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那个南(2 / 2)
文忆很想说“好”,但心里已然明白,这个场景她十分熟悉。并不是因为它是真实的,而是她无数次醒来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
梦外的他从来不曾问过她要不要一起走。
文忆想回到这个梦里告诉他答案。她不敢翻身,不敢睁眼,蒙着被子却再也睡不着。
要是他问过,要是她答应,会不会不一样。
周一,综合办公室例会。
教务办承接一年一度的新学年seminar活动周,邀请相关领域的顶级学者来校做讲座。主要是请大佬们给新生画画大饼,打打鸡血。
人人劝退的四大天坑专业生化环材越来越留不住人,院里一半的新生都惦记着转专业,虽然最后转成功的不过百分之一二,但是熬到毕业之后再转行的也大有人在,就业形势如此,也不怪孩子们无心向学。
请大佬来这种工作教务办自然是完全插不上手的,一般都是教授们发动自己的大学同学或者出国作访问学者时期的同事过来讲座,顺便借机游历一下文明古都d市的风土人情。
每年有指标,平均分配给各个课题组,也就是七八年才需要卖一次人情,每个组总有些人脉,这种任务也没太大压力。
院里又为了给新生一种“化院美女多,实验室中也有颜如玉,熬夜刷实验不会老不会秃”的假象,院办小花文忆,打从研一勤工俭学就被马思艳主任挖掘出来接替自己当主持。
说来也容易,学术活动的串场主持任务就是把往年ppt首页嘉宾名字换一换,念一遍嘉宾简历,烘托一下气氛,剩下的自然由忽悠人家来的教授接手。
今年的任务更简单,蔡院长说嘉宾是他请的,熟得很,自我介绍就够了,文忆只要准备个开场白就好。
9月21日周三,下午三点,新生seminar后台。
文忆穿起了她唯一的战袍小黑裙,这还是她工作第一年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连肩袖一字领,胸前褶皱若隐若现,下摆包臀刚刚露出膝盖,不算低调但也不能说显眼,用做这种场合刚刚合适。
本场seminar在容纳5人的逸夫楼小礼堂举行,除了要求全体大一研一新生到场严格签到以外毫无宣传。
巴玲珑和王子笑需要在门口签到,文忆没啥词要背,就顺便帮忙在前排引导并维持入场秩序。
算着时间差不多,文忆熟练地关掉入场背景音——校歌,走向舞台中央开始串场。
“寒窗中我们走过了高考,烈日下我们经过了军训,我们曾经也与你们一样,对知识敬畏而渴望,对未来踌躇而憧憬。
每一个化学方程式都是实验室里的耐心和汗水,每一个新产物都是日以继夜的推敲和等待。
来到化院,你就是身穿白衣的创造者;立足化院,你需要的不仅是知识是耐心,更需要对科学的严谨,对未知的敬畏。今年的新生seminar,我们请到了专业领域的顶尖学者为大家讲述《走近诺贝尔奖:基因技术与生命伦理》。”
文忆念着刚刚收到的题词卡,这不跟她大三选修课《环境伦理学》期末结题小论文写得差不多吗?
正想着,蔡院长从准备室后台走出来,文忆赶快递上了话筒。
一同走出来的神秘嘉宾从她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她会愤怒,会哭,会笑,没想过会被面无表情地忽略。
原来,她从来不过是被他忽略的存在。
台上的嘉宾侃侃而谈,从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史到他所在实验室收到诺奖获奖消息时的场景,再到如今面临的科学界滥用新兴技术导致的一系列伦理问题。
文忆自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的。她坐在第一排角落的工作人员预留位,看着台上的男人。
从无框眼镜换成了银色框,皮肤从比她还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虽然认识的时候都十八岁了应该不会再长个儿,但穿上衬衫皮鞋倒是显得一米八几了。
三十岁的他回来了,距离上一次见面,八年两个月二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