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抗（1 / 1）
贤伟等人返回遗弃大陆，将文臻的话转告给了贤妃。“天选”“献祭”“遗弃大陆不是人类疆土”等话一直在贤妃的脑袋里回旋，贤妃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不知该作出什么样的决定。相比两三年之前，他们将自己的生存空间向北拓展了两三百公里，却仍未发现什么异常，没有找到怪兽的痕迹，也没有遇见其他族群，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里的确不是惯常的人类疆土。贤妃决定，召集所有民意代表开会，将最新的消息通知他们，然后共同商议，决定对策。
本来这里的人都幻想着自己是所谓“天选”的幸运儿，满怀憧憬和希望，可听到了贤妃的转述，一种悲观和失落的情绪立即笼上心头。虽然那些代表也参加意见，可是却仍然习惯于贤妃给他们拿主意。贤妃综合各方面的意见，考虑到可行性和迫切性，最后制定了从两方面作准备的方针。一方面，在实控疆域的边沿加强哨探异常情况，所有哨探小分队配备先进的通讯器材，并且广泛建立通讯中转站；另一方面，大力造船，哪怕是木制的帆船，如果可能，尽量从繁荣大陆窃取先进的大船，但一定是偷偷窃取，决不能明目张胆硬抢，造成两个大陆的对立。为什么做出这两个决定呢？因为他们觉得对怪兽还是不了解，不知道用什么武器能够消灭或杀死怪兽，所以，他们实际上只是做了逃跑的准备。
虽然民意大会上做出了避免造成两个大陆对立的决定，可是繁荣大陆物资、人员都紧张了，难免相互抢夺，为应付上级的纠查，都纷纷咬定是遗弃大陆来抢东西，造成了紧张的局面。领主康兴曾在一天之内收到十几道地方上的紧急呈报，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说是一青面獠牙的虎头怪兽，骑着一只巨大虎犬，带着一个漂亮女郎四处打劫；那怪兽一跃十几米高，而且能隔空取物；最可怕的是，那怪兽刀枪不入，粒子枪都不能伤他分毫。康兴心里纳闷，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十几个相同的怪兽，同时在不同的地方打劫呢？康兴此时感到了莫名的孤单，他自己感慨，自己确确实实地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康兴对几个大侄子的圈禁，造成了连锁反应，他的其他大大小小的侄子们不是装疯就是卖傻，反正就是绝不参政，只知胡作非为地享乐。以前康兴还觉得，那是自己的神威所致，是自己以德感化的治理成果，而现在呢，他对那些疯傻的侄子真是恨得牙痒痒。于是，他又召见了文臻。
上次文臻回来，一五一十地详述了地方上的混乱局面，并请领主发布了特别号令，救回并封赏了遭难的小分队人员，严惩了当地小头目。文臻向康兴禀告，贤伟和贤妃应该确实逃到了遗弃大陆，可要说遗弃大陆的人将繁荣大陆闹得鸡飞狗跳，那是言过其实，地方上的小头目都相互打劫，看到漂亮的女人都会“收集”为自己的夫人，一个地方小头目都能有五六十个夫人，可想而知，更高层的头目能有多少夫人。当时，文臻说着，康兴撇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倾听。文臻说，既然各级头目敢私自藏人，那么他们必然敢私自藏物，现在物资短缺，也与地方头目们私自占有匿藏物资有关。康兴听了汇报，挑选了多处匪患最为严重的地方，派出荷枪实弹的军队前往，严厉打击了当地地方上私斗、私抢的风气，一时间地方上竟然又恢复了秩序。回来换防的军队也说了，就没有逮着一个遗弃大陆的海盗，都是当地的私抢、私斗。总之，上一次的那一档子事让康兴对文臻更加赏识。
文臻看着各地呈报上来的警讯，心里觉得好笑，说道：“我听母亲说过，遗弃大陆不是我们的世界，应该不存在虎犬吧？”说完她看了一眼康兴。康兴答道：“的确。我们皇室的内部资料里记载着，遗弃大陆上不会有那种大型动物。”文臻又接着说道：“既然那种大型虎犬不是遗弃大陆来的，那么必然是我们繁荣大陆的。繁荣大陆上虎犬的栖息地也不是很多，而且体型越大则数量越少，根据历史记载推测，我们繁荣大陆上不可能同时存在那么多大型虎犬的。所以地方上的呈报很可能是一种夸张，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编造的虚假故事。”康兴捻须点头，说道：“我也认为是这样。