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怡国九公子(1 / 2)
喝过酒,酒精逐渐开始上头的时候,对于时间流逝的感受便会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清晰了。
时间嘛,物体运动的存在方式罢了……
这坛子酒一直喝到了下午,周辰潇的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他喷吐着酒气,顶着个飘乎乎的脑袋,特地花了半个时辰教小六认识赵国的文字。
字音呢周辰潇是说清了,就是字与字之间的逻辑语序感人。
其实客观来说的话,周辰潇自己都是个赵国文字语言的半吊子,顶多就算是个把合桥商贩常用的方言和文字给学会了的外来住客,这样的身份为人师,确实谈不上够格,可是他真不想让小六吃了不识字的亏,所以他也有他的打算。
现在没银子让小六上私塾,所以自己先教,等有银子了,再让人家先生教他。
原本喝过酒便很好睡觉了,周辰潇之前不懂为什么蓝色星球上老白干那么难喝还有人愿意一口接一口,后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现,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劳苦大众们的一个福音,它喝的主要是劲,酒劲上来,晕乎乎的,快乐的阈值也就跟着降低了,生活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平日里看完一轮戏班子节目都不一定能笑出声来的人,醉酒后看着蚂蚱越跳越远,竟是也能笑成个二傻子。
醉酒的梦里,更是有些平时难以企及的虚幻美景。
但周辰潇此刻毫无睡意,他神智异常地清醒。
前些天还在白府的时候,那间小屋里光线很暗,经常是酒味、肉香味混杂着霉味,夏季的燥热不会因为屋里的简陋而褪去一分半点,两个人上个冬天挤着的一床破旧被子一直没有洗过,平日里吃的便是一半米饭一半糠皮,加点菜叶肉末……
他也曾在那里这么喝醉过却没有睡意……
是的,比起蓝星上面,这一切可太差劲了。
可若是放在这个生产力低下无数人还在温饱线挣扎的世界,那确实是不错了,好歹不愁吃穿住了嘛。
杂乱闪过的思绪让周辰潇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或许是因为晚秋的天气仍余留一点燥热,又碍于酒的后劲十分强力,周辰潇满身是汗。
辗转多时未入梦境,周辰潇一屁股坐了起来,大口喘气。
小六跟着轻轻坐起来,昏暗的寺庙里,孩子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
周辰潇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将双手环过膝盖蜷缩成一团,轻声问道:“小六,你觉得咱们现在的生活如何啊?”
小六认真地想了想,爬近两步到周辰潇身边,细声道:“只要能陪在先生身边,就很好。”
周辰潇又沉默了好一会,接着轻声问道:“如果以后咱们还是会饱一顿饥一顿,小六也觉得好吗?”
这话问得周辰潇没有底气,因为他觉得以后的生活没准会更糟,比如连饭都没得吃。
可周辰潇本就不是个图上进的主,这个世上安稳自足做一条咸鱼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哪怕安稳自足的环境不是那么尽人意,只要他不给社会添乱,老老实实给社会贡献自己的劳动力就好了,至于社会未来的发展走向这些大事不是咸鱼该考虑的。
对于周辰潇来说,在蓝星上奉守的准则放到这片大陆上一样适用。
去瞅瞅街上那些个露天睡觉的劳苦奴役吃的都是啥?
都是些糠皮剩菜咧!还有多少人连糠皮剩菜都吃不上,有上顿没下顿的!人和人向上比才会有心理落差,向下的话大概率是不会的。
小六似乎预感到什么,这个孩子对于周辰潇的话总是有超出常人的直觉,他笃定地重复道:“只要能陪在先生身边,就很好。”
周辰潇愣了愣,低下头的一瞬间,眼角猝不及防地溢满泪水。
酒精加速了情绪的发酵,让原本的情感阈值从高处跌落,快乐是,难过也是。
周辰潇撇过头,轻轻抽泣道:“小六。”
“先生我在。”小六的语气温润如玉。
“我该怎么跟小六诉说满脑子的混乱和糟糕情绪啊?”周辰潇痛苦地将自己那又脏又臭的头发揉乱。
小六跪坐起身子,轻轻扯了扯周辰潇的衣角,柔声道:“先生只管说,小六都会听。”
周辰潇摇摇头,咬住牙,选择再一次沉默。
他即便通通说出来以小六这个年纪也确实不会懂的,他也不愿意再让小六看到他所敬重无比的先生继续展示其脆弱一面。
良久,周辰潇长出一口气后,算是缓过来一些了,他用手掌的掌心处用力搓揉整个面部,逼迫自己抖擞起精神来,轻轻道:“小六,我想投靠怡国的九公子。”
其实说投靠并不准确,毕竟怡国的那位九公子现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总不能,怡国会傻到送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公子至赵国为质吧?
