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断云山干群夺铁矿 燕飞江云盛镇草莽(1 / 2)
上回说到卫纮展才,三族成约,又雕无悔扳为信。
成约之月,卫纮先请上云部云仪云老议事,以定其策。
后一日,卫纮将上云部云羡请入府中,取一书简与其,并言已与云仪议过,要云羡依书简所书行事。
上云部所在燕岭之地,除却农事,便以山中采矿为辅,云羡,不惑之岁,乃上云部一分支家主,正是族中采矿管理之人。
为防不明其意,云羡先行展卷相看,只见书简文字颇多,可见甚具,然云羡看过却大为吃惊,瞪目问曰:“这……”
尚未等云羡问出,卫纮便摆手道:“依计行事,莫问缘由。”
不知是否有意,卫纮摆手时,正是其扳指所戴左手,云羡见之,只好作礼而退。
南疆之西乃上干部所在姑曲之地,与西原相接,姑曲东面偏北乃上云部所在燕岭之地,东面偏南为公墨部所在银盘之地。
时及三月,山访桃羞,暮山拦春江之寒,朝云引旭日之暖。紧民蚁山,勤播秋收之望,力汉穿江,满载重矿之航。日暮低垂,歌聚绛云,晨辉初破,号散江浑。
此春日热闹之处,便是上云部燕岭之地,山高沟深,溪急潭密,盘山以开道,空木以顺江。
燕岭偏南,与公墨部相接之处,有一山,名断云山,断云山阳一江疾走,名燕飞江,此江越诸山,乃上云部舟矿之江。
燕飞江于断云山西,汇银盘之地桂水,直往西行,又并入姑曲之地泾水,于姑曲之地曲折向南,直至奔海。
断云山中有一铁矿之场,名断云矿场,在般慈南下之前数十年,此断云矿尚属上云部。其时公墨部有银矿,上云部便以铁易银,后两部皆不满,多有草莽之辈,于燕飞江互截他族之矿,两部之怨由此而生,此所以云据与公墨部女子私奔,而引械斗之由也。
再往后中一年,燕岭之地承北融之水,引发山崩水害,殃及姑曲之地,眼见天灾之下,各支各户无以为继,上云部族老只得将断云矿让与公墨,以此得粮。
却说正在各族春种之时,云羡亦已归族地,随后邀其门客施宁施向安过府,将卫纮书简予其一观,施宁看过,大为惊异,云羡只道依书简行事,施宁从之。
依书简之计,施宁寻上干部干奕,言其道,断云矿本上云部祖业,公墨部趁火打劫,方才无奈割与公墨部。今其仗据有铁矿,不出银与我,此实可恨。然断云山虽在燕岭,上云部若夺回,却乃反悔之举,则为南疆诸部耻笑。遂邀上干部共相为事,事成断云矿交由上干部。
南疆之民好饰银,女子出嫁必佩九银十二钗,然南疆之西唯公墨部银盘之地,有一处桂水银场。
前番公墨部缺铁,尚能稳定银价,后公墨部得断云矿,银价便一路走高,上干部亦不容也,遂从之,约定时日,上干部差人扮作强人,上云部自以此为由,遣族中青壮冲入断云矿中。
姑曲之地,干奕所领支脉便在泾水、桂水与燕飞江合流一带,族中有一人名干群,生于山中,长于水畔,岁不过十五,尚未及入军之岁,却已是上干部青年眼中领袖,私下常唤小群将军。
此人方脸圆眼,面黑如碳,手中一柄长枪,枪身极粗,不似寻常,枪刃大而重,枪名黑犀。
三月芳菲,人困早,马乏夜,绵雨落林,如击陶缶,断云矿中水沿渠走,矿场多泥泞,众人往半山木屋围院暂歇。
直至飧食过,春雨犹未止,管事遂呼众人早歇,有此,断云山不闻人声,只听风吹蔓叶,雨打芭蕉。
忽有数船行江,披蓑戴笠之人鱼贯而上,夜雨掩声,未惊沉眠。
半山之处,木屋相接,以成围院,防于野禽,披蓑者中,一方脸黑面之人一挥长枪,便有人执铁锁往前,抛向木门,数人上前,大力拉扯,不片刻,木门轰然倒塌,那黑面者大呼一声,便见披蓑之人执各色锄担耙杆,冲入围院之中。
木门倒塌,总算将人惊醒,渐有人挑窗而望,见木门处百余之人,高呼有强人劫寨,或有人尚未穿衣,便为来人痛打,或有人高举矿铲,与来人扭打一处,夜中混乱,只闻械斗惨叫之声。
未久,公墨之人难以抵挡,一人高喊先撤,众人多窜林而走,好在双方少有兵刃,仅十余人被杀倒于雨夜。
械斗止,雨未歇,披蓑诸人留伤者于木屋,不慎亡魂者,且以草席敛尸,停于一处,随后便赶至江边,焚船港,起拒马,将船藏入支流,以断枝覆之。
直至天明,断云矿场之下江岸,已似天堑,待曦光照江雾,数十艘舟至,只见江岸之人何止百余?竟有上千之数,皆立于糙木所搭拒马之后,一舟上前,一人喊道:“我乃公墨部墨超,干群!我知汝在此!断云矿场乃我公墨部所有,汝上干部无故来夺,可是要挑起两族争乱?”
江岸一人拨人而出,大笑回道:“某确在此,却非夺汝矿场!墨兄弟切某胡言!”
舟上之人闻言大怒道:“笑话!若非夺我铁矿,尔等在此何为?”
干群曰:“昨夜匪徒夺矿,上云部诸兄弟不愿匪徒留于其地,遂邀我上干部相助,昨夜两族奋力,方将匪徒尽逐。”
墨超曰:“若果如此,今我公墨男儿至此,还请干兄让开路来!”
干群曰:“诶,墨兄弟,昨夜汝已丢矿场,今乃我上干部兄弟拼死夺下,岂有平白让与公墨部之理?”
墨超曰:“尔分明在此胡言乱语,昨夜必是尔等小贼所为!”
干群曰:“墨兄弟说话且要仔细,昨夜乃上云部云羡叔相请,我上干部方至此,墨兄弟若是不信,自可向云羡叔问个明白。”
说罢岸上人群中行出一人,正是云羡,告墨超,昨夜确实如此。墨超闻言,青筋暴跳,满面狰狞,大喝道:“上云上干,安敢欺我公墨!”
随后便是怒不可遏之下,呼其族人登岸重夺矿场,只见舟上数百人大喊之下,将船往江岸上靠,岸旁无港,众人便跃船泅水登岸,岸上之人便倚昨夜简搭拒马应敌。
双方皆是农器民械,隔了木搭拒马,倒是少有重伤,然公墨部却也奈何不得上干上云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