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相似不相同(1 / 2)
“谢谢。”
······
······
哈萨丁行省,这是一个位于星球北半球的行省,这个星球本来就是偏寒的,而哈萨丁行省是这个国度的最北方,四季寒冷,冬季可怕,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只有冰雪圣灵能在这片极地生活,而且异常强大。
漆黑的夜幕下有一座相当繁华的城市,天空阴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风雪,由于常年处于寒冷的天气下,太亚城的城防结界从来不曾关闭,这是一个巨大的供暖设施,给整个太亚城提供暖气。
灯火通明,所有太亚城的居民一抬起头,天上就是一道赤红色的壁垒,从中央的赤红色晶塔释放出来,壁垒向下释放着肉眼可见的暖气。
不是这个城防结界,所有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会在寒冷中瞬间失活,这个星球的场域可不是开玩笑的,寒冷著称,以死神为代号,死亡是最本质的冰冷。
今夜是个非常隆重的节日,至关重要,意义好比于这个星球上的元旦与春节,这个节日的名称为九灯节。
九灯节极度关键,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一个人会以信仰的态度来度过这个节日,虔诚无比。
每逢九灯节,家家户户都会点起九盏灯,不分贫富,九盏灯必不可少,官方甚至会给穷苦的百姓配备九盏灯,不可亵渎九灯节。
“孩子,别乱玩,看好自己的灯,不要让灯熄灭了。”
“知道啦。”
对父母而言,九灯节一定要给孩子亲手制作九盏灯,驱邪避祟,向上苍祈祷,用灯火镇住来自灵魂本源的恶寒之气。
一整天九盏灯不熄灭,寓意接下去一年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具体是什么寓意不太明白,总之是非常好的寓意。
整个太亚城到处是幻灯,琳琅满目,众彩纷呈,贵族的水晶灯、琉璃灯,平民的彩灯、烛灯,最普通可以用煤灯与油灯滥竽充数,但一定要有九盏灯。
寒冷黑暗的街道角落中流浪汉用纸盒子做了九盏灯,他小心翼翼守护微弱的火光,就像是老鼠守护着可口的奶酪,不敢分心,把点燃的火焰用透光的盖子盖好,生怕一不小心有一阵邪风将灯吹灭,恶寒死神会带走他的生命。
“别碰我的灯!”
“我……我……我,我只是来凑一凑。”
“好吧,愿九灯节安宁。”
……
……
今天是无比重要的九灯节,众人沉浸在了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中,热闹非凡,过往有嫌隙的街坊邻居抛开杂念,祝福着度过这一夜九灯节,不要让九盏灯熄灭。
大街上有两个人仿佛忘记了这个节日,神情忐忑,关系异常微妙。
一个刚从生死关头走出来,一个刚从背叛不成功的惊讶中走出来,两个人情绪能好才叫奇怪。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人忘记了这个节日,九灯节的圣辉未能庇佑二位,二者才会在大街小巷中见到他。
“血月,我现在不敢看你了,生怕迷恋的再也挪不开视线。”一名男人走在大街上,肩膀上的冰块在结界暖气中融化蒸发,他的眼神若即若离,有点彷徨,有点迷离。
“诶,你对我这么迷恋,总得表现你的诚意,这一次的收获全部归我。”那个名叫血月的女子说道,她的一头暗红色长发飞舞如火焰。
男人怎么能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拒绝,无奈中透着一丝庆幸:“你说了算。”
忽然,男人的眼神凌厉起来,仿佛眼瞳中有一把快刀一闪而过,将眼前的夜色切开。
名叫血月的女人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男人的杀意这才敛没。
“大人,给点吃的,我好饿。”
太亚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城市,星球上许多贵族生活在这个大城市,占到了整个城市人口的5%,剩下95%的人口基本上是为这5%贵族服务的。
但一座上等人居住的城市中却有的乞丐与流浪汉,街道巷陌、阴暗角落中常常能见到流离失所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驱赶他们出城,不知道与三十年前那场祸端有没有关系。
这个故事在民众中引为谈资,不是秘密。
三十年前,太亚城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案,城主府遭人血洗,满门二百十六人,鸡犬不留,查案的人员走进城主府,金碧辉煌的建筑变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据说凄惨的让办案人员不忍心描述当时的状况,城主的尸体被一根长矛钉在了城主府的最高处,示威一般,整个太亚城都能看清楚。
根据事后的调查,城主府遭此大祸的原因是城主的女儿得罪了一个神秘的乞丐,贵族少女试图将一名“高贵”的流浪汉杀死,一个乞丐的性命无足轻重,奈何那位流浪汉是神经病发作来体验人间冷暖的绝世强者。
所以,贵族见到了流浪汉,不由自主忌惮了三分,一个身份高贵的上等人当然会格外爱惜自己的性命,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他们的身前有一个小乞丐。
这个乞丐真的很小,准确来讲是个少年,十三岁左右,五官端正,一双眼睛不是炯炯有神而是有点呆,瘦骨嶙峋的身躯裹在一件破烂恶臭的棉袄中,他的脸上有淤青与伤疤,不久前被人打过,从受伤的痕迹来推断还在地上抱头求饶过。
男人一脸疑惑:“怎么了?”