可奇的是，竟然几个地方同时编造这同一个离奇的故事，这才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文臻对康兴暗暗佩服，说道：“虎犬虽猛，可是却不难驯化。如果从小养熟了虎犬，虎犬长大了以后驮着人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真有一个人骑着虎犬打劫，但那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领主不必过于担心。”康兴说道：“你哪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养过一只小虎犬，可是那只小虎犬就是不跟我熟。等那虎犬稍大一点的时候，竟然跟年幼的小贤伟自然而熟。当时虎犬大了，只认贤伟而不认我，贤伟还年幼，只知道玩，自己的生活还不能自理，自然不能认养虎犬，所以当时只能将虎犬放归野外。那个时候你还小，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知道，虎犬跟人的关系，靠的是缘分和灵气。”文臻心里不免羡慕嫉妒恨。
康兴这次派出了几只几十人的持械小分队，那都是持有粒子枪的，战斗力十足，专门去调查虎犬打劫一事。繁荣大陆的船本来只用于内陆河流的河运和沿海地区间的海运，需求量本来不多，所以造船厂也少。轮船大量被遗弃大陆偷盗后，明显感觉不够用了。一只小队于是来到了东南方的一个造船厂，暗地里驻扎警戒。此时遗弃大陆正派出来十几只偷船小分队，到繁荣大陆的各大造船厂和港口偷船。贤伟他们也没有闲着，正好领着一只小队来到了这个东南方的造船厂。他们是午夜靠岸，偷偷地潜入了造船厂。造船厂纪律涣散，虽然有值班保卫人员，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这个造船厂有一艘新建好的船只，还有一艘来维修保养的船只，其它船只要么是没有完工的，要么是没有修好、无法开行的。暗夜里贤伟等人打着夜灯，悄悄地摸清了情况。虽然船厂的那一帮保卫正在睡大觉，可贤伟还是早就派人将他们都看住了，一旦他们警醒后异动，会立即控制住他们。
可是康兴派出的那只持械小队却发现了异常，他们发现暗夜之中几条船上都有亮光出现，初步估计人数不少，应该不会是船厂的夜间值守人员。于是他们迅速集结，奔往船厂。他们悄悄接近船厂保卫室，发现保卫室外竟然有人持械守在外面，正在密切关注着保卫室的动向。这次康兴派出的小队都是精英，他们很容易地将外面贤伟安排的人员给擒拿住了。康兴的人审问贤伟的人，贤伟的人却说是领主派来提船的小分队，执行秘密任务，只向领主一人汇报。康兴的那只小队也不是傻子呀，他们哪里肯信，他们还等着抓住盗乱人员请功邀赏呢。
于是康兴的精英小队迅速向码头聚拢，本来是悄无声息，可被虎犬发现了，虎犬大啸一声示警，并迅速奔向附近的敌人。暗夜之中虎犬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一条尾巴也像长棍一般，一瞬间就将三四个敌人打晕了。船上一声哨响，贤伟的人员立即熄灭了夜灯，虎犬也迅速隐匿回撤，一些人已是驾着两艘船悄悄离去。暗夜之中他们不好进攻，可也不能让敌人跑了呀，这可把康兴的人急坏了。于是他们聚拢在一起，打开了夜灯照着，慢慢向码头上靠近。这时几艘船上都有粒子枪向他们射击，虽然不是同时攻击，可这几枪也吓住了他们。
康兴的人只是怕敌人跑了，完全没有仔细考虑：船上的人如果想跑的话，早就全跑了。于是他们便对峙了起来，康兴的人只是觉得敌人犯了糊涂，没有赶快逃，这正是自己立功的机会。贤伟实际上是想救那几个被擒拿的人员，所以，他与明达和虎犬留了下来。他们只有一条粒子枪，是贤伟拿着，在几条船上飞来飞去，造成有很多人持枪射击的假象。
不知不觉间东方透出了光亮，康兴的人员逐渐看清了，码头上有两个船位空着，知道对方抢走了两条船，于是抓紧进攻。在白天，贤伟故弄玄虚那一套已不好使，他们逐渐变得被动。对方人员都持有粒子枪，贤伟也怕明达和虎犬会有闪失，所以他将粒子枪交给明达，让明达防身并保护虎犬。而虎犬也像明白贤伟的意思一样，警戒性地趴伏，不敢造次。
