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缄默(1 / 2)
这里虽然有日也有星河,可是却让青铁闭了口。
只因这要塞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滑稽的幽默。
比如穿着旗袍擦拭炮弹上露水的少女。
比如戴着橄榄花冠缝补战甲的公主。
比如脸上洋溢着笑容却在装填弹药的老妇。
还有提着花篮,花篮里盛满了手雷,可她的双眼却洋溢着满足。
仿佛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紧要,又仿佛死亡对于她们来说不足为惧,更或者兄弟儿子父亲的死,对于她们来说是种解脱。
一袭白纱半遮面,手拿阿卡面欢颜,若有手雷对空饮,一曲肝肠问来年。
年轻的小伙喜欢驾驶着力大无比的装甲在大街上闲逛,酗酒的中年人喜欢抱着战车的炮塔入眠。
也许厨子累了,他手拿锅铲,却忘记了红烧排骨得加盐。
街边充斥着硝烟的味道,巷子里有美妙的女低音在咆哮,城墙上有男高音在祷告。
原本耸立在中央的高塔,有三面已经分不出是哪个宗教,剩下的塔尖上十字架也缺少了一角。
也许佛也是有头的吧,也许英雄曾经也举着战矛,也许白马曾经嘶鸣,也许六芒星也曾骄傲,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两条腿的鼎,和半个身子的女神还能彼此依靠。
或许曾经那头青牛也有过角,或许那只白鹰也起过早,或许那剑也曾仰天咆哮,或许那月也曾破晓,可现在却早已伴随着炮火搁置在了街角。
如果锤子还有力量,那个传奇的英雄还想举起镰刀,如果三叉戟还能惨叫,那个举着雷电的老者也不至于变成烧烤,如果弯刀还能叫嚣,那么肩抗铡刀的小伙子也不至于睡着。
天也许是紫色,也更像是鲜血和硝烟搅拌成的颜色,或许大地不该是褐色,只是因为死的人有些多,血干了就变成了褐色。
总之战火之中很难找到绿色,也绝难找到蓝色,可是却容易见到黄色,因为炮弹是黄色,炮火也是黄色,爆炸出的烈火也是黄色。
岷抱着古琴在街头巷尾拉着赢四处奔波,像极了在游乐场玩的忘我。
耀云用发簪抵挡着飞来的弹片,手舞足蹈着,像极了闲逛花园的芭蕾舞者。
青铁就这样缄默的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走着…
他在欣赏着不同的建筑风格出现在同一个军事要塞的幽默,他在回想着记忆深处里那不同的肤色。
他是没料到,人类居然能以这种方式携手融合。
望着天使和仙子在云上高歌,望着菩萨与恶魔在一起搭设,望着魔鬼与天神一起扛着,望着道士教僵尸如何干活,吸血鬼和狼人也没闲着,多么和谐的景色,在青铁看来即荒诞又幽默。
谁能想到阎王在给小鬼推车,谁能想到富人在给穷人唱歌,谁能想到生命居然能与死亡在一起和谐的帮助老者,青铁也想不到。
或许来这里参加战争的神仙们也没想到,就是不知道燕知不知道。
本来来的时候还有一百多,转眼之后就没剩几个,其他的也许还有尸首,也许魂都炸没了。
就算青铁伸手极力的去挽救,可在伸手之后也变得无力了。
人是如此,敌人呢?
或许更惨吧。
青铁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希望敌人也不会好过,或者应该比这里更残忍的。
他,人工智能,本应该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感觉,更甚至没有自我,按说他本不应该有自我。
什么同情,怜悯,哀伤,这些都不应该存在的。
可是他此刻却萌生出了悲悯。
也许应该叫做慈悲?
不!
与其说是慈悲,或许用难过更恰当,也许应该叫做什么?
总之他咧开了嘴,露出了八颗牙。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牙齿咬的紧紧的,他的表皮在颤抖,他居然攥紧了拳头,他的发丝也在颤抖,可是他的双眼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青剑在手,却忘记了使用的步骤,曾经青虚教他的,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忘了。
就算耀云一次次喊着他的名字,仿佛拼尽了全力,想要把他唤醒,却找不到启动的按钮。
他此刻就像是一台僵住的机器,一动不动的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