他实在不理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什么要阻止他
心慈手软,大发慈悲,不可能!
血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给了那名少年一块银币,伸手拉着男人离开了。
她的步伐加快,面容严肃,姣好的容颜如玉雕一般,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女快速逃离案发现场,默不作声假装不知道。
走出五十米,一袭贵族长袍的血月终于缓下步伐。
“你怎么了?”男人问道。
血月道:“你记得三十年前吗?”
男人马上懂了,太亚城的每一个居民非常清楚三十年前不言而喻的大事件。
城主府的血案。
男人道:“你怀疑这个少年……”
怀疑这个少年大有背景,某位世外高人闲的没事体验人生。
血月道:“我不知道。”
男人道:“你怕什么?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灭你全家。”
血月道:“但我不想死!”
她有个预感,要是不走,他们两个人会死在那儿。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预示着欠缺某个东西。
对了。
九灯节!
血月说道:“今天是九灯节,忘记点灯了,我得赶紧回家点灯。”
男人神色一振:“对呀,今天是九灯节,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街道上这么多彩灯,我居然也能给忘了。九灯节快乐!”
街道上尽是灯盏,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一个从来没有过节的外星人来到这,也会猜到今天十有八九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
九灯节,忘记了。
神圣不可亵渎的九灯节,他们居然忘记了,这是不可原谅的大罪!
血月小姐的异样怕是冥冥之中恶寒死神对他们两个的警告!
血月道:“九灯节的晚会错过了,族长一定会生气的,回去逃不掉一顿惩罚。”
凝望南方那座古老的灯塔,血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暗红色的头发与火焰一起狂舞。
……
……
一名雍容尔雅的妇人站在了族会顶峰,一袭晚礼服烘托出了她娉婷的身材,没有失去曾经的风华。
她望着萨约九灯塔,瞳眸中的火光一闪一闪,只有凝望水晶灯中永恒的烈焰永不熄灭,她才能平复心中的情绪。
族会顶峰不是这个家族的最高处,最高的是萨约九灯塔。
在萨约的家族庄园的最中央有一座萨约九灯塔,九灯塔高达一百零八层,数百丈之高,九灯塔的顶峰有九盏水晶琉璃灯,以九宫格的姿态排布在顶端,宁静的散发出光与热。
一盏灯要是熄灭,象征来年会有小风波;两盏灯要是熄灭,象征明年会有大风波;中央的水晶琉璃灯一旦熄灭,象征这个星球遭到巨变。
观景台上只有她一个人,萨约族长走过来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外面很凉,九灯节快要过去了,九灯一盏没有熄,又是平安一年。”萨约族长道。
妇人点了点头:“又是一年,琉弦几岁了。”
“十六。”萨约族长道。
妇人道:“族长,今年族会缺了两个人。”
萨约族长道:“两个人?”
在九灯节的晚会上缺席,真当是过节呐,无法无天。
“一个是名叫血月的丫头。”
“定然严惩!”
