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变(1 / 2)
窗外的细雨敲打在奈美卧室的玻璃窗上,伴随着海风和偶尔冒出的闪电。奈美轻轻起身,在确认程秋白已熟睡后,悄悄地穿上和服来到了庭院内。在她决定将自己交给程秋白以完成家族的使命后,她像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桩交易一样,气定神闲的漫步在庭院中,享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不远处,一只乌鸦缓缓落在了庭院的石灯上,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奈美,奈美看着眼前的乌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掏出手机的一瞬间看到了来电显示中一串陌生的号码。
“你消息还挺灵通吗。”奈美看着陌生号码,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后,接通了电话。
“喂,奈美小姐今晚过的还满意么?那小子活还不错吧。”电话另一边,杨铎坐在湖畔公园的长椅上,以调侃的口吻问候着奈美,一边喂着同样猩红色瞳孔的乌鸦,样子就像公园里同样喂鸽子的普通人一样。
“你这么晚来电,不会是想听那些细节吧。”奈美以同样调侃的语调回击了杨铎,杨铎听出了奈美口吻中的不悦,半开玩笑的转移了话题。
“开个玩笑而已,你要的封魂勾玉我给你找到了,跟着你面前的小家伙来找我吧。”杨铎挂断电话,奈美看着石灯上的乌鸦冲自己鸣叫两声后飞出庭院,奈美驱车追随者乌鸦一路来到了湖畔公园的长椅边。
“出来吧,就我一个人而已。”奈美对着停落在长椅上的乌鸦说道,杨铎的身影从长椅后的树林中缓缓走出,顺势将一个荷包抛给奈美。
“没想到堂堂夜刀神的杀手,竟也沦落到要靠小rb的身份庇护才能活动了。”杨铎隔着长椅与奈美刻意保持着距离,嘴上却依然调侃着奈美。
奈美轻蔑的笑着接住荷包,嘲讽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躲那么远呢。”
杨铎不怒反笑称:“瘦死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猛虎,除了程秋白那小子的师祖,多少王宫贵胄都栽在你们手里,我们不得不防啊。”
奈美没再理会杨铎,拆开荷包倒出了荷包内的勾玉后,顿时杀气四溢,她冷冷的盯着杨铎。杨铎看到奈美的神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身后树林中无数乌鸦迅速飞到杨铎身前,组成了一面“墙”挡在杨铎身前,似乎这样能令杨铎感到一丝安全。奈美看着杨铎徒劳的动作感到有些可笑,她依旧面无表情的逼近杨铎。
“你应该清楚,你做这些都是徒劳的,想杀你们师徒根本用不到组织,我一个人足矣!所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勾玉的数量为什么和我们约好的不一样。”奈美一边威胁着杨铎,一边从手中召唤出了妖刀“赤练”。杨铎吞了吞口水,将身前的乌鸦散去对奈美解释道。
“那我也劝你想清楚,如果剩下的勾玉凑不齐的话,你们拿到那小子的蜗纹星篆抄本也毫无用处!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的去的,自然要留一手。如果你们拿不到那小子的抄本,我们也不会献出全部的勾玉。”
奈美怒不可遏的拔出赤练,将刀尖抵在杨铎胸前。
“你的废话还真多,但你应该知道欺骗夜刀神的代价。就算是你师父,当年若不是我们施以援手也早死在那断龙石下了!”
杨铎面无惧色的向前一步,将胸口抵在赤练的刀尖上,以讥讽的言语回应道:“你们的能量我们师徒当然清楚,不过你们为了拿到抄本,不惜利用阿部家做掩护,甚至连你都跟那小子睡了。我们师徒坐地起价,也没什么不合理吧。”
奈美愤怒的盯着杨铎,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杨铎用手指轻轻地拨开刀尖,继续说道:“那抄本本就有我们师徒一份,我们可以把剩下的封魂勾玉交给你们,但你们拿到抄本后,我们师徒也必须成为抄本的受益方之一。”
听完杨铎的要求后,奈美将赤练收起。
“你的条件可以考虑,但五个封魂勾玉一个也不能少。”
“成交,只要你们拿到抄本后,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另外,我希望你能带上那个姓程的小子离开学校玩几天。这样也许能让你快点拿到抄本,而我们也能尽快把勾玉奉上。”
“带他离校几天没问题,但我好奇你为何要这样做。”
杨铎耸耸肩“我觉得你只需达到目的就好,至于我们的手段和目的我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随你便,但你最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也最好不要再出尔反尔。”
杨铎满意一笑,“成交”说完便化身成无数乌鸦准备离去,奈美看着眼前化身成无数乌鸦的杨铎,再次嘲讽道。
“你们师徒是多没诚意,竟连真身都不敢现。”
领头的乌鸦传出杨铎的声音称:“彼此,你奈美小姐不也只是个替身么。”
