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岛田英利(1 / 2)
夏日的雷雨往往来得比其他任何时间都急,都促,都更加的不留情面。
潮湿的树林,坚锐的树枝,真真正正如同异兽的口腔与胃囊,锋利的切割着岛田英利与植村直人的肌肤。
破裂的伤口沁出的血液很快被豆大的雨点冲刷掉,伤口变白,变无色,仿佛并没有遭受过这些伤害。
积了雨水的树坑,被草甸覆盖后,哪怕是白天,也是能够要人性命的事物,更何况在这只有偶尔天上闪过的雷光,才能依稀看到一丝半点周围景色的夜晚。。
14岁的岛田英利,背着简单的行囊,拽着只有7岁的植村直人,从濡恋村的一条隐秘小道,夺路跑出,进入到了这片树林。
她仍旧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慌与畏惧,劫后余生的欣喜距离此刻还太远。
闪烁的雷光如同看黑白电影一样,打在她的瞳孔上。
频闪的光芒将那痛苦荒唐**的场景,再度从她脑中血淋淋地拽拉出来:
在浴场的混浴池中,自己的母亲以及植村直人的母亲被四五个自己常常见到的叔叔伯伯乃至杂货店常常多给自己一颗糖的斋祀大爷,围拢在中间,蹂躏,玩弄,折磨。
在自己不小心从木板的裂缝与母亲对视的那一刻,母亲拼命的捂住嘴,眼中似乎还有的挣扎。
接着她看到那些人拿出了奇形怪状,边缘锋利的道具。
在水中慢慢洇开的鲜红色中,母亲眼中被愉悦填充满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在看到母亲似乎要将她的位置指出来,告诉周围的那些人时,
岛田英利逃跑了,拽着身旁的植村直人。
注意力被回忆分散导致了脚下打滑。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她的心瞬间吊起来,此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之中,有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但还好,她只是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之上。
心中的痛苦,委屈,畏惧,害怕,憎恨,这一系列的情绪交杂着身体上的疼痛,让岛田英利禁不住哭出了声。
“那那一定不是母亲!!他们为什么就是一群怪物!!!!”
但是如同血液一样,泪水在此刻一文不值。
“姐姐,你没事吧,我们我们不要跑了,回村子好不好啊。”植村直人怯懦的声音传来。
“不行!”
岛田英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怪异和变形,这大概就是人们常常所说的狂气,在这样的东西里,只会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怪物。
她用力的抠掐着树皮站了起来,用力太多,稚嫩的指甲劈开,破裂,但钻心的疼痛攀爬如蜿蜒扭曲的引线一般,点燃了她脑中唯一的情绪。
恨。
这种情绪压倒了一切,她隐隐产生了幻觉,这种恨意仿佛绵延了数十年,这种痛苦,仿佛是她出生时就一锤一凿钉刻在她的骨骼之上。
“哈啊,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尖细扭曲的笑声支持着岛田英利获得了勇气。
她并无法看见自己在植村直人眼中的形象:平时那个和蔼可亲,每天总是带着自己四处疯跑的姐姐,此刻面容狰狞,和一旁因雨水冲刷而且从泥土之中暴露出来,虬结环绕的树根的扭曲如出一辙。
但是紧接岛田英利的后脑,便遭到重重的一击,她摔倒时,眼前场景如同幕布一般被抽换旋转,在幕布的尽头有一个人,身穿妥帖的和服羽织,白色的怪物恭敬地给他打着伞。
岛田英利认出来了,或者说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植村华光。
在地动山摇之中,之前植村直人用于隔离她的白色菌毯已经被抽走。
她艰难的站起身子,在踉跄中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右侧好像总是朦胧黑着一片。
伸手去抓,只是岩石和沙土,岛田英利明白了,她收回手按在自己的右脸上。
干硬粗糙,如同网格,但是这种东西的手感,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干结的白色菌丝。
虽然干枯,但是在她逐渐用力的抓挠之下,这些东西破裂后流出了粘乎乎湿热的液体,同时她也感受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