“琉弦也不见了。”
“呃。”这让他这个当族长的非常无语。
萨约族长很难徇私舞弊,这是堂而皇之的蔑视族法。
“族长,她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我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渴望在九灯节离开。”
任何在九灯节不能按时归族的,会在萨约九灯塔中经过三天三夜的炙烤,以此作惩罚。
萨约家族的大小姐离开是有原因的。
……
……
“我们很快就能验证你的担忧是对还是错,你家大小姐来了。”男人一下到了楼房之上。
血月疑惑道:“琉弦,她不在家族?”
她变成了一道红光,赤光一闪来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俯瞰这个城市,关键是看着街道的那一头。
那名少年在侍卫的气息压迫下瑟瑟发抖,眼神呆呆的,侧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结界中游弋的一丝一丝暖气让他不至于冻死。
但他冻不冻死不要紧,他很快会被侍卫手中的兵器砍死。
“住手!”侍卫要对那个少年下毒手,一个幽寒的声音响起来,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会用绝对命令的口吻说话。
而侍卫当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了街道的最中央,工艺堪称完美,装饰华贵得离谱,车厢是上好的古木制成,表面镶嵌数之不尽的祖母绿,从车厢的一角可以看出车内铺着赤红暖龙的皮毛地毯,这特么是何等身份才能匹配得上。
一名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的装束比外人想象的要朴素得多,一袭白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她自己就是装饰,天地间最瑰奇的宝石一举一动透着高贵与典雅,无人敢质疑她的美。
而她的怀中抱着一盆花,那盆花也挺美的。
少年抬起头,双手摁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女,就像是看见了一件漂亮的玩具,没有占有的欲望,只是对美的欣赏。
“你饿吗?”少女轻轻的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
“做我的奴隶,吃饭管饱。”少女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少年这个人有点呆,但不傻,做奴隶这个放弃自由的举动还是想了很长时间,他又一次点了点头。
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带着一道极为强硬的气息,轻轻点在了这名少年脏兮兮的额头上。
悄无声息,一道一道巨大的铭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细细看来是一根一根琴弦,琴弦作为铭纹的笔画勾勒出庞大的符文,一块一块符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禁锢的烙印。
这个烙印浮现在了少年的额头。
一个黑紫色的烙印,淡淡的,一闪而隐。
做完了这一切,少女抚摸了一下额头,脸色苍白。
“小姐!”两名侍卫要过来搀扶她。
“不,别碰我,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少女走上了马车,“把他带上。”
侍卫带上了这个流浪的小乞丐。
……
……
那辆马车缓缓驶进庄园,精致美丽的屋檐下挂满彩灯,地上是铺设整齐的青石路,整个庄园透着宁静与祥和,温馨与梦幻的气息,犹如浪漫之都。
犹如公主的座驾到来,出来迎接的规模非常宏大。
萨约族长亲自迎接自己的女儿,说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大门的两边站满了人,街道马路两侧站满了人,他们有的是家族的侍卫,披着铠甲,有的是供奉堂的强者,一袭长袍,至于隐藏在后方的是长老会的长老,见不到踪影。
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父亲,收起你没必要的威胁。母亲想必已经告诉你了,我知道自己犯的错,我甘愿接受惩罚。”
面对家族中的长老与供奉,一袭白裙的少女站在了家门前,黛眉微蹙,清寒的声音穿过烘着暖意的冰寒空气:“各位大人,回去休息吧,九灯节过去了,很平安。我不会跑,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来迎接我。”
这辆华贵的马车驶进了一条幽深的巷陌,在黑暗中消失了。
……
……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
她在九灯节外出的消息在家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族会、长老会、供奉堂不敢相信她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长老会做出决定要将她缉拿归案,严惩不贷!
萨约族长的女儿在九灯节外出,擅离职守,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过,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进入家族,这个姑娘已经被禁足了。
几个身影隐藏在了闺房外的竹林里,他们静静的看着这里,无比强大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上辐射出来。
在一座水晶梳妆镜前,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端庄而坐,青丝如瀑,一张绝美的容颜映照在水晶镜之中,无悲无喜。
她聚精会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没有人意识到梳妆台的后方桌柜上换了一盆花。
洛神花!
