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二三事（1 / 1）

22年疫情原因，公司跟甲方项目终止，找了个人来挨个劝退，还拿背调威胁我们。一怒之下，不等你来恶心我，我自己去找新的下家。就在疫情爆发初期，往上流传某某公司要求员工自愿降薪，我还发了朋友圈吐槽“土鳖公司的艺术行为”，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偶然一个机会，沪漂的高中同学找我吃饭聊天，我以为是正常的“联络感情”，没过多久他就跟我说“你要租房吧，我准备会老家了，我一个哥们儿也要去外地，两个房子你看哪个合适。”我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口头禅是“无所谓，都行”，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感觉被绑架了，嘴巴上还是答应下来。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房子价格不错，交通也便利。比起我之前在电子厂附近租的房子好多了，当时在里面住，满屋子蟑螂。晚上有时候蟑螂会爬到脸上。每次打开衣柜，总能看到蟑小强同学惊慌逃窜。

时隔一年，室友说他老婆怀孕了，家里人要过来伺候，“客气”的请我搬出去。这个房子交租、物业水电费之类的都是他在处理，而且他还摆出一副二房东的样子。我又是个好说话的人，心里不情愿，还是赶紧找下家搬走。

每次找房子都很痛苦。工资一个月要维持自己的生活，还要承担家里面的事情，租房预算不能太高。找房子我又不想住阁楼、隔断房间，力求在舒适与经济之间达成平衡。找房子和找工作很像，hr和租房中介都说很适合，被忽悠过去看了一下，心都是拔凉的，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印象最深的有几次看房。第一次是看了一个叫“蚂蚁公社”的公寓。在某宝的租房板块上，房间宽敞明亮，loft户型，看起来挺商务的。到了现场瞬间呆住。整个楼层都是十几平米的小单间，里面洗手间、洗衣间啥都有。洗手间上面是封顶的，然后弄个小爬梯，爬上去就是床。窗户很小，透气差，进去就是一股味道。从楼层的结构来看，可能就是根据员工宿舍改造的。密密麻麻的单间，里面挤满了男男女女。有的房间门半掩着，可以看到女人在对着镜子梳头。“蚂蚁公舍”对得起它的名字，一个潮湿、脏乱、充满怪味的蚂蚁窝。

另外一次也是在某宝看到的租房信息。应该是把储物间改造成了一下，整个房间只能容得下一张床，床头是窗户，床的两边紧挨墙壁，床尾离房门只有一点点距离，晚上睡觉刚好可以放鞋子。看到图片，我第一印象是“棺材”。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一个人，把四周都堵上，不就是口棺材么。

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商人的天性。不过很多东西不是房东本人作恶，是二房东、中介在使坏，某些平台也在为他们摇旗呐喊，只要有利可图，管他呢。我之前一个领导好几次教导我“死道友不死贫道”，当时还忿忿不平，觉得这样太没道义，太王巴旦。现在看来似乎某些领域大家都应该把身份证上面的姓名改成“王巴旦”。

二房东会怎么做呢？首先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如果卖的不是特别高，好像也能接受。不过二房东为了追求利润，价格提升3%是常有的事。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何乐不为。抬价不算什么，二房东还会把客厅、阳台、厨房、储物间改造成出租屋。有的房间特别大，中间拿板子挡一下，一分为二就能挣两份钱。房间改造也不算什么，二房东还能改水电。原本6毛钱的民用电，房东给每个房间装上电表，收费一块钱一度，而且还掌握断电的权力。这些出租房通常会摆满了杂牌冰箱、空调等等。特别是空调，制冷制热效果都一般，开着会舒服些，但是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关掉之后立马就难受的不行。最主要的问题是非常耗电，我之前住的房子民用水电，一个月水电煤费用在7块钱，空调冰箱都给力。在二房东改造下的出租屋（通常都是二房东，也有房东本人自己改造的，一个月光是电费就要2，翻了三倍。

中介和二房东，他们的边界会有交叉，但不能彻底划归为一类。二房东主要是租别人的房子，再转卖。中介主要是介绍人过去，收取佣金。有时候，中介也会自己把房子盘下来，专卖给其他人，前提是他要有钱。二房东有时也会自己去发布租房信息，招揽租客。

二房东三宗罪：低买高卖哄抬租房价格（一点不赚不可能主要是太高了、造出各种奇葩户型折磨租客，利用水电网服务费等名头榨取利益（不知道这样是否合法。或许我还少说了，对二房东没什么好感。跟我以前的外包公司一样，拿人当赚钱工具，没把别人当人看。

中介也不是什么好鸟，最起码多数中介不是好鸟。现在流行所谓的“引流”，在平台上发布低价信息，等你联系他之后，说这个房子没了，要不给你换个别的。放在平台上的样品房间都很漂亮，价格也挺合适，这种房间基本上没有租到的可能。多次联系中介，都遇到相同情况，有次很不耐烦的质问某中介为啥骗人。中介理直气壮的说：现在都是这样，平台上面的信息都是引流的，行业规矩如此。前几天接到中介电话，说是某某地铁口有个房子挺合适，约我过去。坐地铁要绕一大圈，我干脆骑着共享单车跑过去，大中午的干了十几公里。平时喜欢运动，也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小区，中介领我到房间。看完之后，我问：这个16？（平台上写的是16。中介说：不是，这个26一个月。我说：那不行，我没这么多预算。中介不死心，又说可以谈价格，可以带我去看其他的房间。

