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梦一场（1 / 2）
神也会苦恼嘛？
当然，不只是苦恼。任何存在都是会痛苦的。
一个小少年模样的人在山顶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在黎明到来后取到了满意的天色。只见他捧着云霞纵身跃下山崖，沿着山谷里的河流一直跑到一片花丛中的树下。
无论他是什么，都绝对不会是人类。
“簪花辰！簪花辰！送给你。”
少年这样喊着把云霞抛向坐在树上的一个青年。
“欸！”
青年倒是听到他喊了，只是没看清是什么，下意识就躲掉了。
不是从树上跳下来，而是消失掉，再次出现就是在少年身后了。云霞没有碰到青年半点，都散在树冠周围，倒也如梦似幻。
“谢谢，这些景行收集了很久吧。”
青年回过神拍拍少年的肩膀，笑了笑。
“你刚刚在想事情？你不开心？为什么？”
少年不买账，不依不饶的追问。
“人间又要起战火了。会有很多生灵死去。”
青年没有否认，也不生气，看着远方轻声细语的说着。
“可是那又怎么样？人不就喜欢争斗嘛？簪花辰为什么总是那么关注他们？上次不开心是因为连绵大雪说很多生灵都要冻死了。上上次不开心是因为……”
少年也不开心了，掰着手指细数青年的种种“劣迹”。
“景行，你想出去嘛？要不要和孤去看看人和其他生灵？”
青年觉得好笑，抓住少年的手出言打断少年翻旧账的行为。
“好吧。但你不许自称孤了。簪花辰有景行，不再是孤家寡人，不该再称孤了。”
虽然少年还是有点不开心但是没有拒绝。
其实青年原本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少年自己。而青年在此之前也是自己在某一处。不过后来青年离开了那处，开始行走人间。也是那时青年才知道，自己和所见到的所有生灵都不同。于是他像人一样开始自称孤。
少年与青年的相遇是有一天少年所在的山谷中掠过一缕风，与风一同来的还有青年。
只是一眼少年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同类。
“这是你带来的嘛？”
当时少年抓着那缕吹乱了山谷的风问青年。
“不是，是它带孤来的。你好，孤名为簪花辰。”
那时青年也触碰了少年，不过是为了解放那缕风。
“景行。”
少年觉得欢喜。其实他本不该有名字。因为簪花辰的名字是人给的，而少年从没见过人。但因为青年有名字所以少年觉得自己也该有名字。他这么想，就说出了口。
而后青年就在山谷中住下了。他会给少年讲山谷外的事情。教他如何让花盛开，如何取到好看的云霞，如何御风而行，人如何生活。于是少年知道青年的外形来自于一种叫人的生灵。因为青年喜欢所以他也尝试着幻化成所谓的人。
但是后来青年就渐渐不开心了原因就是那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别的生灵即将死去。
少年没办法理解。
他看过山谷中的生灵死去。其实在少年看来死不过是原本会动的再也不会动了，然后和土地融为一体。但即使再多的生灵死去总有生灵出现。青年也说了，生灵都会有死的一天。可既然总会死又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死而伤心呢？因为他们还不想死就要死去嘛？可是生灵并非是想死才会死去的。生灵大都很脆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死掉。
现在，就像少年预感的那样，青年提出了要走。不过因为青年说要和他一起他就不计较了。
簪花辰和景元走出山谷去了很多地方。一路上景元见到了许多山谷里没有的生灵，没有的风景。
最重要的是，见到了簪花辰最关心的人。
“这就是人？他为什么没有头？好像是破掉的果子在流出汁水，这就是血嘛？”
“嗯。他被砍掉头，死了。是，人失去血也会死。”
一路上青年会给受伤的生灵疗伤，会努力拼好尸体埋进土里——据说那叫坟墓。
虽然同样是四肢头颅，但他们跟青年根本不同，少年心想。
少年跟着青年站在战场上。到处是残破的人和人的血或者别的什么，与令少年开心的花和云霞或者青年毫不相干。
可战争似乎就是这样，是一切不美好的集合。
少年还看到了火吞噬植物或者没来得及跑出火覆盖范围的动物，听到了他们在火中变得扭曲不住发出惨叫。很难听。
后来青年唤来了雨，火在雨里越来越小，再后来就不见了。但火消失之后的地方还是不断冒出黑色的云雾。青年说，那叫烟。
“簪花辰。火是在进食嘛？”
青年说过，生灵需要进食呢。
“嗯……算是吧。但是火带来的是毁灭。只要存在就会毁灭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
其实所有的生灵都是这样。杀死别的生灵吃掉然后活下去。就像只要有东西可烧火就会存在一样。区别可能只在于火杀死生灵的速度太快了。
在一个还没有结束战争的战场上，青年上前阻止，想要劝人达成和解不再互相伤害。然后少年看到人手中的兵器穿进了青年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事，所以青年并不理会。然后人大惊失色更疯狂的攻击他。青年还是不理会，继续劝。
“神，神啊！”
人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伤不了杀不死的存在。在确定青年没办法杀死之后又开始跪拜，口称青年为神。这次，他们听了青年的话不再打了。
青年没说，但是少年却知道他们不打并不是因为青年劝，是因为神不想他们打所以他们不打。
神是什么？青年也不知道。可能并不存在，又也许人伤不了杀不死的就是神。青年不是神。可是神能让人放下兵器，不再互相伤害。所以青年想成为神。
然后这些人就跟着青年走。
为了让他们活下去青年会带着他们采野果和野菜。教他们播种收获粮食，认识治病的草药，建起能够保护自己的家。就像曾经对少年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