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武夷来客(2 / 2)
“什么子竹公子,都是同门的玩笑话传了出去,叫我施芥便好。”魏施芥笑起来温和好看,这张脸柔和的让人捉摸不透,像是将菩萨的慈悲相印在了脸上。
“我叫魏报山。”那个欢脱的青年自报家门道,“我哥他啰哩啰嗦,别寒暄了,快回家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待到魏府,胥鹤作为家中如今唯一的掌事长辈,自是在门口等候迎接,而黎昭望竟也一副主人模样,在胥鹤对侧站的笔直,两人虽同立于一处,却气氛十分不对头。
待他们走近,胥鹤突然眼神一亮,脸上的不耐烦突然消散,怔在原地。
魏涣上前颇为紧张的问黎昭望,“你怎么不先回黎府探望父母姐妹。”
“我招呼了各位长辈,已经安排他们住下,明日我带他们去四处转转。”黎昭望自顾自说。
“这些事有鹤先生做,你还是应当先回家……”
方提及胥鹤,胥鹤已然上前将魏涣拉过来,抬手指着万朔,“他是谁?”
如此无礼的行为,若非诸人对江宁魏家这个仙童之身的长辈早有耳闻,应当要对江宁待客之道大打折扣。
魏涣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胥鹤的手抓下来,“这位是净山的师兄,名叫万朔。”
胥鹤脸上浮现出惊讶、困惑的复杂神情,直到诸人已经围坐到饭桌上时,胥鹤才如大梦初醒般。
魏涣小声问他,“鹤先生,您今日怎么如此失礼?这可不是您的作风。”
胥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进来,眼睛一刻未从万朔身上离开,以至于此时坐在他斜对角的万朔低着头都不敢抬眼。
“你真的不曾认识他吗?”胥鹤似是问魏涣,却又没有看魏涣,仿佛自言自语般。
“啊?万朔吗?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这一桌人只有郭政也作为债主不畏惧胥鹤,脱口打趣道:“鹤先生一直盯着万朔瞧,是不是看上了万朔的根骨啊?”
魏涣骤然福至心灵,“鹤先生已不知年岁几何,却还没收过正经徒弟呢!”
胥鹤冷下了脸,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魏涣权当他是高冷惯了,一时拉不下脸来。
魏涣给郭政也递了个眼色,两人开始旁敲侧击的打探万朔的师门和修行。郭政也拿眼一打二人,不正经道:“万朔师弟也是俊美非常啊,你们净山宗是看脸收徒吗?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这么面若冠玉。”
万朔又被说了个红脸,倒也大方说道:“君子不以皮相论短长,天生馈赠皆视无物。也许是我宗清心寡欲,戒律众多,故而可能与旁人气质上略有不同罢了。”
“对对,你们好些个清规戒律,我记得还不能娶妻生子?”
这时魏报山忙道,“那是一般人。万朔可是不同的!万朔可是为了讨老婆才来宗门拜师的!”
胥鹤突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阵猛烈的呛咳。
“讨老婆?!”
这声惊呼出自桌上这三个不知情的人。
万朔本就是个爱害羞的少年,这时头都快塞进桌子下面去了。
“师兄说话添油加醋!”
“万朔本是在武夷的一个小门派修行,天资颇高,是被当作那个小门派的继承人培养的,结果被我们师父看中了。几次三番也请不到。结果…”魏施芥说着停了下来,嘴角带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结果他遇见了我们家的芫芫表姐,爱的如火如荼死心塌地。但我表姐醉心论道,师弟为了守着他的娇花一朵就被师父哄骗到净山宗来,芫芫表姐总有一日要下山回家的,师父允诺师弟,可以等芫芫表姐下山之时便还俗。”
魏涣听的好不震惊,看着万朔无欲无求的清寡模样,波澜不惊的淡然神色,没想到竟是个情种。
“芫芫表姐?是你们朱家那支的?”胥鹤问道。
“鹤先生竟知道我们的旁支!朱家那支现在式微到只剩芫芫一个独苗了,表姑和表姑夫在去南越采办的路上被妖魔所害,尸骨都无从寻找。当年芫芫表姐不过牙牙学语,便与父母生死两相隔了。如今只有朱家的两位老人教养孙女,只待她净山学成归来好接手家中事务。”
魏涣这时机听不得这种生离死别之事,打了个寒战,刚送到嘴里的一口饭都食之无味了。
胥鹤正言道:“朱家二十多年前去世的那二位当时名气很盛,风光无两。你们的表姑父朱莞少主是少有的凡胎自行修行,修成灵根,天赋极高,少年时便作出两部剑谱一套拳法,各大仙门争相想要他,他却只将修行当玩乐,热衷于行侠江湖,还有一副做生意的好头脑,聪明的令人生恨。燕斐嵘这个名字远比朱夫人的名头响亮的多。她是巴山三偃师之一,便是如今在机关术和格物论上都有极大的影响。”
魏涣惊叹道:“机关术和格物论!是鹤先生教我算学时所提到的那些玄妙理学吗?”
“正是。”
万朔听此立刻投来钦佩的目光,“没想到鹤先生竟还懂这些。”
魏涣见万朔心动,又看看胥鹤脸色,赶忙说道:“鹤先生门下就我和弟弟两个半吊子,若是能教你这样的好学生,他肯定开心死了!”
胥鹤冷冷的瞥了魏涣一眼。魏涣实在不懂他眼神的意思,明明他一双眼睛紧紧扒着万朔,现在自己给他争取机会他怎么还不乐意了。
万朔笑道,“师徒缘分亦是天意,魏小姐要珍惜。”
珍惜啊。魏涣心想,她这二十年来没少忤逆爹娘,但是胥鹤的话她哪一次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