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李成梁挂印镇辽东】(1 / 2)
朱翊钧不禁问文书官卢全:“卢全,你也说说,辽东到底李成梁好?还是麻贵行?”
卢全道:“陛下,臣怕说不好。”
“说,恕你无罪。”
好在卢全记性好,他想了一想,就道:“关于辽东总兵人选,朝中确实争论不休,主要集中在‘西麻东李’上。沈阁老的意思,臣大概总结了一下:‘全辽乡官士民投揭朝房’,这是说民意,俱请求东李再度出山;然后‘十年八易大将,戎务尽驰,战守无资,辽事大坏’,乃讲内忧,当然还有歹青这样的外患;‘李成梁镇守辽东二十年,虏人畏服’,能力毋庸置疑;‘况彼家在铁岭,为家必宜尽力’,即使为私,李成梁也会尽心尽力做好……”
“嗯,总结的不错。”
“然后呢,沈阁老又做了一番比较,他说麻贵乃系西人,必用西兵为家丁,马林就是用了西丁搅扰了辽人,若麻贵不带家丁则无手足,若带上家丁又蹈前辙。李成梁虽然老,但精神矍铄,尚称勇猛,所以,民可托命——依臣看,五个字就能总结:辽人守辽土。”
“辽人守辽土?”
卢全点点头:“沈阁老大概就是这意思。要说臣的意思……也认为沈阁老考虑的周全,这是不得已为之。”
“为何?”朱翊钧不禁问道。
卢全继续解释:“臣以为,马林治理辽东,引来上下弹劾,左右抱怨,是西人问题吗?其实不是,是他与巡抚李植不合。抚镇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抚臣不欲开义州、广宁木市马市,以苟安而驰内备,镇道欲开市,以便耕牧,息士马,因此矛盾。然后彼此拆台,互不相容,竭力内讧,何暇防御?马林不仅与巡抚不合,还与兵备道张中鸿也不合,辽东局面不好是必然。”
“换成同为西人的麻贵就能有所改变?未可知。不说李成梁如何好,但他至少根基在辽,以他过往镇守经历来看,亦是可圈可点。若是只能不得已而为之,自然辽人好过外人,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还有两个原因,卢全并没有提,一是督税太监高淮,二是李成梁在京浸润十年,与上下交接十分融洽,选他是水到渠成的事。
朱翊钧蹙着眉头思考,面上似已意动,卢全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其实他说那番话,并无偏见,辽事复杂,并不是换谁当总兵,换谁任巡抚就能解决好的。就像围棋当中,黑子比白子多一颗,下棋先落黑子,但最终会出现死局吗?固然死局概率极低,也是会出现。而辽事恰是棋局进行当中出现的死局。
要解死局,除非推倒重来,所以无论辽人,还是皇帝,乃至整个大明,其实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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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来到,牡丹未谢,芍药又来凑热闹。
东城大街的宁远伯大宅里,同样春意盎然。年逾七旬的李成梁近日却有些心事重重,大儿如松的忌日又快到了。
“三年了啊,时间转瞬即逝,”他不禁有些感慨。
想他在京城都十年了,扪心自问,这十年间,他就甘心在家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吗?今早皇上已下了御旨:命宁远伯李成梁以原官挂印镇守辽东。
李如柏来到他屋前,见他老爹正在修剪那盆名贵的牡丹,禁不住大惊失色。
“老爹诶,哎呀呀,俺滴‘抓破美人脸’!您不能这么修啊,太狠了……”
李成梁脸一黑,扭头盯着他:“那要咋修才不狠?”
“您您您,不能把叶子全剪光了啊,这就跟美人没穿衣裳一样,它不好看呐。”
“俺脚得,倒是修理你比较好!”
李成梁没好气的怼他一句,然后把花剪一仍,也不理会那盆被他剪得惨不忍睹的牡丹,就坐在院子中那架黄花梨躺椅上,晒起了太阳。
春天的太阳比较和煦,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李成梁方才还皱着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李如柏见老爹脸色转好,又笑嘻嘻的上前,拖了一张圆凳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老爹,陛下已经下旨让您原官出镇,您打算几时动身?”
李成梁一听,心头怒气又‘腾’地冲了起来,一睁眼睛就骂道:“滚!你个憋犊子,老子在京城享福享的好好的,干嘛还要回辽东受那罪?”
“啧啧啧,”李如柏面露不屑,“爹啊,您老就憋装了,言不由衷的话说说就得了,儿子也不会到处给您宣扬。”
李成梁气得铜铃眼睛一瞪:“你懂个屁!是爹不想去吗?那是现在辽东去不得了!”
李如柏疑惑不解:“诶,为啥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