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印万川 10（1 / 1）

赵苍岭潜入风原的时候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虽然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但只要不在每个门派面前露脸，混进外逃的农户里并不算难事。但他很快就发觉，风原的田地上又多了劳作的身影，原本往外走的农户也渐渐有往回走的。

他拉着一个样貌朴实的人问到，“大哥，你们怎么还往回走啊？”“你还不知道啊，那些个门派投诚的投诚，覆灭的覆灭，如今地都归霜老板管，我们跑那么远也没口粮食，不如先回去看看，若是没有打打杀杀的了，再把老婆孩子接回去。”

说罢，几个人就结伴往外走，赵苍岭跟上去问到，“那是风原所有的地都归霜老板管了？络绎庭能乐意？”提起络绎庭，这些农户赶紧压低声音，“嘘，小心被络绎庭的人听到。他们哪像霜老板那样关心收成，天天和冰鞘山的人混一起，不知道在干嘛。”

见他们面露疏远，赵苍岭也不再跟着，打算就留在这距离千林不远的地方，瞧瞧络绎庭的打算。他找了些给过往行人歇脚的茶寮，问需不需要帮工的，接连问了几个地方，都说没有钱请人做工。眼看天色将晚，他打算先找间便宜的客栈歇一歇。

才进院子就听见有人在和老板争吵，大概是为了热水的事。这倒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那声音他有些印象，必然是听过的，于是他躲开店内昏暗的光线，偷偷观察，见到那人的正面后便想起他是穆骁勇的师弟，威山派的得力弟子。

这人其实比穆骁勇年纪大，不过是因为穆家的孩子出生起就算拜入师门，才要被叫做师弟。他也明显乔装打扮过，只是显得不伦不类的，周围人都绕开他走，客栈老板也不怎么想搭理他。只是如今赚钱艰难，才抬高了价钱给他住一晚。

虽然离得远，但因为那人站在油灯旁，使得人很容易看清他身上带的东西。他腰间的信物虽然用布袋包了，但赵苍岭认得出那是谷堂才会用的下脚料，用各堂剩下的布料拼在一起，做成各种大小的布袋。赵苍岭只觉胸口一闷，担心的事都杂七杂八地绕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然而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客栈里看看。

赵苍岭等他吵吵完了，才进屋问老板有没有最便宜的客房，老板正愁别人都绕开那来历不明的外人，就把他安排去了隔壁的房间。他早早熄了灯，很快便听见屋顶上有轻微的响动，继而停歇下来，似乎又是一个盯梢的，但那步法颇为熟悉。

于是他从窗户翻出去，悄悄踏上屋顶，果然瞧见俞简正趴在房檐上，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来客。“他今天敢这么吵吵，还在意有没有热水，想必不会有人来谈论大事，你打可以歇了。”

“那你还不睡觉，跑屋顶上来干嘛。”俞简反唇相讥，那语气却是轻快，“听说你重新做回暗探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堂主在骗我。”“你也有怀疑堂主的时候。进屋去聊一会吧。”赵苍岭想着那个布袋，俞简也了解他的心思，“这儿敞亮。我跟着他就是为了找出络绎庭的破绽。知道是谁让他来的吗？”

赵苍岭略一皱眉，“没有允许，暗探间也不能交流各自的任务。”“那不是你先挑起来的。”俞简的表现一反常态，让赵苍岭更加担心，“什么事让你要把这些事告诉我。”俞简挑了下眉，“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该多为至尊堂打算一下。把你我都派了出来，想必是没有其他人能用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收回风原。”

“这要让镜堂主知道了可有你受的。”赵苍岭嘴上这么说，却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俞简扒拉着屋檐，戒备地看着四周。“是林暮兮，和他们阡韧派的范掌门聊了几句，回头就让威山派的弟子传消息。说起来李中平那件事，你该明白堂主当初为什么要抓他。”

他说了两件似乎无关的事，赵苍岭却明白了，他在等自己的答案。李中平在赏奇原遭到暗杀的事便是阡韧派在背后唆使威山派，恐怕当时阡韧派当初用韩初许去交换就是为了知道人选的名字，但是因为自己不好出面，才找的威山派。如若不是镜堂大张旗鼓地带走李中平，恐怕盟主位已经给了阡韧派或是他们的傀儡。

“这些年来他们凭着暗道私相授受也是镜堂已经知道的事，何必来问我。”赵苍岭虽然看重与穆骁勇的情义，却也不打算为此绕过威山派，“至尊堂的打算才更重要吧。毕竟络绎庭和非烟水榭都已经弄得人心涣散。他们怕是不敢再对其他门派穷追不舍。”

俞简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镜堂只管做镜堂的事。三年不做暗探，你是把什么都忘了。”“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赵苍岭像儿时那样调皮起来，俞简只是短暂地一笑，而后忽然把他压低，“有人来了。”

赵苍岭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程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