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福山镇(1 / 2)
“寂寂人尚眠,悠悠天未明”。
“喔喔喔……”雄鸡唱白,拂晓已至。
天际泛出点点微亮之时,余易便睡眼惺忪地起了床,昨晚被父亲准肯能一起去往福山镇市集,余易兴奋地很晚才入睡,又起了个大早,精神状态着实萎靡。
起床之后,匆匆吃过几口吃食,在三娘的叮咛嘱咐下,余易便跟着父亲出了门。
村庄离福山镇的路途足有近百里,此行天刚微亮便得出门,否则一来一回,一个白昼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虽说路途遥远,但好在村口这条青石板一直延伸到了福山镇,青石板路好在平坦宽阔,会节省许多脚力,不似别的村落去往福山镇尽是崎岖难行的山路。
以往余渐鸿独自前往福山镇都是轻装简行,这次路途中带着余易,特意找别人借了辆马拉板车,不然依照余易的脚力,怕是到了傍晚才能抵达福山镇。
板车上还载着三娘织造的布匹以及各种野兽的毛皮兽骨,加上余易,满满当当载了一车,而作为“车夫”的重担就落在了余渐鸿身上。
刚行至村口,余渐鸿便遇见了村中的熟人,这熟人余易也是认得,乃是殷玲的父亲,殷全义殷老汉。
殷全义一脸形色匆匆疾步走在路上,余渐鸿急忙招呼他,出声问道,“老殷头你干嘛去呀?”
殷全义见是余渐鸿,驻足解释道,“我这还不算为了我家小女殷玲吗,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你那侄女殷玲眼看便要满二十了,至今还未觅得一合适夫婿。”
“我这年龄也大了,身体也抱恙,眼看着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再不将这夫婿之事落实下来,玲儿就成了孤身一人,孤苦无依。”
“我这辈子最为亏欠于她,娘亲早逝,我也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导致她有口不能言,我又体弱多病,全靠她一力支撑着这个家,这些年来,属实苦了她,要是能为她觅得一个称心的夫婿,我就算是死也了无牵挂了。”
“几个月前,我便托人留意此事,直到最近才传来消息,这人帮我物色了一位人选,此次我便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人选合适,我这个做父亲的,便替玲儿应承下来。”
从殷全义的话语中,无不透露出对于女儿殷玲的亏欠之情,眼眶更是泛红,让余渐鸿也不胜唏嘘。
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余渐鸿也劝慰殷全义大可不必操之过急,需仔细考量夫婿人选的德行操守等各方面,毕竟涉及到殷玲一生的幸福,不可大意。
“殷大叔,你这次外出位殷玲姐姐物色夫婿,殷玲姐姐知晓吗?”这时,余易向殷全义提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疑问。
“哎,我也曾与她提及过此事,但都被她回绝掉了,说自己未曾考虑过出闺之事,只想一心一意孝敬我,这事万万不可让玲儿知晓,依她那执拗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此事的,”听了余易之言,殷全义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可我一个半死之人,又能让她孝敬多久?”殷全义长吁短叹道。
“或许遇到称心之人,殷玲姐姐会改变想法的,”余易出声安慰道。
其实余易本有意向殷全义提起乔安爱慕殷玲之事,但在心中细细想来,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连乔安自己都未坦明,自己作为一个旁人更不好多言。
“也只能希冀于此了,”殷全义沉默片刻,叹气而言。
殷全义要去的地方与父子两人同属一路,余渐鸿便邀请殷全义一道,将板车上的货物重新码放,为殷全义腾出了坐下的位置。
三人而行,打破了父子间的沉默,自然是话语活络,一路不歇。
等到日昳之时,余渐鸿两父子终是赶到了福山镇市集。
殷全义在半路即与父子道别,余下的路途余易尽在困顿中渡过,睡意阵阵袭来,昨夜的余易兴奋到难以入眠,此时亦是苦不堪言。
余渐鸿瞧着余易似睡非睡的模样,不忍心让儿子余易经受颠簸,也只好放慢了马匹脚步,不然两人在午时便可赶到福山镇市集。
一到福山镇,余易的状态就如雨后春草一般,焕然一新,困意全无。
余易上一次来福山镇市集还是处于蒙昧之时,因为自身患病,被父亲背着来让大夫问诊,如今多年过去,对福山镇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
虽然白老大人言及福山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方,但余易在切实感受到福山镇的繁华后,心中仍不免赞叹福山镇的热闹与兴旺。
福山镇沿河畔修建,视野开阔,水利发达,船运兴旺,十里八乡的商客皆汇聚于此。
对余易这般见识浅薄的少年来说,福山镇的人来人往,兴盛人丁,皆远超心中想象。
其实余易并未见及全貌,早晨的福山镇聚集了周围村庄的赶集之人,才是最为繁华热闹,到了日昳之时,赶集之人十去七八,早已没了先前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
“爹爹,是不是每天都可来福山镇赶集啊?”父子俩行走街道上,余易好奇的眼神不住打量着左右。
“那倒也不是,虽然平日里人也不少,但只有开市的日子才会这般热闹,”余渐鸿笑着回道。
“听白爷爷说,濉阳郡城比福山镇大,那濉阳郡城会每日都开市吗?”余易在脑海中遐想连篇,向父亲询问道。
“哦……”余渐鸿沉吟片刻,语气稍显迟疑,“当然,濉阳郡城会每天开市的,那可是郡城,可不是福山镇所能比拟的。”
虽然余渐鸿走过南闯过北,但也从未到过濉阳郡城,自然不知晓其中之事,此时儿子提及此事,令余渐鸿为之一滞,所做回答也夹带着几分自己的臆想。
在儿子余易面前,余渐鸿难得维持着作为父亲的倔强。
交易野兽毛皮兽骨的地方位于福山镇后街,这条街满是收售山货的店铺,各种游商走贩皆汇聚于此,更有一些商会也在此增设了分店,乃是福山镇上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
沿着后街一路而行,余易时不时驻足停留,好奇地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山货,直到父亲催促,恋恋不舍的余易才紧跟父亲的步伐。
以往余渐鸿前来市集交易货物都会选择游商走贩,快捷而又便利,但这次余渐鸿选择了一处商会分部,因为携带的山虎虎皮这种高价值货物,一般游商走贩都出不起高价,都想以低价买入,只有商行才能给到一个公道的价钱。
余渐鸿选择的这家商行名叫“坤丰祥”,据传是濉阳郡内叫得上名号的商行,不仅是贸易山货,连织造,矿产这些皆有涉及。
“坤丰祥”正因为家大业大,所以也才在这远离郡城的福山镇上开设了一家分店。
余渐鸿将板车停在“坤丰祥”门前,径直进入其内寻找掌柜商谈,而余易则在门外照管板车上的货物。
不大一会儿,余渐鸿出门将板车上的货物依次搬入“坤丰祥”内,还吩咐余易不可乱跑,继续在此等候。
好半晌后,余渐鸿才从“坤丰祥”内走出,面色有些低沉,余易也看在眼中,还未等余易询问父亲,余渐鸿便率先道出了其中缘由,“这虎皮价值与我心中的估价有些差池,其他货物倒是正常价格。”
“价格压得太低了吗?”
“主要是这虎皮上有着几道刀口,大大影响了虎皮的价值,虽然我已让你娘亲处理了一番,但掌柜却也不肯给正常价,只给到了平常价钱的八成,几番商议下来,最终价格也只提高了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