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夜闯坟山（2 / 2）

这个术法李长安知道，不是什么高深的秘法，只是李长安未入门墙，鬼神之力难以加身，使不出来罢了。

撇撇嘴，性光非一朝一日可见，身体筋骨气血未成，不能用炼精的法子修炼精神，也只能通过读书画符蕴养精神，打熬体魄。要练其真，必见其形，未见性光，只能在虚无黑暗的虚空宇宙之中摸索，甚至，跨不过现实壁垒，连虚空宇宙都难以触及。

李长安还差几天才过十二岁，按道理说，已经可以通过法门照见性光，虚室生白，照见虚空宇宙，但李成梁近乎偏执的认为，法门是强取之道，用了别人的法门，难免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用正道法门，或许受到的影响还会小一些，一些邪魔外道传出来的法门，更是让人轻易失了心性理智，成为疯疯癫癫的血腥魔头。

李成梁见性的法门来自中原，同时也带回许多的修行秘法，但对于李长安，却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蜜饵，让这个快要成为少年的男孩心痒难耐的同时，又暗自期待完全属于自己的性光。

其中，不完全是李成梁的叮嘱，更早的时候，李长安是被见过一本古籍的，上面写了，天机无算，仙药难求，天机一到，性光自现。

所谓仙药，就是性光，根本是难求，或者不能求的东西，而秘法在修，在求，不在于知。若没有知，靠法门去见性光，在李长安看来，已经算是侮辱了修行。

所以，虽然蜜饵香甜，李长安却不屑一顾。

见高山者，目无余丘，如此而已。

李长安一边跟在李成梁身后赶路，一边憧憬着自己的的性光，在他的预感之后，虚空世界，离自己并不遥远，甚至，触手可及。

“哎呦。”

李长安一边走神，一边好奇的四处观望。十几年来第一次出城，还是在深夜里，更增加了这一个男孩的好奇心。一个不留神，撞在了李成梁的背上。此时李成梁的神行咒已经散去，整个人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走路要当心。”

“是，不会有下一次了。”李长安知道自己犯了修行中的大忌，分心走神，在家中古籍的记载中，多少道行高深的修士都是栽在这上边，这次，若非是李成梁，换作这深更半夜，荒野里的任何一个，李长安都讨不了好去。

毕竟心性还未成熟，城外荒野里的寒风一吹，李长安打了个冷战，闪过李成梁身躯的遮挡，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到了？”

李长安难以想象，就在自己居住的丰城县外，还有这样一处尸山骨海。死去的尸体，被不知是泥土还是腐肉碎骨的东西草草掩埋，有的甚至就被随意丢弃在那里，被野狗啃食，白森森的骨头露出脏污的积雪外面来。

不过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掩埋，唯一的一点区别就是，掩埋的需要被狐狸，狼獾，甚至老鼠，刨出来再吃掉。

更甚者，这还只是这片尸山的边缘，远处，肉眼可见的地方，接连几座连接在一起的山丘，绵延十几里，李长安不由得心惊，这是……

“是，”身后李成梁的声音显得低沉，“县城里的那些人，抬出来就会被丢在这里，家里有劳力的还会掩盖一层薄土，家里没有劳力的，就被人扔在这里，开始还用浮土盖一盖，后来死的人多了，抬人的劳役嫌麻烦，反正没什么用，也就不埋了。”

李长安从小在丰城县长大，陈阿婆的汤饼铺子就开在直贯县城东西的大道上，来来回回抬尸送葬的事常有常见，李成梁说的这些，往日里也有耳闻，只是一次次的看见，和这座京观，给他的震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长安一声不吭，迎着氤氲的暗沉雾气，走进这座尸山的范围。

刺骨的寒风，更多了几分阴寒，让人的骨头缝里，都滞涩了几分，甚至后颈的寒毛都被吹拂的微微发痒，让人忍不住回头去看。

李长安嘴角微翘，手中捏了一个五雷印法，口中轻喝，“咄”，舌尖上一口清气炸开，恰如平地里起了一道惊雷，身转如蟒拧袁回，拳出如奔马惊牛。一拳正中身后的一个黑色的身影。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一点微弱的闪光，如银蛇迸现。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嚎。那个被击中的黑色虚影渐渐地消散，伴随着的尖锐啸叫也渐渐弱了下去。

“五雷正法？”

李长安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一个不太安分的弧线，“欺负我不会术法，可惜了，这小小的游魂，怕是还没见过江湖上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李长安使出的这一手，在术法之中，不过是雕虫小技，在江湖上，却是大名鼎鼎，因拳出力贯筋骨，气血爆鸣，人称五雷正法，在术道上有个称呼，叫小掌心雷。

不过李长安猜测，真正的五雷正法，应该另有神通，绝不是此类小把戏。

人间惊雷，乃是天地之间阴阳二气激发，有莫大威能，掌刑罚，惩善恶，这小掌心雷就是江湖武师根据流落在外的术法典籍，改化而来。虽没有天地神雷一样的莫大威能，但气血相激，却能用来祛邪除魔，护卫自身。

江湖上虽有这么一手，但李长安这一下，却非同凡响。

李长安尚且未满十二，精元未聚，一点阳火未现，仅仅靠习练拳脚存续的气机，李长安远远达不到打出小掌心雷的程度。

李成梁远远地缀在后边，心中暗自诧异，却看见前边那个身影手指搓动，手中碎屑纷纷落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李成梁上前，从腥臭的泥土中捏起一小撮土，抽动着鼻子，嘴角露出些微的笑意，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这小子，还真藏了不少零碎。”

有心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这片乱葬岗子里，向之前那样的黑影其实不少，只是毕竟是人的魂魄所化，知道趋利避害，见识了同类被灭杀的过程，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偏偏又忍不住李长安这鲜活的血肉灵性的诱惑，不远不近的缀在李长安的身后。

“麻烦。”李长安咧嘴，这些东西不怎么厉害，稍微有些修为的江湖中人，也能用气血把他们冲散，偏偏自己使不出那些手段，手中的符箓和施术的材料有限，更不能去一个一个的击杀他们。李长安扫视了一眼四周，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已经有了十几个黑影。

而身后，李成梁已经赫然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