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英与阳乌（1 / 2）

天亮了，帐篷的火烧了一夜，终于灭了。裴无忧冷得打了个寒战，醒来睁开眼，伸腿踢了踢躺在旁边的徐叔：“徐叔，起来了！”

徐叔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手背上的干牛粪揉进眼睛里，眼睛更加酸痛：“水，给我水！”

“没水！”

徐叔拎起衣脚翻个面，用里面干净的一面擦擦眼睛：“入秋了，早上太冷了！”

“是啊，一直嫌弃这牛粪帐篷，没了还挺想的。”

“嗯，至少还能遮风挡雨。”

裴无忧站起来，指着南边，高兴地说：“走，回家！”

徐叔摆摆手说：“千万不能回去，有人要杀你！”

裴无忧朝天大喊：“我看谁要杀我！”

徐叔赶紧捂住他的嘴：“不敢喊，不敢喊！”

裴无忧感觉嘴里进了东西，猛吐两口唾沫：“手上都是牛粪，还捂我的嘴！”

徐叔撩起衣角想给他擦擦：“对不起对不起，忘了！”

裴无忧推开徐叔：“算了，弄点吃的！”

徐叔不好意思地说：“帐篷都烧没了，我们没吃的了！”

裴无忧指着羊群说：“杀一只羊！”

徐水摆摆手：“不敢不敢，有数的，两个军爷回来发现少羊，要打我们的！”

“打，让他们打我！”

“别，你千金之躯，怎么能挨打，算了，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徐叔翻弄着烧成灰的帐篷，什么都没有，锅也被踩破了：“少爷，都没了，你想吃羊我也没办法，没刀啊！”

裴无忧气得跑进羊圈，抓着一只羊骑在身上，咬住羊角：“我活吞了它！”

徐叔拿着烧得剩一半的木碗说：“我给你挤点奶喝吧！”

“不喝，放屁都是奶味，闻到都想吐！”

“没别的了！”

“我要吃米饭，我要吃炒菜！”

“那只能回去吃了！”

裴无忧放开羊，直接往南走：“回，我再也不想在这破地方呆了！”

“少爷等等我！”

徐叔把破碗揣到怀里，拿起羊鞭，赶着牛羊跟在后面。

裴无忧回头喊：“都回家了，你还要这些牛羊干什么？”

“少爷，我们往南走一千里，才能到大周境内，这一路吃喝就靠这群羊了。而且我们到了大周境内，还可以把牛羊换成现钱，住店吃饭都得花钱！”

“你有没有办法弄套衣服，身上太臭了！”

“那你只能光屁股了，我没办法！”

“嗯……烦……”

裴无忧在前面走，徐叔赶着牛羊在后面追。中午，他们就喝了几口羊奶，根本不顶饱，但是实在找不到吃的。

裴无忧也不耍小性子了，和徐叔并排走：“徐叔，你到底叫什么你名字？”

“忘了，我从小就跟爹娘逃荒。那年冬天，爹娘饿死了，你娘救了我。以前，你娘叫我徐小子，你叫我徐叔，其他人叫我老徐，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叫什么。”

“你老家是哪里的？”

“忘了！”

“难道忘了一个人自己的名字，就会忘记回家的路？”

“不会的，你会离开故乡，故乡不会离开你，他会在你每个梦里，提醒你该回去了！”

“我的故乡在哪？在小时候读书的朔阳将军府？是学谋略的长安务本坊？还是第一次叫萧涂爹的幽州燕城？”

“不是你曾经住在哪里，那儿就是你的故乡。有爹，有娘，有亲情的温暖，那里才是故乡！”

“我都没见过我娘！”

“是啊，我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忽然南边跑来一伍红衣红甲的兵马，队伍中间一人举着一面旗子，整面旗血红色，中间有十二只金乌，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圈。

裴无忧踮起脚尖看了看，叹了口气：“又来一批，是萧人屠的阳乌骑！”

徐叔一脚把裴无忧踹倒：“躺着别动，别让他们看见你！”

说完，徐叔把羊群赶到一块，围着裴无忧。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十一个寒英骑追了过来：“站住别跑！”

裴无忧彻底烦了，在羊群里站起来喊：“我就是裴无忧，来吧，杀了我！”

徐叔踉踉跄跄冲进羊群，扑倒裴无忧：“别喊，保命要紧！”

就在此时，阳乌骑中有人喊：“保护皇子！”

寒英骑也追过来，他们比阳乌骑快一步，但是羊群被吓得挤在一起，把裴无忧和徐叔夹在中间。寒英骑队长抽出刀，伸长了胳膊砍不到人，气得大骂。

这时候，一支血红的羽箭射到寒英骑队长脸上，队长应声栽倒在地上。

马上，又有四只羽箭飞来，射倒了一人，其他三支箭射到盔甲头盔上，那三个寒英骑士分毫未伤。

就是这一瞬间，阳乌骑已经冲到跟前，抽出腰刀砍杀，寒英骑有几个挤在羊群里，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