“我不会让任何人书写我的命运。”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是这么想的,不会让任何人支配她的命运轨迹。
外界的风听不到她的心理描写,萨约夫妇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想法。
族会观景台上,寒风瑟瑟,防御壁垒的暖意驱散不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冰寒,两个身影站在高处格外清幽。
萨约夫人道:“琉弦这孩子不听话。”
萨约族长道:“不听话是好的。琉弦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们替她做决定是多余的,让她自己决定。”
萨约夫人道:“她自己决定?她生不生下来不是她自己决定,而是我们。”
萨约族长道:“大不了……一死。”
孩子的出生与否从来是父母决定,可为什么要死,她又为什么要死。
萨约夫人抬起头,不远处有一座最高的晶塔建筑——萨约九灯塔,九灯塔的顶端有九个琉璃盏,琉璃盏中的火焰灼烧两个身影,三天三夜对她们来讲只是个开始。
痛吗?真的很痛。
……
……
人类的本质就是重复,这是人类的哲学,但神族也相差无几。
实际上大世界中从来没有新鲜事,智者大人给出了定论。
神曰: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在遥远的阿萨尼亚界,琉弦身上的悲剧不是第一次,晨阳落月,重复而已。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姑娘不知道父母为她做出的牺牲。
她要实践自己的誓言:她不会让任何人书写自己的命运。
琉弦可以让神祇来支配自己,她对抗不了。
但她不允许其他的来东西控制自己,比如那朵洛神花。
形象点的比喻,她自己若是一门生意,自己必须是唯一的股东,起码也得是大股东。
有决定权。
她正在开始自己的投资。
……
……
洗干净了之后,这个小乞丐蛮帅气的,在萨约家族中不显突兀。
在萨约家族中俊男美女不是稀缺货,任何一名成员都有着出色的外表,几乎没有外貌的瑕疵,而这个少年也很漂亮。
对神族而言,要培养一名奴隶,举手之劳,把意识与知识输入对方的脑海,简洁明了。
琉弦大小姐在那条街道上就教会了小乞丐所有关于萨约家族的知识与礼节——奴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小乞丐……小少年走进琉弦的闺房,这是一间非常漂亮的闺房,金碧辉煌,用皇宫来形容这间闺房的规格都不为过。
小少年不要说见,估计梦境中没有这么漂亮的房间,如仙境一般优美……好吧,他梦见过这个闺房,只是在梦境中看完之后吃惊的合不拢嘴。
少年跪在地毯上恭敬地行礼,仪姿没有半点毛病:“小姐。”
在梳妆镜的前方坐着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她的一头瀑发披散在脑后,垂落到了纤细的腰部。
“给我梳头。”
“是。”
小少年取过一把琉璃梳,开始给这位大小姐梳头,动作非常熟练,行云流水,没有给琉弦带去一丝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琉弦问道。
“不知道。”
他从小父母双亡,举目无亲的状态下流浪四方,考虑到太亚城外恶劣的环境与隐藏在雪幕中强大的冰雪圣灵,自己都很难想象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父母没见过,当然没有名字。
琉弦道:“我给你取一个,喊起来方便。”
小少年点点头。
琉弦道:“毕的意思是完结,殇的意思是英年早逝,死亡是寒冷的。毕殇冷,终结寒冷的英年早逝,寓意不错。”
于是,小少年有了个姓名——毕殇冷。
琉弦道:“我的礼物,你满意吗?”
毕殇冷道:“谢小姐,我很满意。”
三天前,他收到了生平第一件礼物,九灯节的九盏灯,非常精致的手工作品,一张纸条上写了祝福语:“九灯节快乐。”
毕殇冷心中非常温暖。
他活在世上第一次有人关心,有人愿意给他送上祝福。
非常好。
“谢谢你给我梳头,退下。”
“是,小姐。”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神族的大小姐,公主一般的存在,在这个星球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身份尊贵无比,不知道多少男人希望一睹芳容却没有机会。
这个少年居然从琉弦小姐的闺房中走出来,开玩笑呢。
这是大忌讳。
萨约家族的规矩,所有未成年少女的闺房禁止任何男性进入,违反者逐出家族,这个所有包括父亲在内,只有出嫁的前夕,未婚夫能来闺房中探访。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身为族长的亲生女儿,在十六岁生日之后居然与一个年轻男人幽会,而且单独相处的男人特么的不是名门望族,而是一个从外界大街上捡回来的流浪小乞丐。
“雪儿。”
一名女子从阴暗处站出来:“小姐。”
“这是他的身份码,信息数据导入了。”琉弦从梳妆镜上取下一块晶板,绿色的晶板上是一个三维码。
任何一个萨约家族的成员都要在中央水晶中导入基础数据,长老会、供奉堂、普通成员都需要,奴隶也不例外。
那名侍女接过来:“我马上送过去。”
侍女讶异地看了一眼封面:“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写吗?”