按照我老好人的脾气，我本来想说“好吧，咱们加个微信，有好的房间你再推荐给我”之类的话。可是突然怒从中来，这句话没说出口就觉得非常耻辱和愤怒。来之前我还问他房间在不，是不是这个价格，这个西装革履梳着时尚发型的小老弟满口爽快：还在，你来吧，我等你。再联想到此前租房被各种忽悠，没有遇到过一次诚实正直的中介（此处不带任何夸张成分，就是一次也没有，虚假信息满天飞，这次还骑了一个多小时过来。

我在吃亏受骗后不敢发脾气，因为我的逻辑是：被骗是自己太蠢，自己活该，自己不长心眼。我妈好像也是一直这么说的。上周跟咨询师谈到自己以往被欺骗后的羞耻感，咨询师说：好像在你被欺骗后，你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去指责欺骗你的人。这本来就有问题呀！我记住了咨询师说的话，在被王巴旦中介忽悠后，按照以往的做法，我还会客客气气地跟人说写好话，和平散场。这次没有，我直接跟他讲，既然这样地话我不看了，现在就走。26的价格我接受不了，你谈价格能谈到哪里去，我预算最多2。王巴旦并不私心，一路追着我说兄弟别走，咱们可以谈吗，可以带你去找其他房子。到了小区门口还在跟我不停的讲。最让我恼火的一句话是：兄弟，你要接受现实。现在都是这样的，平台上的房子全是引流广告。我也不再客气了，开口骂娘：妈的，大老远把我忽悠过来。忽悠就是忽悠，跟接受现实是两码事。离开的路上，王巴旦还在继续打电话，我小手一划，拒接加拉黑。

相比王巴旦二房东，中介没那么多罪过。也就是两宗罪吧：发布假信息忽悠租客，哄抬价格催升房租。当然，相比二房东，他们催升房租的意愿或许没那么强烈，毕竟中介只是收取佣金，他不需要盘房子，不需要回笼资金。

王巴旦二房东、王巴旦中介这么恶心人，自然少不了平台“帮忙”。

在某宝、某鱼的租房平台。可以无限量发布商品信息，同一件商品可以发布很多条，整个手机屏幕全是它的，下拉好几页，又是另外一波重复信息。而且这些租房信息，我不知道平台有没有审核，怎么审核的。我看到的租房信息，一般以上都是家的，要么房源不存在，要么价格虚假。

某大佬面对平台售卖假货的质疑，回应说：买到假货的都是贪小便宜的。我曾经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这特么的是什么狗屁道理！好像卖假货没问题，罪过全在买了假货的人！某宝、某鱼上面的租房信息用的还是同样的套路：允许商户上传重复信息霸占屏幕、对商品信息审核宽松、举报没啥用惩罚性措施形同虚设。这位说买假货活该的大佬，最早发家也是用相同手段，只要平台做大，只要能把商户吸引过来，至于终端用户，你吃亏了算你蠢，算你活该。

不得不承认，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好多事情都希望它按照最理想的方式进行：二房东和中介提供优质服务，赚取一定佣金，租客也能找到合适满意的房子住进去。平台对用户负责，坚决打击弄虚作假，打压不正之风。

可实际情况是，这些王巴旦们统统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嘴脸，只要自己能赚到钱，管你其他人是死是活。

安居很难。买房没钱，租房也没钱（没钱租到更贵更舒服的。曾经有某些网络嘴炮说，未来房价如葱，中国人均拥有多少多少套房子、房屋大面积空置。像我这种没脑子、意志不坚的家伙，很容易迷信大v，也相信他们说的话。可是后来用自己学到的知识琢磨一番，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城市化是一个不可避免地趋势，无论你用任何手段，都不可能长期阻止它。城市化带来人口集中，大城市在交通、医疗、教育、工作、收入等多方面碾压小城市和农村，人口聚集必然催升房价。即便有房屋空置，也是小城市和农村居多。现在很多小村庄已经衰败，只剩下老人、老房子、老黄牛和大黄狗还在。年轻人哪个原因在老家守着几亩薄田？没有收入就没有舒适地生活，更不太可能组建舒适的家庭。试想北上广房价一落千丈，像我这种搬砖工也能买得起房子，城市人口破亿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城市能承载的了这么多人口么，低收入人口来了，如果没有合适的工作，会不会也像某些国家一样，在繁华都市周围，形成庞大的贫民窟。

前段时间看新闻，某某欧洲国家一块钱就能买一座房屋，真的是房价如葱。条件只是你要去修缮它，不要让它彻底倒塌。再往下看，跟我设想的一样：低房价只发生在破败的村镇。空置房便宜，但是距离大城市远，人口稀少，各项基础设施也不完善。想想也是，如果一切都完美无缺，这种馅饼怎么会没人抢？

以前看《蜗居》，觉得好压抑，这些人好惨，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

安居如此之难，怎么还有心思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