所以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与沈光轩置气,你沈光轩去赵国干大事了,还说作为朋友要提携我一把,可是我周辰潇就是杠头就是想着要去其他国干大事,反正就是不能输给你。
赵国无论在文在武,都是当世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若是想有所作为,理应在赵国谋一份官差才是。
跟着怡国为质的九公子,先不说在赵国要受何种委屈,就是回到怡国,又能有何种作为呢?
可周辰潇不是赌气,他只是想赌一把。
若是赌赢的话,人家再怎么说好歹是个公子,这般不计艰难险阻去投奔他打动他,至少能让他周辰潇在怡国谋一份不错的差事吧?
哪怕只是个九品小官,不说造福天下百姓,好歹也能带着乡里的老百姓发家致富奔小康去吧?他和小六下半辈子自然是不愁吃穿了,没准他俩还能娶个媳妇,多好!
他不是没在看见士子书院里面人来人往的时候悄悄在自己心里面种下什么种子,但,太遥远了,残酷的现实是一记记有力的重拳,是会将沉浸在幻想中的人给硬生生打醒的。
就好像刚上峡谷大师那会,周辰潇也壮志凌云地觉得自己只要好好磨练一番技术,然后就可以挑起中国英雄联盟新一代职业选手领军人物的担子,带领中国赛区的队伍远压其他赛区一筹,成为自大魔王和theshy之后,英雄联盟s赛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可是后来打来打去,他就是个峡谷大师,有时候运气不好还是个钻一守门员,他只能看着自己无奈地一次次输给了另外一批天赋少年,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有些空幻的念想放在心里偶尔憧憬下也蛮好,至少能让自己身心愉悦。
小六认真地小声问道:“先生想清楚了吗?”
周辰潇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方才想了几遍,还是这个结果。”
小六点点头,肯定道:“那怡国的九公子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能让先生投靠的公子,必然也是个像先生一样好的好人,小六心里小声嘀咕。
“也许吧。”周辰潇哑然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六的脑袋,轻轻道,“今日可得早些睡觉,明日还要去找怡国那位九公子呢!”
“好,先生也快睡下,若是夜里口渴,记得叫醒小六,小六去给先生打水。”小六一板一拍行过礼,然后慢慢背对周辰潇躺下。
周辰潇喝醉过几次,都是小六给打的解渴水。
只不过今日水就在身侧的桶里,这小子也许是口笨没反应得过来。
“急什么,先给小六弄药喝。”周辰潇背过身去捡拾木材煎药,心里笑骂说小白眼狼不是小白眼狼。
小六这孩子又赶忙端端正正坐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像犯错被逮到似的,不安地直搓手。
周辰潇很快将那早上煎过的药又重新加水煎一遍让小六赶紧喝,喝完赶紧好起来。
傍晚以后中年人他们一直没有回来过,小六先睡着了,周辰潇原本想等着问与中年人几件事,可后来实在耐不过酒劲便也睡下了。
第二日凌晨,天还未亮,解过急,又咽下几大口水的周辰潇确认过小六身体的情况比较稳定以后便带着小六去向驿站了。
那个,城西驿站。
接待怡国公子的那个所谓的城西驿站并不难找,因为比较偏僻,又靠近合桥城西那一块,驿站及周遭的地理环境就有点类似于是城中村当中被围起来的一片开发区,只不过该开发区并没有设立围墙罢了,附近别说是商户的店铺,甚至连农户的草屋都少之又少,与合桥繁盛的主街道稍稍一对比,实在是显得太过于荒芜了!
周辰潇悄悄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他还未见到这个怡国的九公子,答应的事做不到只要他偷偷溜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犹豫再三,周辰潇最终并没有将脚步给停下来。
只是越往前走,心中便越发感慨。
乖乖,怡国虽说国力不比赵国,但不论如何也是一大国,平日里公子们锦衣玉食,不受寒不耐热的,即便习武读书,也断不会有哪家大王会将自家公子放在这种地方磨炼,赵国还真他娘地心狠!
不过说心狠也未必有些小孩子口气,两国交恶不是一日两日,今日若是赵国大败,赵国质子换在怡国,只怕下场比这也好不到哪去。
古往今来,打赢的才是大哥嘛!
周辰潇带着小六很快来到了驿站不远处,凭借自己手游吃鸡的经验,周辰潇迅速找好了一块能观察到驿站的凹地“埋伏”下去。
驿站像是个被遗弃的破旧小府邸,门口两侧是裂作两半倒下的石马,石马周围的草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又长又枯,透过驿站那两道敞开的破损木门看进去,里面木窗上的窗纸东破一块西破一块。
周辰潇心说小六咱们还是回去吧,佛不渡我二人,这九公子亦不渡我二人呐!