“哦,有意见?”琉弦-萨约-阿萨尼亚冷漠地问道。
“不敢。”
身份码上的姓名不是毕殇冷。
他的全称:殇冷-终结-阿萨尼亚!
……
……
“族长,黑星死了。”一名侍卫走进来。
萨约族长道:“死了?怎么死的。”
他的全名是黑星-萨约-阿萨尼亚,他是怎么死的?让族会内一点反应没有。
要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他,整个萨约家族只有大长老能做到,当然,若是借用某些特殊的法器与阵图,长老会的其他成员也可以。
侍卫道:“四长老怀疑是小姐捡回来的小乞丐做的,案发时他就在旁边。”
侍卫只是陈述事实,不是他的意见。
这是不可能的。
他这个侍卫都知道,四长老更是心知肚明。
一个流离失所的人类,在没有修炼的情况下在家族地界杀掉一名神族,而且没有神原聚变的征兆,这完全不可能。
萨约族长问道:“栽赃嫁祸?当时小姐在什么地方。”
侍卫回答道:“在房间里。”
萨约族长道:“你确定?”
侍卫点点头。
他当然确定,问过两遍,而且特意调查过壁垒监控。
萨约族长若有所思:“莫非……是这只老狐狸察觉到了什么。”
蛛丝马迹是存在的,长老会对当年的追查从来没有停止过,琉弦-萨约-阿萨尼亚的诞生就是个突破口。
萨约族长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了破绽。
而他女儿对这件事的评价只有一句话:“争风吃醋,神经病,死有余辜。”
……
……
在赤红结界壁垒上出现一个冗长的通天井,从结界的正上方竖直向下,赤红通天井的底部准确的落在了萨约家族的庄园,那名大小姐闺房的庭院外。
通天井中是一个钢铁十字架,一名少年囚禁在了十字架上,镣铐锁住他的手腕脚腕,挨饿受冻。
这是惩罚。
毕殇冷一眼无辜:“小姐,我犯了什么错?您要惩罚我。”
琉弦表现出了骄横的一面,反问道:“你是我的奴隶,我折磨你需要理由吗?”
毕殇冷摇了摇头,在淫|威之下只能屈服,屈服不代表接受,接受不代表能承受……真的很冷。
琉弦将他放下来:“这是让你体验一下未来可能要接受的惩罚,不是真的。”
要是将惩罚比作比赛,刚才的受冻只是一场预热。
毕殇冷道:“小姐,我要做什么?”
打了两个激灵,毕殇冷有点呆,但不是傻。
小姐让他体验惩罚,惩罚是因为做错了,没做事又怎么可能做错。
所以,小姐有事让他做。
“把它背下来。”琉弦递过去了一本书。
背书?
毕殇冷接过来:“神圣律令?”
教一个人识字是很简单的,识字不过是意思与符号的对应,没有深层次的理解。
“八个月之内,你给我一字不差背下来,背不下来就准备接受刚才的惩罚!”琉弦道。
毕殇冷举起那块晶板,摁在晶板的表面轻轻一滑,一道光幕笔直向上,缓缓打开,光幕上是一行一行文字。
“好多。”
于是,毕殇冷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折磨时光。
毕殇冷一天之中有十个时辰在阅读朗诵这一章神圣律令,用悬梁刺股来形容绝不为过,非常刻苦。
而且他每次开小差,琉弦大小姐就会用最严酷的手段折磨他,让他不敢有半点投机取巧,非常认真。
若有一丝怠慢,庭院中冻着一层寒霜的十字架在等他,寒风中的惨叫会让他正在进行,鞭子的破空声。
但他非常呆,记性差,一遍又一遍,神圣律令一共一百零八录,他一录背了整整十天的时间,这个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所幸,只有第一录非常难记——对他而言非常难记,后面的要快上许多。
……
……
一个月后。
“琉弦,你在大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少年,他现在如何了?”萨约族长问道。
琉弦-萨约-阿萨尼亚,这位大小姐向来是特立独行,性格乖张,不服管教。
琉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他挺好的,父亲,您有何吩咐?”