话音刚落,乌鸦随即成群结队的向着天空四散飞去。奈美看着乌鸦散去后,回到车上准备返回住所。而此时的奈美却并不知晓,在她离开后程秋白便已有所察觉,在确定奈美离开后,程秋白离开庭院,来到了早已恭候他多时的大师兄陆山海的车上,程秋白一脸得意的坐进陆山海的保时捷上,对着陆山海一通嘲讽输出。
“我说的没错吧,师兄,快点给钱。我就说你师弟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送上门的桃花运。”
陆山海没理会程秋白的嘲讽,掏出手机转了1元给程秋白,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察觉出来的。”
程秋白收了陆山海的红包,得意的说:“咱师兄弟从小可是在老头子的草药堆子里泡大的,打一进屋我就闻出了那屋里的香味儿不对,那对rb父女肯定在香里掺了私货,所以我进去时就服了解药。而且那rb娘们儿也主动的有点过分了,果然看我犯迷糊就开始套我话,我假装睡着了她就直接出门了。”
陆山海点点头,“所以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不怎么打算,她喜欢演我就陪她演,反正我也不吃亏。相比跟她联姻,我现在更想知道她的目的和老头子如此安排的用意到底是啥,看她和老头子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活再说。”程秋白不屑的说。
陆山海清了清嗓子,规劝道:“你要相信师父不会害你,就算你不信任师父,师兄我也不会害你的。”
“师兄,有些事我心里有数,我并不怀疑师父,虽然老头子每次干活都总占我便宜,但还不至于真把我卖了。我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就比如现在,我和你见面的事还要瞒着玉楼师兄,真不知道老头子和那对rb父女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而且那个叫奈美的肯定也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她在屋内和身上都涂抹了摄魂香,以为我睡着后又跑出去。她一个刚到中国的rb人,中文流利的不像话就算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出去到底要做什么?你和师父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么?”程秋白一通输出后,见陆山海皱眉思索,他知道自己的话至少一部分已得到了陆山海的认同。他决定再添把火,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咱们在酒吧算的那卦雷泽归妹么?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她拿着空筐,目的是冲着祭品的‘羊’,也就是我们一门的法本而来。但法本根本不在我手上,老头子以前甚至也从没跟我提过法本的事,所以这也正应验了士刲羊无血的爻辞,也就是法本本身可能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法本付出这么多?师父为何对你,我和玉楼师兄相互隐瞒,还下达了各不同的指令?这里有太多我想不透的地方了。”
程秋白仔细观察着陆山海的表情变化,陆山海思索片刻后点上根烟,也顺手递给了程秋白一根,多年与陆山海相处的经验令程秋白知道,这是陆山海在心理上有所松动的表现,也是这位大师兄要向自己透底牌的时候了。
“师父前阵子来过公司,查了你父亲当年的案卷,也说了些和你父亲有关的事。我可以确定的是,师父现在的一切布局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但七佬的做法和师父他老人家的一些做法,我现在也完全看不透。按理说咱们这一门的法本这么邪乎,七佬就算不强迫师父上交,至少也该把师父和咱们师兄弟们严密控制起来,可七佬却并没这么做。但更诡异的是,无论是阿部家的人,还是该隐兄弟会,他们明显都是冲着法本来的,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掩盖这种目的。师父希望让他们鹬蚌相争以保障你的安全,这点可以理解,可闹到这样七佬却依然不为所动,在我看来他们似乎在故意放任师父所为,甚至任凭事态发展。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但像这次这么暗流涌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师兄,你等等,你让我消化下。那对rb父女就算了,该隐兄弟会?听这名字像是洋人那边的组织吧?这事现在怎么连洋人都掺和进来了?”程秋白打断陆山海的话追问道。
“该隐兄弟会是西方国家那边的秘密结社组织,建国后他们在国内的活动基本都绝迹了,改开后才逐年恢复了在我们国家的活动,不过他们活动规模很小,也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所以公司对他们在国内的活动基本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状态。你帮张彦馨干活那天,他们的代表克瑞斯特已经找过师父了,师父要他们保障你的安全,并承诺会将抄本分享给他们。”
程秋白捂着额头,一脸无奈的吐槽道:“这老头子是真特么越来越老六了,这才几天都把我卖了多少家了?”