小六突然拉了拉周辰潇的衣袖,指指不远处的卫兵和马车。
“都是赵国卫兵啊……”周辰潇眯眼打量了一番,不由呢喃道。
这么说看守驿站的还是个能配备起马车的官员,那官职应该也不小啊!
也不知是不是起早冲昏了脑袋,周辰潇并没有选择在凹地的长草草丛中继续隐蔽下来观察一番,两个孩子娇小的身躯其实要藏在这些草丛里不被发现并不是件难事,可周辰潇就这么摸着下巴,直挺挺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六也笨呼呼地跟着他,完全暴露在卫兵的视野里面。
“大胆!什么人!”
卫兵的警惕性很高,厉声呵斥。
两个高大的卫兵迈着大步,迅速上前将周辰潇他们二人的双手反剪回来,然后重重地扣倒在泥地上锁住手腕,其他几个卫兵见状连忙冲上前用膝盖压住他们的背部,又用剑柄抵住他们的后颈,让他们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卫兵望清楚手底下的人影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启禀左千夫大人,是两个孩子。”
那个被称作左千夫的中年男人显然不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顿时有些没缓过神来,天刚刚放亮,他跟着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了一番,质问道:“你两个死娃子知不知道这地方不能随便来,会被砍脑袋的?”
周辰潇用力抬起一点被摁住的头颅,翻眼对视中年男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理直气壮地胡编道:“我二人乃是怡国九公子的朋友!”
合桥口音,却口口声声说是怡国质子的朋友。
更何况此等穿着,怎么会是堂堂公子的朋友?分明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卫兵们哄堂大笑,左千夫更是笑得前句不接后句地吩咐一个卫兵道:“快,快,大头,去问问……问问那个怡国的九公子,有没有,咳咳,这两个年纪比他还小的脏娃娃朋友!”
一个卫兵仰头望望天色,随即拱手为难道:“大人,现在那怡国的九公子只怕是还在休息啊,这……”
这为质的公子为难不了手握实权的赵国军官可不见得拿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兵卒就毫无办法,他怕就怕是去吃力不讨好。
左千夫无所谓地摆手道:“来我赵国,自然是要入乡随俗些!我赵人文武冠绝天下,上到大王,下到百姓,何人有不勤奋克俭的理,身为怡国九公子,理应早起勤习治国处事之理才是!”
让质子早起勤习治国处事的话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左千夫大人说得出口来了。
这个左千夫接着戏谑地笑道:“否则,他怡国也不会有输我赵国的理是不是?”
男人们听罢纷纷放声大笑。
有了左千夫的首肯,先前询问的那个卫兵,眼神里似乎多了不少信心,他刚起身靠近驿站两步,一个少年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不必来请本公子了!本公子方才在门后都听见了!自己来了!”
浓眉大眼,肤色白净,锦衣玉带,玉树临风,即便光线偏暗,可这些东西也真的一眼便能看出来,确是个公子无疑了。
若是光线再好点,能再离近点,就能看到他虎口上有翻开的茧,像是练剑磨来的茧,那公子这个身份其实也就更加坐实了。
寻常人,没机会练得到剑的。
左千夫饶有兴趣转过身打量了一番这个为质的怡国公子,然后才缓缓躬身,想起尊卑有别来,有模有样地跪下行礼道:“下官,左季思,见过怡国九公子。”
卫兵们纷纷跟着下跪。
少年瞥了眼这些卫兵,眼神又在为首的左季思身上停留了一会,面无表情地道:“不必多礼了。”
“谢过九公子!”
左季思摇头晃脑地带领手下们站直起身子,跟角头二里白毛的狂劲不相上下。
只见他绕着周辰潇和小六走过一圈,眼神像是在打量正准备出手的两个奴隶该怎么在买家那里取得一个好价钱一样,他突然扬起脸笑问道:“九公子既然听见,那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小毛娃娃?”
左季思皱眉啧啧道:“要知道,擅闯驿站,惊扰到公子,那可是大罪啊!我等可是万不能落下个护卫不周的罪名呐九公子!”
语气里要多为难有多为难。
其实杀两个地位低下的小毛娃娃对于他来说能有多难呢?
这个左千夫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让周辰潇和小六死上几次了,比如擅闯驿站啊,偷袭卫兵啊,对质子有不轨之心啊,反正甭管什么理由,哪怕再扯淡,杀完往城郊的杂草堆一丢啥事没有,但是偏偏当中有个娃娃说了与九公子是朋友这种话,这事情一下子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少年对视上周辰潇的眼神,几秒钟后又收回,转身平静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你们赵国的律法,本公子这个怡人又怎么会懂?”