萨约族长道:“外界流言蜚语,一个奴隶能随意出入你的房间,是真是假?”
琉弦道:“是的。”
她不否认,否认事实是没有价值的,父亲怎么会相信她的否认,事前一定调查过,确认无误才会质问。
啪!
琉弦没有躲这个狠辣的耳光,血丝扩散,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无比倔犟,眼神没有一丝退让。
“你让我萨约家族丢尽了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琉弦冷笑道:“是,父亲。您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个女儿,您太没用了。”
“你!!!”
琉弦道:“父亲,我问你,我真的是萨约家族的吗?能给萨约家族丢脸吗。若是,我为什么要藏在黑暗里。”
萨约族长顿时明白了女儿上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哑口无言。
“你是萨约家族的姑娘,永远是。而我,永远是你的父亲。”萨约族长说道。
他这话不是安慰,而是告诉她,他这个做父亲的有资格管她!
琉弦道:“父亲,他是我的男人,当然能进我的房间。”
这个回答绝了。
噗!
萨约族长快要喷出一口血。
在这永寒星上,萨约家族才是第一家族。
萨约家族的千金之女,居然要嫁给一个流浪少年,这是放肆!
“你你你……你这个逆女!”萨约族长的愤怒快要冲破苍穹。
琉弦走了出去,背影绝美,气质冷艳。
永寒星有名的美女,琉弦吸引一个人的不是美貌,而是气势,神鬼莫测的气势。
这朵黑莲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寒,怎么能让猪来拱?
“主人,要不要让我去杀了那个奴隶?”一名侍卫说道。
萨约族长凝望着某处,感叹道:“这丫头,做事越来越深不可测,放心。”
他对侍卫说道:“你不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只会给她带去麻烦。”
侍卫退回暗处。
即使真的要杀,那孩子也做好了维护棋子的准备。
“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家族的影响会很恶劣。”
萨约族长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可这块石头是扔在沙滩上的,激不起浪花。”
原因很简单。
他不相信女儿会与一个流浪少年乱来,整个永寒星的百姓也不相信。
不解释,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他了解女儿。
这位萨约大小姐信奉的真理:行动永远比言语有说服力。
在她亲手掐掉七个谣言的源头之后,流言蜚语消失了。
杀鸡儆猴,死亡最有说服力。
“过来!”
“是,主人。”毕殇冷走过去,向女主人毕恭毕敬行礼。
一个普通人是看不出毕殇冷一个月发生的变化的,但萨约家族中所有成员都能看出来。
毕殇冷少了几分呆气,多了几分灵动。
琉弦举起了秀手,抵在了他的眉心,一股无比神秘的气息传入少年的脑海。
很快,这个少年刚获得的灵动消失了,重新变成呆呆的模样。
比先前还要呆滞。
犹如一个孤独症患者。
灵魂从脑海中抽了出去,行尸走肉般呆滞。
“好了,背书去,一定要把这本书一字不差背下来,记住,牢牢记在心里,感悟它。”琉弦瘫坐在床沿上,右手撑住额头,很虚弱。
“是,主人。”
……
……
六个月后。
毕殇冷十分认真,继续在大小姐的闺房中背诵神圣律令。
忽然,他眼神一凝,有了奇怪的心悸感。
他可不敢乱动,在大小姐的闺房中胡作非为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上次他碰了一下琉弦的化妆品,后来在冬春寒风中煎熬三天三夜,一百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那般痛苦让他心有余悸。
“不能动,不能动,主人会生气的,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动。”毕殇冷在心中暗暗默念。
寒风萧瑟,外界的大雪根本落不进来,茂密的竹林中仿佛传来无法形容的低吟,地狱的幽魂诱惑世人犯错需要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