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沧州（1 / 1）
君安悄悄去看了一眼香儿，见她一切安好，便交代刘添弟继续关照香儿和秦府。第二日天未亮，就与云飞、李山启程往沧州。
沧州居于沧江中游，紧临沧东，是往沧浪最近的一条路。半个月后，三人到达沧州城，入城时，发现守城查得比京都还要严，守卫兵士拿着画像比对着入城的每个人，查看甚严。三人为了保险起见，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顺利入了城，寻了一间小客栈入住。
“云飞，沧州有千面阁据点吗？”君安问。
“有一个，明日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沧州守城如此严密，不知道由此去往沧浪是否可行。”
“云飞，明日我想去秦家老宅看看！”
“好，你一切小心！”
“我想守城应该不是针对我们，沿路我们过了那么多城镇，都不见有通缉我们的告示，沈元祯应该还没有采取行动！”
“嗯，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司马南既然已经查到我，迟早会知道我现在是千面阁阁主。沈元祯如果有心要夺义父的军权，一定会揪着这点大作文章。我要在他行动之前与屈子盛取得联系。”
三月初的沧州，正是桃红柳绿时节，到处都是一派莺歌燕舞的生气勃勃之势。因毗邻沧江，到处都是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让君安想起周庄、想起绍兴。君安沿着河道，一路打探一路往秦府旧宅而来。秦府旧宅不大，就在一条小河边，河边有几株垂柳，几株开得正盛的桃花。君安在一处宅院前停下脚步，看到牌匾上写着“秦府”，敲了敲门。出来一个老管家，看到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很是诧异。君安上前道：“老人家，我是旭阳秦府五小姐秦如茉的朋友，她托我报丧来了……”
“啊？”老官家一脸震惊。
“戚老夫人病故，近日灵柩就会送到沧州，在祖坟里安葬。”
“老夫人……老夫人病故了？”老官家哆嗦着声音道，“姑娘请随我进屋里坐坐，我马上告知两位爷。”君安知道他说的这两位爷应该就是大伯父家的两个儿子，三叔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她原本也已经不是秦府的人，也便不愿意再进去生是非。只简单问道：“府里几位都还好？”
“都好，都好，姑娘进来说话。”
“不了！还请提前准备准备。或许秦府报丧的人这几日就会到。我先到了一步，便告知一声，好让你们不必太匆忙。”君安说完便告辞了。
老管家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子好生奇怪，看着也挺眼熟的，好久，他终于想起此人长得好似故去的二奶奶。再去看时，君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君安沿河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潺潺的流水，石桥上偶尔行走的人，小河两岸星星点点开得热闹的花儿，纾解着心中的愁闷。算算日子，自己与云飞一路策马，速度会快一些，祖母的灵柩最快还要五六日才能到沧州。心中一片怆然！
在一座石桥边，君安停下了脚步，深深叹了口气。迈上了石桥，桥对岸有一棵长得极好的桃花树，两三米高的树上，许多嫩叶已经长了出来，粉红的桃花却还没落尽，正是红绿各一半的时候。树下一个穿着戎装的青年正立在那里望着桃花发呆。君安看着那背影觉得特别熟悉，顿住了脚步。那个青年转过身来，君安看清楚了，正是几个月未见的凤钰，他变黑了，留起了胡茬子，再也没有过去君子如玉温润而泽的翩翩风姿。他的眼睛早已经不似过去那般含情脉脉，而是如一潭深幽的泉，有苍凉有冷霜。他变了，变成了一个经历过生死，被岁月磋磨过的男人。
凤钰愣住了，他刚刚望着这棵桃花树出神，想起来沧州的数月，他拒绝了凤锦给他安排的舒适的岗位，非要持剑冲上战争第一线，每次参与剿灭水匪，他都第一个冲锋陷阵，他尝到了在战船上拼杀带来的快感，在飞溅的鲜血中，在与死亡的抗争中，他忘却了部分痛苦。他便越加深深地陷入这种自我麻木的快感之中。因着他在战场上的勇猛异常，已经从六品晋升到五品，有了将军头衔，这种升官速度也是极少有的。这几日没有水匪，各地往沧州又加派了不少人手，他隐约知道上头在密谋一件大事，但他漠不关心。他只想有仗可打。一个人在城里瞎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这棵桃花树下，他想起了君安，想起了她一次次对自己说：“我不是秦如茉，秦如茉早就死了，我是君安……”“我不想再想起过去，我只想做我的君安……”“你喜欢的只是秦如茉！”“我不会再想起过去，你把秦如茉忘了吧！”……想起在陇安找到君安时的种种，她除了样貌未变，分明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她对自己若即若离，想亲近又克制。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以为自己只喜欢过去的秦如茉，不喜欢现在的她？
凤钰看着君安立在桥头，如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一样，现在她正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自己，满脸震惊。这次是真的吗？还是自己又在做梦了？他看到君安向自己走来，这一次，是她向他走来。凤钰破裂的心疼痛起来，结痂的伤口瞬间又被撕扯开来。是不是要再勇敢一次？
“君安！”凤钰不确定地唤出这个名字。君安一愣，心跳仿佛停止一般：“你叫我什么？”
“君安，真的是你吗？”凤钰喃喃。
瞬间有泪意涌上心头，君安很确定自己现在没有秦如茉上身，她确定自己现在完完整整是君安。她走向凤钰，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道：“凤钰，我是喜欢你的！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君安吗？”
“君安，我喜欢君安！”凤钰紧紧拥住怀中的女子。一阵春风拂过，粉色的桃花瓣儿纷纷飘落，撒向相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