周辰潇瞳孔猛地收缩,在经历短暂的零点几秒的大脑短路后,他的整个后背溢出细密的冷汗来,这些冷汗迅速打湿了他的后背,让他从一些臆想中突然清醒过来。
周辰潇这才突然意识到最为可怕的一点!
公子再惨淡,虎再落平阳,那也不是随便哪里的猫猫狗狗就能投靠的啊!他一直把投靠这件事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以为只要他来,怡国九公子见到他,随便秀一下他的高中知识储备,便能轻轻松松投靠到怡国九公子的旗下,然后日益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俘获九公子的芳心。
可就算是投靠那也要公子乐于待见才行呐!
人家怡国的九公子顶多就是过来体验两年赵国的艰苦生活,回去照样是怡国高高在上的九公子!怡王没准还能因为他为质之功,大大封赏些金银珠宝呢!
更何况不是还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他周辰潇如今不过只是个没了主子的伴读。
都不是马,是蚂蚁!
一个小小的流浪伴读身上有什么筹码是足以能让公子动摇的呢?
总不能像当初白二公子一样,仅凭眼缘就把他带回去吧?
后悔和恐惧的情绪在周辰潇脑海里胶着,他不应该来这里!也不应该带着小六来这里!
周辰潇感觉此刻大脑有些缺氧发晕,他拼命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是啊,这里不是蓝星,他这些日子在白府也见过不少劳苦奴役的枉死,沈光轩说得对,这个世界,他们这些人的人命确实如草芥。
周辰潇突然发疯一样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卫兵仅仅是加大一点手上的力度,他便再也动弹不得。
十四岁的孩子,还未系统地锻炼过肌肉力量,除非天赋神力,否则拿什么挣脱高大的卫兵。
左季思谄笑着,故意阴阳怪气道:“可是他们可是九公子您在合桥的朋友啊!这传出去若是下官杀了您的两个娃娃朋友,让下官多难办呐!”
“本公子不曾有这样的朋友。”少年背着身,停下来,侧头淡淡道。
周辰潇不想就这么死掉,可是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能说什么,他艰难地仰头望了一眼少年的背影,最后只能无奈地卸力砸在泥上。
他想托出那个中年大叔来保全自己,可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中年大叔姓甚名甚。
左季思嘿嘿笑道:“下官就嘀咕嘛,九公子身份高贵,山高路远来我赵国,短短几月,在合桥怎么可能会结识这样的朋友呢!是下官失职,是下官失职!”
卫兵中,似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来,却又赶紧收回去。
九公子面色不悦地转过身,一一扫视过男人们的脸,却望不出究竟是谁笑过。
他咬牙一字一顿地道:“若本公子说,这二人就是本公子的朋友呢?”
左季思愣了愣,故作惊讶,又接着嬉皮笑脸地道:“哦呦?没想这二人还真是公子朋友呢?哈哈哈!那下官多有冒犯,快,给二位兄弟松开,愣着干嘛!松开啊!”
卫兵们松开周辰潇和小六以后。
左季思故作歉意道:“下官对不住九公子这朋友,下官这就派人在门外守着公子与朋友相聚,毕竟公子心善,望不清朋友根底,容易落了小人的陷害,公子若有何闪失,下官这些兄弟们可就要跟着受苦了您说是不是!”
天底下若真有小人,那定然少不了你左季思一个!
少年重重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那烦请齐大人给本公子的二位朋友放个行吧!”
语罢,少年便头也不回地走进驿站。
左季思使了个眼色,卫兵彻底松开周辰潇和小六以后,左季思嘲笑催促道:“你两个穷娃子快去与你们的九公子相聚吧!朋友哦?好朋友!哈哈哈哈!”
男人们的哄笑声很大,怕是再来三座墙都难以隔住。
一下子失去身上的压力和束缚,周辰潇立马站起来,扶起小六,顾不得眼前发黑,大步朝驿站内跑去。
左季思眯眼望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慢慢阴沉。
“呸!”左季思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道,“还公子!都来到我赵国为质了,也就只配和这种人待在一起!”
平日里他这样的五品官位虽说已经不算太低,但哪能逃过上面那些大人物的羞辱,被反复压榨的他如今能在个为质公子身上找回场子,心里反倒有种莫名变态的快感。
他扬眉吐气似的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笑得有多么失态。
“杜远根,池贵珍,”左季思收敛了笑意,吩咐道,“你二人今日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