陆山海白了程秋白一眼,继续说道:“说你啥也不懂你还不服气,你仔细想想,师父他老人家画的这张饼怎么可能够他们分赃的?分赃不均他们自然要打起来,所以这反而能让他们相互牵制,将分赃的主动权始终控制在师父和咱们师兄弟手中。”
“这老头果然是个老六。”
陆山海没理睬程秋白的吐槽,继续说着:“但这仅仅是乐观分析,而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史记中的三家分晋,三家是蒙蚩、阿部奈美、克瑞斯特,而我们就是那个被分的晋,一旦这中间有任何失误或差池,我们就会被三家所分。按说师父为了保障你的安全,让这三家围绕你相互牵制争夺,这么安排虽然有操作空间但风险确实极高的。我想不通的是,公司和七佬的做法一般都是非常保守的,但这次为何对师父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闻不问,为何放任师父做这种高风险操作。”
程秋白听着陆山海的分析,面色也逐渐凝重,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观鲨笼中的潜水员,而围绕他的三股势力就像观鲨笼周围的鲨鱼,它们绕着笼子游弋观察,随时都会抓住机会上来咬上一口,却又怕自己成为同行的其他鲨鱼口中的饲料。而自己作为那个随时会被鲨鱼咬上一口,却又能引发鲨鱼相互撕咬的诱饵,能决定他这个诱饵命运的师父究竟会在何时将观鲨笼从海中拉起,又或是放下却是个巨大的未知数。程秋白明白,他是这场博弈中能左右参与各方所有人命运的诱饵,但他却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这种巨大的无助感令他不止一刻的冒出想逃离这场博弈的念头,但他很清楚一旦离开了能保护他的观鲨笼和能操纵这个笼子的师父,他势必会被周围虎视眈眈的那几条鲨鱼撕个粉碎。程秋白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整理一番思绪后,再次对陆山海打开了话匣子。
“师兄,老头子和那三家到底是什么心思,光靠咱们猜是猜不透的,我想公司和七佬的情况恐怕也和我们也差不多,十有八九也是猜不透所以才放任师父去操作,以便观察三家势力的变化随机应变。我觉得既然现在局面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不妨主动出击,把这一潭死水搅浑后,或许能看到些许生机。”
“你的意思是?”陆山海看了看程秋白,程秋白挠了挠头说道。
“既然现在他们都藏在暗处搞小动作,就我们在明处的话,倒不如我们自己采取些主动措施,刺激他们自己暴露些行迹,比如主动去跟踪他们让他们有所察觉,故意惊扰他们,迫使他们跟随我们的节奏去行动,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他们牵着走。这样我们至少还能找到点抓手,总比像现在这样被动的等待他们行动要来得好一些。”
陆山海启动车子,对程秋白说:“你说的确实是个办法,不过这事成行的话,保密工作得先做好。我会让我的人盯紧了阿部家和克瑞斯特,但你也务必把戏演好。”
程秋白伸了个懒腰,懒散的恢复道。
“演的话我没问题,不过师兄你可别拖太久,这rb娘们儿也不是啥善茬,你师弟我今天差点就没把持住。”
“只要不妨碍工作,你不把持其实也无所谓。”陆山海打趣的调侃程秋白。
程秋白瞥了眼陆山海,反击道:“你可饶了我吧师兄,你师弟我这小身子骨可消受不起这种日产美女蛇。”
陆山海看了看表。
“行了,别贫了,时间差不多你也该回去了,别让她起疑。”
程秋白与陆山海道别后,陆山海的车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程秋白一个人沿着小路溜达着走回了别墅区,在大门口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没有变动后,确定奈美还没回来。程秋白简单洗漱后,便再度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了身后多出来一个人的体温和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他知道这是奈美回来了。程秋白没有看躺在身边的奈美,二人就这样背对着彼此睡了过去。清晨醒来,程秋白发现奈美已不在身边,他摸了摸床单发现还有温度,确定奈美应该也刚起不久,程秋白便简单收拾了下来到客厅。
“你醒了,秋白。”奈美温柔的问候着。
“啊,早上好。”程秋白有些僵硬的回答着,自顾自的坐到了餐桌前,看着奈美在灶台前忙活的背影。
“稍等下,早餐马上就好。”
“嗯,你辛苦了。”
程秋白客气的回复着奈美,在奈美端上早餐后,二人各自吃着早餐却相对无言,彼此相敬如宾的如同两个陌生人。程秋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虽然他答应陆山海会尽力在奈美演下去直到查出他们渴望的真相,可毫无恋爱经验的他在看向奈美想找个话题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当程秋白有些手足无措时,奈美却首先打破了沉寂。
“秋白,我有件事想求你……”
“啊?哦,你说,你说,有啥尽管说。”程秋白慌张的接过奈美的话,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没事,你别紧张,我就是刚来到中国,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你能跟学校请两天假陪我到处看看吗?我们将来会成为彼此的家人,我想先试着了解下你的生活。”
“没、没问题,我这就跟学校请假。”程秋白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辅导老师的电话,借机离开餐桌,在奈美看不到的地方完成了请假流程后,才松了口气。
目送着程秋白与奈美的车离开别墅后,树梢上的乌鸦转动着猩红色的眼镜从树梢上跳下离开。此刻东南大学男生宿舍的厕所内,清洁工打扮的杨铎透过乌鸦在确认了奈美和程秋白离开后,偷偷地从衣兜内拿出一个瓷瓶,将一枚白色虫卵从瓷瓶内倒入水桶中,虫卵在水桶中迅速孵化,幼虫很快繁殖布满整个水桶泛起一阵黑雾后,水又重新恢复清澈。
“新来的,还有两间就完工了,你快点。”
“好嘞,马上。”杨铎答应着工头的催促,急匆匆的到了程秋白宿舍门口,一阵敲门声后,雷胖子急匆匆的为杨铎开门。
“劳驾,小哥,打扫卫生。”杨铎客气的招呼着雷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