安排好后，贤伟大喝一声，故意引起敌人的注意，然后纵身向上一跳。康兴的人员只见船上一个彩人向上一窜，然后就不见踪影了，正在纳闷。忽然间贤伟从高空落下，迅速左右穿插突击，一霎时就已经拿倒了五六个人。其他的人员回过神来后，反应就有些混乱了：有的仍然端着粒子枪要瞄准贤伟射击，可总也瞄不准，他们还担心误伤自己人；有的收起粒子枪，拔出短剑，要与贤伟近战格斗；还有的后退一箭之地。而贤伟仍然是想以自己出人意料的快速行动，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仍然在快速的移动中拿倒了五六个人。其他的人知道不是贤伟的对手，早就后退，脱离接触，都拿着粒子枪将贤伟围定。贤伟收拾完眼前的敌人后，既没想、也没有仔细观察环境，就好像早已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一样，迅速移向离他最近的那一簇敌人，又拿倒了三四个人。康兴的人越来越少，早已不怕误伤自己人，于是尽皆开枪。贤伟虽是快速移动，可还是没能完全避开粒子枪，有一枪打在了他的衣服上，还有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贤伟感觉手臂被烧一般的灼痛，仔细看了一下，却没有什么物理上的损伤。贤伟也顾不得细想，三下五除二，迅速把剩下的那帮敌人解决掉了。康兴的人员只是被贤伟打晕了、失去意识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
在贤伟与敌人打斗的时候，明达和虎犬也早就下船来，本想助战，可是怕给贤伟添乱，还是没出手。等贤伟解决掉所有人后，明达和虎犬才赶过来与贤伟会合。他们收缴了所有的粒子枪，然后迅速赶往船厂保卫室，救出了被虏的人员。
船厂保卫室的那些保卫人员严格遵照康兴小队的吩咐，只是看管着那几个被虏人员，既没有出动参战，也没有向上级汇报异常情况。等贤伟明达去救人的时候，他们见对方带着粒子枪，也不清楚对方的来路，还以为他们真是领主的秘密小分队，所以都是十分配合。
贤伟他们赶回码头，登上了他们来时所乘的那艘小型船，驶向外海与另两艘船会合，返回了遗弃大陆。
康兴的船厂小分队虽然丢了武器，但编制仍然完整，没有损折队员，所以他们决定仍然返回皇都，向康兴汇报。康兴听到后，心中暗暗震惊，可还是不露声色，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让小分队配合专业人员画影图形，捉拿虎犬大盗。结果整个小分队的队员竟然只能确定这虎犬大盗的身高和体型，因为他们对其相貌的描述各不相同：有的说大盗是绿头发、红脸、紫鼻子，一双手像钩子一样是黑色的；有的则说是蓝头发、棕色脸庞、绿眼睛；还有的说是黄黑相间的头发，涂抹成迷彩的大花脸，长着一对大獠牙。文臻被康兴鼓励参政后，也听取了这个汇报，看到那幼稚的画影图形的形象和队员们描述的汇报，本来想笑，见康兴紧锁双眉、表情凝重，忍住了没笑。然后康兴唤另一个小队来汇报，据说那个小队抓住了来自遗弃大陆的海盗。那个海盗提出来要见领主，说是有重要情报向领主报告。康兴召见海盗，让他将一切从实招来。文臻一看那个海盗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没有骨气的人，很想知道他会招些什么。海盗毫不客气，上来就跟康兴谈条件，说要让他跟家人团聚，要封他作地方上的头目，只有满足他的这些条件，他才肯招，否则就算是严刑逼供、取他性命他都不会透漏一点遗弃大陆的消息。康兴心想，繁荣大陆的小头目成千上万，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于是便答应了。然后那大盗将遗弃大陆的情况尽皆讲了出来，说贤妃是那儿的当家人，实际上就是他们的领主；那儿施行民意代表制，有什么重要的决定，大家商量着一起来；那儿实行自由婚配；贤妃有一个儿子叫贤伟，是跟江洋大盗义虎的儿子，勇猛异常，而且宽厚仁爱。康兴认真听着，本来皱着眉头，听到他说贤妃的那一段，说义虎是江洋大盗，说贤伟是义虎的儿子，还是忍不住笑了，那简直是哈哈大笑。那个海盗一脸不解，望着康兴，康兴让他继续说，海盗表示都说完了。然后康兴问，义虎在那边是什么身份。海盗回答：“据说，女领主贤妃水性杨花，背着他的夫君义虎，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好像什么精神野合，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有精神，最后把义虎给气跑了，不知被怪兽给吃了还是被迷幻森林给蒙了，反正是不知所踪。”“奥，贤妃越来越漂亮了？你见过她吗？”康兴问。“见过，那次为见她一面还跟别人打了一架呢。看那样子，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年纪，想不到儿子都将近二十岁了。”康兴又问：“什么‘精神野合，把义虎给气跑了’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详细说来。”