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林昭廷(1 / 2)
“呼呼……”
山峦间的寒风呼啸而过,掠过余易身旁,斜阳西照,天色渐晚,余易也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将奇物稳妥地揣入怀中,起身准备离开龙岩台。
自从余易吞食下那枚佛门大师遗留的舍利子之后,自身的感知便被大幅度强化,听觉,嗅觉,视觉,无一不是。
尤其是对身周细微之处的感知,更是有着质的飞跃,余易甚至能够轻易捕捉到山风跃动的轨迹。
“扑通扑通……”
余易闭着眼感受着寒风的凛冽,但此刻的呼啸的寒风中却夹杂着突兀的声响。
这声音极其微弱,如果没有舍利子对于感知的强化,余易根本捕捉不到隐没在风声中的细微声响。
“这好似是心脏跳动之声!”余易凝神细听,顿时神情严肃,放眼望去,龙岩台周围丝毫没有人的踪迹。
从声音跳动的频率余易能够感知出,发出这声响极其虚弱,跳动的频率有着逐渐衰竭的迹象,相较于自己强有力的心脏跳动,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
余易收摄心神,摈弃一切外物的干扰,循着心脏微弱的跳动声寻觅而去。
而在此刻,余易经过舍利子增强之后的感知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龙岩台旁,一处斜坡处,积雪覆盖,只有三三两两茁壮的野草顽强露出了身子,却又随风飘摇。
余易缓慢地靠近这处斜坡,微弱的心脏跳动声透过雪层传到余易的耳畔,越是靠近斜坡,这声响愈加清晰。
“声响应该便是出自于此了,也不知这积雪下掩埋着人还是猛兽?还有心跳声,先刨开积雪看看吧,”余易驻足,挽起两袖,刨动着积雪。
少倾,积雪下露出半角衣物,还伴着微弱的呼吸,有了发现之后,顺着衣角的轮廓,余易更为卖力地刨动着积雪。
被余易掘开的积雪堆积在旁,仿佛小山一样。
余易所料大差不离,积雪掩埋下正躺着一个人。
这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中,宛若沉眠一般,要不是还能感受到这人发出的微弱呼吸,余易都会以为这人早已故去。
毕竟此时天寒地冻,从这人身上覆盖的积雪,余易通过这几天的雪势能判断出,这人倒在这里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长久埋在雪地中,却仍有生命迹象,余易也感叹此人福大命大。
“幸好遇见了我,不然过不了多久,这人真会冻毙在此,”余易摸着这人的身体,仅能感受着残留的温热,也为此人暗道侥幸。
这人仰面朝上,雪絮覆盖着五官,让余易瞧不清这人的模样,余易用袖角小心翼翼地擦拭掉这人面庞上的雪渍。
这人胡须花白,脸庞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皱纹,已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恍若皑皑白雪,发丝凌乱无比,眼角紧闭,面露挣扎痛苦之色。
“如此面貌,并不是村庄中的村民,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余易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惊疑出声。
余易周密地打量着这人的状况,发现这人所穿衣着与村民们有着明显的差异,村民所穿衣物大多是棉麻织就。
即使这人一身衣物有些残破,但仍能看出是锦缎所织,入手之处,细致绵密,完全不是棉麻布衣能够媲美的,锦缎衣物上边勾织着各种栩栩如生的花纹,余易也不清楚这些花纹的由来,仅是觉得好看。
“看来这人定是外乡之人,这锦缎衣裳可不是一般之人能穿着的,”余易在心中思虑着,“难道这人也如稻草母女两人一般,是从外地逃难而来的?”
