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江北川的故事（2 / 2）
江北川坐在地上，从草地上拔起一根草，用手捏了捏之后叹了口气。
“我的御兽环也破碎过。”
江辰离直接瞪大眼睛，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老爸还有这样的情况。
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出声，选择竖起耳朵继续听着下面的讲述。
“记得那次好像是救你母亲的时候，那时是高三特有的野外训练，我们意外地遭遇到了一次接近中阶的角犀兽，那时我们的指导老师逊得很，被偷袭后直接重伤倒地，只来得及给那只畜生的肚子来一次冰锥，然后就不省人事，看着逐渐走过来的异兽，班里的同学都急忙四处逃窜。”
江北川往后倒，直接以大字型躺在草地，看着天空大笑，像是回忆起那时候同学狼狈的模样。
“真的，那时候林岚就像个傻妞子一样，慌不择路地跑向树林里，完全没有她平时当机立断的风范，而那妖兽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喜欢去追她，看到这情景，班里其他的同学很庆幸。”
此时江北川的表情愤懑，手中的野草被他揉成碎屑。
“而我那时不知为什么，竟然胆子那么大，直接跟着那只角犀兽跑了过去，现在想一想，我那时真的是不要命了，连两个兄弟都喊不住我，就莽撞一头直接钻进山里，没有考虑到后果。”
“你知道吗？当我赶到妖兽那里时，就看到它抬起爪子正要杀死林岚，我直接就是一颗大石过去打断了他，当那角犀兽转过来时，那猩红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我顿时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比你还差劲。”
江北川笑了笑，像是想到了那时自己的窘态。
“幸好我在墨牙的提醒下回过神来，然后看到你母亲那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心中的热血也起来了，没错，当时我就是这么下贱，拯救校花以后的发展我都构想好了，我打算硬扛面前这只妖兽。那时真的非常凶险，那只妖兽的每一冲撞都可能让墨牙受到致命伤害，但因为它行动缓慢，所以墨牙每次都可以躲开，而你母亲也在害怕之后也加入了战斗。”
江北川手上接着揉，不久就发现草已经揉完了，于是双手撑地看向天空，而江辰离也看到了他眼中的闪烁。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吗？不要小看任何一只妖兽，就在我和你母亲以为可以安全撤退的时候，那只狡诈的角犀兽竟然不顾墨牙的暗影冲锋直接冲向在一旁的林岚，那时你母亲连躲都不知道躲，还好墨牙打断攻击后保护了她，不然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
擦了擦眼上的朦胧，江北川叹了口气，看向天空的残阳，可红日早已下落，只剩斑斓的余晖，清冷得可怕，黑云乌青得像鱼狼王战斗时的墨牙，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些地方破了个窟窿。
“但墨牙也受了重伤，它的腹部直接被划开一角，伤痕连到心脏处，疤痕现在还可以看到，当时那地方霎那间鲜血淋漓，而墨牙它忍着痛向角犀兽本就有伤的腹部来了一句暗影袭炮，终于打死了那个畜生，但那时受到致命伤的墨牙已经命不久矣。”
“他要死了，就只是因为我的逞强。”
江北川按住胸口，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是江辰离第一次看到坚强的父亲在儿子面前哭泣，狼狈不堪，连脸面都顾不上。
“之后我忘记了御兽师的禁忌之一：切记不要持续将超过输出量的灵力注入御兽环，这种行为会使御兽环破碎，但我那时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自己灵力全部输入御兽环中，并且大大地超过了输出量，最后在我连续输入三分钟后，御兽环破碎了，但那时我不后悔，因为墨牙被救回来。”
“它没有离开我。”
江北川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之后你母亲就把我和墨牙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墨牙安然无恙，但我却被判下了个死刑，我废了。而且那时高考也近了，我不出意料地落了榜。班级里的尖子生落榜，连大学都没得上，想想真是可笑。”江北川摇着脑袋，向儿子露出个不算笑的笑容。
“那时候你外公他呀，就是那个糟老头子，直接给我一大笔钱，那笔钱足够让我买恢复御兽环的药材甚至挥霍半辈子，但他只有一点要求，就是离他的女儿远点，真的是，他那时对我的轻蔑眼神，我真想给他一拳，我直接拒绝了他，只为给自己留个面子，然后就像个愣头青般冲进了护送队和狩猎者协会。”
“那时候一个才高中毕业的人可进不了那些队伍的眼睛，所以我只能每天蹲在协会任务板前，抢那些协会队伍挑剔后的残羹剩饭，舔着脸看狩猎队的脸色。”
江北川站起身，召唤出莱洛三角形般的御兽环，抚摸着刚刚冒出头的墨牙，眼中尽是柔情与自责。
“因为我要争一口气！这就需要实力，而御兽师实力就需要资金！这两个地方就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只想靠我自己，我只敢闷着头将迷茫抛在接连不断的任务后面。”
“刮大风，我去；打雷闪电，我也去；下暴雨过黑夜的任务我还是接。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我都雷打不动地去完成，那时心里就发了一个毒誓——一定要靠自己凑齐所有的药材！哪怕是花一辈子，那时候我几乎整天都沉着一张脸，除了委托人外其他人都不敢接近，两个哥们我也没脸去交流，仿佛独自一人在世界上生存，在黑夜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筹备着买药材的钱，活跃在自我毁灭的边缘上。”
“但在那一天，我被拯救了。”
江北川捂住脸，但江辰离还是看得出泪痕下止不住的笑意。
“那是我当狩猎者的第四年，林岚突然跑到我家里，那一天正下大雨，我正好完成一桩任务回到家，就听到了你母亲急促敲着门的声响，当我打开门时，看到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脸上还有被雨淋后的苍白，但她那时笑得很好看，我连忙请她进家里。我那时候很纳闷，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可是高高在上的林氏大小姐，直到后来她哆嗦着说话，我才知道原因。”
“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大学毕业后直接脱离家族独立生活，甚至还承诺说不拿家里的一分一毫，离家后她凑巧来找我这个曾经救过她的人。我那时不相信她，不相信依靠家里活得滋润的千金小姐可以忍受得起艰苦的生存，然后她又说自己别无住处，想暂时入住我家。”
说到这里江北川眯上了眼，但江辰离还是捕捉到了他的那份喜悦。
“我当时让她回去，但我失败了，因为我打不过她，就是这么朴实的原因。”
“我想我就是那时候被你母亲给逮住了，不过那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她，她就像把我从深渊中拉起的那一道光，让我不再终日浑浑噩噩，之后……哼哼，你懂的，反正我向她求婚，我答应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她同意了。”
“但就算如此，我也没放弃我的毒誓，我和林岚一直攒着钱，一直攒着药材，最后在你八岁那一年终于全都筹齐了，但那时却发现我的御兽环早已固定，拼凑成了一个不成形的样子，没办法再恢复。”
江北川的眼睛黯淡下来，就像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连星辰都选择离去。
“说出了不怕你笑话，当得知残酷真相的我直接在你母亲怀中哭了，毫无脸面地哭成了平时自己讨厌的样子，而你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等我把情绪释放出来，良久后我才起身，有些尴尬地看向她，答应给她买条新裙子，真的是，她怎么这么好应付。”
想到这江北川似乎还有些羞愧，用双手捂住了脸庞。
“但后来我还是用这些钱买足了药材，哪怕明知这些对我没用处，但我还是遵守自己的誓言将药材买下来，放在了我房间的箱子里，现在还保存得很好。现在我很庆幸当时自己的坚持，因为现在一些药材似乎被封锁了，所以……”
刚说完江北川看向眼中重新焕发希望的江辰离，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辰离，你想要涅槃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