那个海盗皱了皱眉头，说道：“精神野合，我是听见几个人在谈论贤妃越来越年轻的原因，有的说是遗弃大陆的气候，有的说是遗弃大陆特有的谷物，最后一个说，贤妃是跟众多男人精神野合才变年轻的，最后那帮人都哈哈大笑，认为他说的最对。”康兴问：“那把义虎给气跑了呢，怎么回事？”海盗说：“我到了遗弃大陆那里后，听人说起过义虎，我问义虎是谁，他们说义虎是贤妃的丈夫。我问，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在繁荣大陆吗。他们说，见不到了，贤妃太漂亮了，人人垂涎三尺，把义虎给气跑了，跑到了迷幻森林，遇见了怪兽，回不来了。”
康兴虽知这个海盗是个大草包，但却对他所说的关于贤妃的消息感兴趣。文臻看到康兴一直追着问贤妃的事，让她想起了她母亲曾经听说过的皇家地堡里的风流事，曾有一个领妃看到过，康兴脸上带着一个血红的手印离开了贤妃的住处，而那领妃见到贤妃时，贤妃正在抹眼泪呢。
康兴问：“那里一共大约有多少人？”那个海盗回答：“至少得有一万，可能两万或三万，也有可能是四万。”文臻听了笑了笑，看了一眼康兴。康兴又问：“为什么前些年你们都安安分分，这几年却这么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起来了？”海盗说：“听说到遗弃大陆的人，都是被献祭的人，是献祭给遗弃大陆的怪兽和迷幻森林的。所以我们才自己造船，也从繁荣大陆偷船，当然，也偷物抢人。为的是，遭遇怪兽的时候能够跑回繁荣大陆。”康兴和文臻心中都是一震，康兴担心的是，习惯了不同制度的上万人，来到繁荣大陆后，会不会裂土分疆，跟自己争天下；文臻惊的是，自己对贤伟等人的言语竟然贯彻到了一个草包海盗的心中，可见他们对我文臻的重视和对普通奴隶人的重视，那边真的是人人平等吗？康兴追问：“到遗弃大陆是献祭，这一说法是哪里来的？他们难道没有给你们解释一下这个消息的来源吗？你们就这么信了？其他人也就这么信了？”文臻心里微微发颤。海盗说道：“就这事我听得最明白，因为如果不明白，他们会给解释的。消息的来源就是女领主贤妃，据说这个贤妃跟这边的皇室有亲戚关系，所以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领主，您应该查一查这个事情，看看贤妃跟这里的谁有亲戚关系，然后把他治罪。”
康兴心想“你个草包知道啥呀”，说：“你先随他们下去吧，你要的封赏我会安排人落实，我对你还有重用，你先下去，好好呆着。”海盗下去后，康兴问文臻的看法。文臻说道：“以前传说的贤妃等人另起炉灶，要裂土分疆的说法应该是子虚乌有。那个海盗竟然不知贤妃是以前皇室中的人，说明贤妃在遗弃大陆并没有大力宣扬这个事实，所以，他们应该没有要与您争夺天下的野心。不过，他们那里的民意代表等制度，确实能够拢络、凝聚人心，也有可能促进他们那里的发展，所以，有些东西我们能够借鉴的话还是得借鉴。当然，这都需要您来定夺。”康兴问道：“关于迷幻森林和怪兽的事，你知道多少？”文臻说：“遗弃大陆存在迷幻森林和怪兽，存在‘天选’，所以，到了遗弃大陆后，也有可能变成超强的怪人，那个骑着虎犬的怪人可能就是‘天选’选中的人吧。”康兴说：“事到如今，一切都有失控的可能，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所谓的‘天选’是我们皇室炮制出来的，被所谓‘天选’选中的人，也不会回到我们人类世界中来，而是会成为迷幻森林的一员，可能就变成怪兽了，应该不会再具有人的意识了。所以那个骑虎犬的怪人不是‘天选’选中的人，他们应该还没有遭遇怪兽。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与遗弃大陆的迷幻森林实际上是有约定的，约定给他们送人。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边的人遭遇怪兽以后返回了繁荣大陆，那么我们就是失约的，很有可能导致我们这边整个世界的灭亡，不单单是我们人类，还包括各种有机动物。真是令人头疼啊。”文臻问：“为什么以前去遗弃大陆的人那么多，就没有人回来过，跟这边互通消息呢？为什么他们这次去就回来了，而且互通消息了呢？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是吧？”康兴说：“这我也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