍大陆。”
“我乃此地凡山的守山之主。”
手扶短剑的男子目不斜视,环视洞内众人一圈后,继续言说:
“你们可称呼我为李山主,亦可直呼我名——”
“李鹤之!”
“小子,醒了?”
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李鹤之再次虚弱的从地上撑起身来,其身下竟是不知被何人用芦苇铺成的简席。
他又做了这五天来一模一样的同一个梦,那个只有一抹白光,一觉睡醒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梦。
自从他梦到那抹白开始,他近些日来,已经是自己都数不清是多少次从这种头晕目涨的感觉中苏醒。
甩了下头,让眼中焦距彻底恢复清晰。
第一眼,他便瞧见了半尊占据整个室内空间四分之一的,被劈剩一半的木质雕像。
雕像不男不女,三手人面,鱼身盘坐,指尖还捏着个不知名手诀,李鹤之看不出祂到底是何方神祇。
其被供奉在一座破旧庙宇内的石台上,周围则布满了灰尘、青苔与蛛丝,月光从房梁上方破了个大洞的屋顶打下,照得木雕只剩下的那半张面庞是慈悲且凄凉。
而在这尊雕像身前,一簇篝火正烧得噼啪作响,看那堆起来的柴薪,似乎还是这尊木雕的残躯与祂的供台。
初春入夜乍暖还寒,这四面漏风的旧庙虽小,但此刻也还算不冷。
“小子,醒了?”
在篝火与木雕之间,原来还有一名袍衣老者正背靠石台而坐,其头上乱发乌白参半,火光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褶皱照得沟壑分明,跳焰又将他瘦削身形与背景环境模糊为了一个整体,一时是难以分清。
老者是第二次发问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正拾着根供台的桌腿,在那边不断拨弄着地上的炭灰。
认真细看,老人的怀中似还有一名正睡得直流哈喇子的稚童,老人弄火的动作是丝毫没有影响他安然入睡。
“山林里的野果子好吃吧?居然没吃死你,还真是鬼伯门前打算盘,算你命硬啊,小子。”
老人一边说,一边把地上那小堆放凉了的炭灰捏起,机械式地一下复一下,夹带着些许石板地面上的泥灰,是丝毫没浪费的全塞进了一个皮革水囊之中。
看差不多了,老者塞上囊盖,遂摇了摇,朝李鹤之这边直接就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李鹤之怀中。
“喝吧,能治你肚子里的病。”
老人做完这些,也不过多言语,他继续抱着那稚童,闭上了双目,似在养精蓄锐。
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李鹤之本是一脸警惕,但转念一想,这陌生老者要是真想加害于他,对方大可趁自己虚弱昏迷时就下手了…
现如今,对方虽是一副凶巴巴且生人勿近的不爱体罚杜老师模样,但这草席,但这照顾,也不似作伪
想到此处,李鹤之便放下了一部分戒心与顾虑,拾起那竟还带有几分余热的革囊,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而这喝入口中之物,除了李鹤之想象中的温灰水外,居然还似有秫米般的粒状流食!
这流食的口感虽稀,但也是李鹤之这六天来,头一回吃上的热食。
所以他吃的更慢了,他细细地咀嚼着,想不损伤自己此刻空荡荡肠胃的同时,能充分吸收其中的营养。
回想他逃出乡村后的这五天,李鹤之顿时是一言难尽,情难自已,他一度的以为,刚逃出盲山虎口的他,是真要死于迷路,死在这荒山野林之中。
毕竟在此期间,他除了一路凭借直觉,想往有人烟的内陆行去,吃偶尔才能采摘到的野果,学贝爷生嚼某种不知名的牛肉味小虫外,他是生火生不出,找天上的北斗找不着,差点还因避雨时遇到的塌山险些砸到自己。
他终究不是那个身边朋友们戏言的那种特种兵,退伍许久的他,现在只是一个曾接受过几节课堂式野外生存训练,长时间生活在大城市,饿了点外卖,渴了烧白开的现代996社畜罢了。
简直是万般辛苦在心头,却又有苦说不出。
唯一庆幸的是,这多雨的天气,倒是让他不用为生存所需的淡水而发愁,虽然这近海的雨水嘛,他喝起来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咸味
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一边喝着流食,一边将内心隐隐的委屈压下,李鹤之没用几下功夫,就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袍衣老者微微睁眼,看了看李鹤之那衣“条”褴褛,连鞋都弄丢了,满身还全是泥泞的狼狈模样,遂又闭眼道:
“有名字吗?”
将流食喝得一滴不剩,遂放下革囊的李鹤之先是沉默不语,脑中却闪过一抹白,像是记起些什么,脱口而出道:
“李李鹤之。”
“嗯?奇了怪了,最近周边的聚邑都在传,之前有个劫道撕票的歹人被白果邑的里正抓住后,又再次畏罪潜逃了,同时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南疆野人,此刻正游荡在这片野林附近,那不是你吗?”
那老人家又睁开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名族异衣冠而破败的年轻人,有些惊讶起对方竟能回答他的话语。
嗯?劫道撕票?嗯?畏罪潜逃?卧槽?我承认我是逃出过一个小村庄,但我几时干过这种事情!!!
“什什么?老老人家您再说一遍?”李鹤之顿时惊疑起来,他那不知为何突然懂得,但又说得结结巴巴的语言,是越说越熟练。
“意思就是,有个将要被判杀头的哑巴,做了罪加一等的逃犯,因其之前还绑架撕票了两名去回乡的本地执事之亲戚,鹿儿屿那边的武府已经动怒,正式发布了其人官方悬赏,誓要活抓那名南疆异族”老者顿了顿,补充说道:
“这悬赏可还不小呐,活抓赏万钱,斩首则减半这回,你懂了吗?”
老人在说这些话时,有意无意地看着李鹤之的脑袋,直看得李鹤之心里发毛。
‘但你要敢乱跑你可千万别跑别跑听懂了没’
在李鹤之脑海里,那被他认为是朴实的麻衣汉之话语突然一句句闪过,他像是突然醒觉了什么东西
妈的!无冤无仇的!被人做局了!!!
“呵呵,怎么又成哑巴了?不解释什么来说说看?从不会说话的官方逃犯,变成会说话的南疆野人,可洗不清挂在你头上的一万钱。”
老者像是在半开玩笑,接着又往篝火堆里加了一把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