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化虚（1 / 2）

山腰的林中，一位戴着一张面具的老人站在木屋前，老人衣着朴素，淡黄的衬衫已经发白，破旧的深色牛仔裤，也用着一条同样破旧的皮带系着。他头发花白，皱纹爬满了每一寸皮肤，仿佛只是山间普通老农，唯一惹眼的是他手上带有一枚银戒。

其实若说他是老人也不准确，因为透过面具的孔洞，任谁都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分明是属于少年的勃勃精神。

简单来说，他的身体是老了，但精神依旧在与时光顽强地抗衡。

“esistmeinmorgen，meintagbeginnt:aufstehen，aufstehen，deingro?ermittag——”

叶临渊合上厚厚的书，这本假借圣人之名而著的书是叶临渊最爱，它既蕴含着艺术的魅力，又不乏宗教的厚重与智慧，此刻是叶临渊不知第几次翻看了。

“人应是被超越的某种东西。”

叶临渊闭上了眼，唇角勾起，人被超越了，那么就不是人了，可是自然界中还有什么是比人要高等的呢？

既然上帝死了，超人自然就是新神！

神，无论是哪个民族，哪个文明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不同地区有着截然不同的神，而不管是何种神，都有着人类的喜怒哀乐，都被人类的逻辑与理性支配行为，这就是在暗示神是由人派生的。

“苦修一甲子，得道在此时。”

太阳渐渐落下来，晚霞用着鲜艳的红色覆盖大地，一切的一切都被染成了一种颜色。

叶临渊看了眼自己的手，在残阳的照耀下这手宛如流血一般。

叶临渊走进屋内，将书塞进满满当当的木质书架，随后走到靠窗的书桌前，从一旁取出了一张不知何种材料的一卷纸，将其摊于桌上，在泛黄的纸上赫然有着一张八卦图。

他又将手伸入桌下，摸索一番，最终摸出五枚铜币，这几枚铜币制式古老，不只是哪个年代的，黄澄澄的，凹陷处还有乌黑的淤泥，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般，通体散发着一股特别的神异之气。

看着这里几枚铜币，叶临渊掂量了一下，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只剩这么几枚了么……无妨，今日之后必可得道，铜币倒是用不上了。”

话闭，叶临渊顺着残阳在图上的光芒撒出了手中的币。

五枚铜币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跳到布上，不过它们没有就此停歇，而是像有生命的一样，沿着仿佛是厘定好的路线转悠着，画出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运行图案。

作为通晓占卜之道大师的他，只是看了一眼，不必再推演，就对结果了然于胸。

“‘有言不信，尚口乃穷也。’呵呵，大凶之卦，果然得道不易……也好，看来应劫手段倒是没白费。”

虽然卦象凶险，但叶临渊还是早有准备，自有修道传说以来至今，沧海桑田，事态变迁，无数人于岁月中沉浮，而能成功横渡苦海，抵登彼岸者，又有几何哉？冥界之中怕早已垒起无数尸骨，成神的，放眼全球历史，也不过十数人。成神岂会一帆风顺？

林玄言曾翻看历史，在推敲一番后，近两千年来，华夏成神者也就张道陵、张三丰等寥寥几人，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然而，林玄言一想到就在今日，他就有机会载入史册，与神话中人推杯换盏，饶他四十多年来的修道心性，亦是激动地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

纵使身死又何妨，他现如今已是站于亿万人之上！他所想要的，却得不到的太少太少，与其被光阴所狼狈地带走，倒不如倒在求道的路上。

为了今日渡劫成神，林玄言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能做到的他都做了，剩下的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但不管倒下也好，成神也罢，结束之后，他就再也与尘世无瓜葛了。

“哎。”

林玄言叹了口气，双手负与身后，抬头看向窗外，一丝丝的孤寂爬上心头。

往事纷纷杂杂，现在竟一股脑地涌上心来，他为了走到今天做了很多恶事，伤害了许多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尤其是她，如果自己走了，那么和她的约定又如何？

叶临渊摸了摸戒指。

从举世敬仰的玄门大师兄，到人人深恶痛绝的大魔头，我做的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心向虚无缥缈的道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

在这一刻，叶临渊的眼神中闪过一缕迷离。

突然，叶临渊脸色一变，动摇的心瞬间恢复，皱着眉低声骂道：“该死，数十年来心向大道，怎么能在最后时刻心猿丛生！红尘种种不过虚幻，唯有道永存！”

叶临渊闭目静神，待双眼再次睁开时，又是波澜不惊了。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