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赶路(1 / 1)
一行人马不停蹄,一路往西南方向疾驰,每日休息两三个时辰,五日后,进入上阳郡境内,在清河县与曲阳县交界处,遭遇了第一波千面阁袭击。两个铁面领着二十余个布面,埋伏在官道两旁的树林之中。顾长风指派的这十二名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只消一刻钟,便将布面尽数斩杀,两个铁面落荒而逃。十二名护卫却只有三人受了点轻伤。他们知道还会有下一波袭击。于是更不敢多歇息,一行人一到大的城镇就换购新的马屁,如此,待到第十日,也已经跑死了八匹马。
这一日,在上关郡境内,他们又遭遇了一次千面阁袭击。对方拉起了马索,飞奔在前的两匹骏马狠狠绊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鸣,马上两名护卫被甩出三丈有余,来不及反应,坠地不起,不知死活。紧随其后的两名护卫,急急勒马,还是来不及刹住,骏马腾空扬起,将这两名护卫也甩出去,所幸两名护卫在空中连翻了好几个身,落地稳住身形。整支队伍都匆忙勒住马头,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二十个铁面,二十余个布面。冬日午后的暖阳照在这二十张铁面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举起的大刀上透着逼人的寒气。云飞心知,千面阁一下子出动二十个铁面,是史无前例的,看来这是一场硬战。
护卫们齐齐下得马来,拉开架势围住云飞和君安。云飞和君安也下马,君安护着云飞站定,目光盯着黑衣人的每一个动静。四面无风,无鸟鸣,忽一声短哨破空,一个铁面发动进攻暗号,四十余个黑衣人提刀冲进护卫中间,双方立时砍杀成一片。暗红的身影与黑色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大刀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之间一时分不清敌我。马匹被惊得撒开蹄子远远逃开;飞溅的血沫子洒在了道旁的枝叶上,在阳光下异常鲜红;刀剑折射的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十个护卫虽然武功高强,但架不住千面阁人多,不一会儿,便有铁面杀近君安和云飞。君安手中握着那把精美的匕首,待铁面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掉铁面手中的大刀,反身一个侧踢,逼退铁面;另一个铁面趁机一刀迫近云飞,君安收腿点地,空中一个旋身,匕首朝着这名铁面面门而来。云飞感受到了君安身手的突飞猛进。君安始终保持护住云飞的姿势,不恋战,不主动攻击,只是将靠近的威胁一一逼退,目光始终关注着黑衣人的行动,不让他们对云飞有机可乘,这是她做为贴身保镖的职责。君安发现近处两名铁面围击一名护卫,这名护卫已经有伤在身,两人围击之下显得颇为吃力。君安环视四周,敌众我寡,我方已经略显疲态。再这样下去,护卫必然死伤惨重。君安略一思忖,将手中匕首递给云飞道:“你拿着防身,不要使力,这刀锋利得很!”云飞还没发声,君安已经提起地上掉落的长剑,向围住护卫的那两名铁面砍去。虽然手中换成了普通的刀剑,但君安招招狠厉,一下子便解了这名护卫的困局。反身又将逼到近处的一个布面一剑封喉斩杀掉。连杀了两人,黑衣人立即发现了云飞面前的空档,一个铁面刚想趁虚而入,君安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他附近,长剑挡住他的去路,刀剑相撞,似有火花迸溅。君安一个抽身,人已经站回了云飞身前,铁面手中的大刀挥过,杀气划过云飞的面颊,顿时,一丝血痕溢出。君安瞪圆大眼,运力将手中长剑劈向铁面手臂,铁面侧身一闪,闪到君安身侧,举起的大刀堪堪到了云飞头顶,君安的长剑已经插入他腹部,君安将云飞往身边一拉,铁面手中的大刀直直落在云飞刚才站立的地方。手中拽着云飞,左躲右闪,君安又斩杀了近前的黑衣人。混战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云飞看到身边的护卫已经只剩下八人,其中两人伤势颇重。再看千面阁,布面已经尽数倒地,还剩下十一二个铁面。这些都是他义父往日的手下,如今却个个倒戈相向,没有思想没有是非,只是为了解药苟且偷生,以命换命的杀人机器。云飞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质疑:千面阁是否还应该存在于世间?
双方还在厮杀,铁面又倒下一两个,剩下几乎是一对一的局面,千面阁的颓势已现。又一声呼哨,这是千面阁撤退的信号。来时四十余人,撤退时不足十人,千面阁又一次截杀失败。护卫从来时的十二人,变成了八人。
八人将四具同伴的尸首就地掩埋,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他们都是顾长风一手训练的护卫亲随,登上战场都是以一挡十的勇士,如今没有死在战场,死在敌寇手中,而是死在同胞手里,死在自己热爱的大昭国土之上。
君安和云飞以军人之礼祭拜完四个护卫,走远的马屁只追回了五匹,两人共乘一骑,默默往下一个城池赶去,终于紧赶慢赶,在天黑前赶到新泽城,在马市上买到了新的马屁。因护卫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在身,几人已经连续赶路十日,便决定今日在城内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君安怕千面阁还会组织夜袭,执意要与云飞睡一个房间。云飞踌躇了片刻便答应了。两人躺在大床的两侧,中间隔着一个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云飞将日间的匕首还给君安道:“这把匕首你还是自己收好。说不定回去就要还给凤家了。”
君安接过匕首,塞在枕头底下道:“我现在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即使没有这把匕首,我也不怕千面阁的人。”
“你是如何做到短短时日,武艺大增?”云飞道,“单凭每天早上跑来跑去一个时辰是做不到的吧?”
君安半开玩笑道:“我天赋异禀,早晨练体力,夜里练内力,你信不信?”
云飞却认真地点点头道:“我看你出招简单,却快、准、狠,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君安扶额,这个问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道:“我失忆了,哪记得自己练过什么!都是跟着感觉走!”君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千面阁的追杀要到什么时候呢?一出陇安城,他们就紧咬着你不放。”
云飞沉默片刻后,幽幽道:“这两拨人都是李年的,以他们现在的伤亡看,李年是不会马上组织第三拨。就是不知道仇劐会不会动手,不知道屈子盛有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不知道阿金他们现在如何了……”
“云飞,如果你身上的毒解了,你会杀回千面阁,为你义父报仇吗?”君安突然问道。
“会!”云飞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我不会这般死缠烂打,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然要一击即中!”
君安叹了口气道:“所以,千面阁非要你死不可。他们会不惜任何代价地杀你吧?”
“你……害怕?”
“不,我是觉得你还只是个孩子,承受得太多了……”
“我不是孩子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君安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