“不应该呀,这人衣着华贵,看面容也不像是寻常人家,难道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余易沉思片刻,心中也没有头绪。
“大叔,大叔……”
余易低下身子,轻声呼唤着这人,可唯一回应着余易的便只有那逐渐衰弱的呼吸。
“也罢,虽然我与你是素不相识,但我也不能置之不顾,”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余易只好背起这人向家走去,要是任由这人躺在这雪地中,以这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很难坚持过今晚。
在余易想来,自己当初在古寺中也是被一位素昧平生的姑娘所救,别人都能为自己施予援手,自己也应当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信念。
余易背着老人回到家的时候,村庄中已是烛火通明。
往昔这个时候,大黄在很远处就能闻到小主人的气息,摇着尾巴在屋门处等待了,但在经历了那次变故之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温馨的场面了。
余易推开院门,气喘吁吁,脸上也是布满了困倦之色,背着一个人,耗费了余易莫大的体力,即使有着热意对于身体负担的缓和,酸痛之感仍遍布余易全身。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推开院门,余易向屋内喊道。
父亲余渐鸿在门庭内早已等候多时,今日余易迟迟未归,余渐鸿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这天色都黑了,你才知道回来,锻炼也要做到张弛有度,岂是一蹴而就便能达成的!”余渐鸿声音平淡,但余易能听出其中的斥责之意。
“这不是有事耽误了吗?”余易也不反驳父亲的一片好意,轻声说道。
余渐鸿也不愿多说,转身不再看余易,因为夜色漆黑的原因,余渐鸿并未发现余易背后还有着一个人。
“爹爹,帮帮忙,我这是真没力气了,”余易早已浑身无力,向父亲求助道。
“呼呼……”余易弯着腰,直喘大气。
“哎,”余渐鸿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更多的斥责之言只好吞回了肚腹之内,连忙走向屋外。
“你怎么还背着一个人?这是何人呐?”余渐鸿走到余易跟前,才发现了余易身上背着的人,神情惊疑。
余易胸脯此起彼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余力回答父亲的问询。
“这人是怎么回事?”余渐鸿急忙将余易背上的人搀扶下来,却发觉这人全身绵软无力,要不是自己紧紧抱住,这人随时会跌倒在地。
“我在龙岩台旁救起了他,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处在昏迷当中,”缓和片刻后,余易认认真真地向父亲说道。
“这人是谁?”余渐鸿也没心思检查这人身体的状况,继续追问起余易。
“他一直处于昏迷中,我也问不出什么紧要的东西,不过,我看他好像是个外乡人,”余易将自己的推测向父亲阐述道,“从他的衣服就能看出,他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说不定也跟稻草她们一样,是从外乡逃难至此的人。”
余渐鸿连忙抚正这人的身体,也将目光投向了这人所穿着的锦缎衣物上,神色凌厉地看着余易,说道:“你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那你将他带回来干嘛?万一来路不正,对谁而言,都不是小事。”
“如若他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任其一直昏迷在雪地中,定会性命难保,”余易润了润嗓子,诚实说道:“也没有爹爹你想的那么出奇,说不得他也是如稻草那般之人,是为了逃难,才到了我们村庄的。”
余渐鸿思虑了片刻,也知晓自己儿子天性良善,看不得疾苦之事,终究是不再言语,抱起这人急忙向屋内走去。
屋外寒风呼啸,余渐鸿也能感受到这人身体状况极其虚弱,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休养与照顾,本已虚弱至极的身体被这寒风一吹,定会每况愈下。
“噼里啪啦……”屋中的火盆中,炭火烧的正旺盛,烧裂的木炭发出此起彼伏的声响。
余易随手将屋门带上,天地中的寒意顿时被隔绝在外。
“还是屋里暖和呀,”余易不断地摩擦着手掌,吐出体内的寒气。
余渐鸿将这人放到木椅上,倚靠在椅背上,用手帕擦拭掉这人脑袋上的水珠,这些水珠全是落雪融化而成,已经打湿了这人的领口。
又将这人凌乱的发丝束于其耳后,烛火闪烁间,余渐鸿借助亮光,仔细打量起这人的面貌。
“咦……”再经过一番打量后,余渐鸿却轻咦出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易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时,三娘从灶房走出,朝着蹲在火盆前的余易问道。
三娘目光一转,才看见了木椅上躺着一位陌生人,而余渐鸿站在木椅旁,正怔怔出神,脸带疑惑,将目光转向余渐鸿,轻声问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