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妖穴(1 / 2)
老农住的地方修在离水塘三里远的山腰上,是几十户人家一齐夯出的一块平地,用木头契成的两三排木屋。三得用马驮着朱福宁,老农扛着锄头,三个人慢慢悠悠走了好一会,等老农挨个和路上碰见的人都打了招呼之后才兜兜转转来到自己的房前。同样低矮的木屋,屋前被篱笆圈起来的是一块四四方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院,小院被院子中间的一条小路一分为二,西边垒起了一个小圈,养的是鸡鸭鹅狗,东边则种了绿油油的豆苗。屋檐下摆了一张小桌,小桌上摆的是粗陶的碗盆,盆里有米粥,碗里有豆芽,另一张碟子上摞了几张黑面饼。老妇一边招呼三得两人坐下,一边埋怨老农:“来客人了也不提早说一声,我也多准备两个菜,这个样子两个孩子怎么吃的好?”
三得瞅着黑饼子直咽口水,走了好远的路也没好好吃东西,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能把桌子嚼嚼吃了。朱福宁笔直的坐着,她也饿的不行,可是王妈没少教给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他偷偷撇了一眼三得,看他咽口水的样子突然就忍俊不禁了,她慢条斯理道:“这饭菜就很好了奶奶,我们是从远处来的,这样的面饼可真没吃过呢?”
老妇人把碟子往两个孩子身前推了推:“那快尝尝孩子,你们要是爱吃,我还给你们做。”
三得便狼吞虎咽起来,朱福宁把饼放嘴里撕了一小口,慢慢嚼着,老妇人把男人领到一边,小声询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让你给带回里来了?”老农把脸盆里洗的浆黄的水泼掉,抹了一把脸,用下巴指了指俩孩子:“一看就不是咱乡下的孩子,准是出来玩误打误撞进来的,等他们玩够了,我送他们出去。”
老农把一盘乌漆麻黑的虫子端上了桌,俩个孩子傻看了一会,谁也不敢吃。老农问:“你们兄妹俩是从哪来啊?”朱福宁回:“从云南府来。”三得也点头:“对,从云南府来的,去福建投奔亲戚。”
老农便没再多问,把那盘虫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吃点这个,光吃粥没力气。”
三得便夹了一个端详起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老农答:“这是蜡虫,是一种长在石缝中的虫子,它能吐一种酸水腐蚀掉石头,然后汲取石头中的盐份,村里人就是靠吃这个补充盐份的。”
三得吧嗒吧嗒嘴,确实觉得面饼和粥少了些滋味,便把那炒好的虫子丢一个在嘴里,只觉得酸苦难耐,慌忙扒了两口粥才缓解过来。他皱着眉头问老农:“爷爷,咱们为什么不吃盐却要吃这么难吃的虫子呢?”
老农撕了半张饼,卷了几颗虫子在里边,大口嚼着,道:“若是有盐巴,谁愿意吃这难吃的虫子,从前倒是有人从外边运盐进来,只是这几年出了些事情,盐便很少能运进来了,只能靠吃这种难吃的腊虫代替,庄稼人总得干活,三天不吃盐浑身没力气,但又不能多吃,这虫子是大热之物,吃多了要口舌生疮的。”
三得把最后一口粥喝了,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拍在桌子上:“爷爷,你就用这钱去换些盐吧,这虫子真的不好吃。”
老农摆摆手呵呵地笑了:“快收起来吧孩子,爷爷哪能要你们的钱,你们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而且我们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以物换物的,金银这样的东西,在这里实在没有用处。”
三得焦虑地问道:“那怎么才能弄到盐?”
老农乐呵呵答道:“会有办法的。”
午后,三得两人跟着老农又去了塘里,老农在前边插秧,三得和朱福宁也卷起裤腿挽起袖子学起插秧来,小孩子就是爱嬉闹,不一会儿两个人便都成了大花脸。老农看着身后被俩孩子糟蹋的秧苗,又看他俩满身的泥渍,忍不住责备起来:“你们两个淘气鬼,那好好秧苗都给你俩踩塌了,那身衣服不晓得金贵啊,弄脏了都没得换洗。”
又嬉闹了一会,俩孩子终于被老农赶回了地头,三得朱福宁俩人便依偎着躺在地上无聊起来,天上的云舒卷变化,一会儿像只羊一会又像只骏马,两个孩子指着天空讨论着,无论三得怎么问,朱福宁始终觉得那大大的一团像极了吃过的棉花糖,三得不知道棉花糖是什么,于是两个人约好了,从这里出去之后先要去吃那个叫棉花糖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老农从下好的虾笼里捞起不少的鱼虾,晚饭的餐桌上便有了鲜嫩的河鲜,老妇人又把养了一年还在下蛋的母鸡杀了只,左邻右舍知道来了小客人,都把家里好吃的端了一些过来,七拼八凑摆了一大桌子菜。若是搁平常,这鸡鸭鱼肉围绕着的,必定是个大菜,可是他们的餐桌中央却突兀的摆了一条不大的鱼干,三得伸手夹来,咬了一口,竟然是齁咸的咸鱼干,疑惑间抬眼一瞧,发现老两口都在愣愣地看着自己。三得不好意思的把剩下的咸鱼放回了盘子,原来这并不是给某一个人准备的,大家都要靠这条咸鱼下饭呢。三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吃,你们吃。”
老农把鱼干杵碎,给三得夹了一大块,又给朱福宁夹了一大块:“吃吧吃吧,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三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咸鱼,喝了几大口粥,问老农:“爷爷,咱们这里真的买不到盐吗?”
老农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一会吃完饭你们俩就钻到被窝去,让奶奶把衣服给你们洗了,明天走的时候穿着干净。”
朱福宁皱皱眉:“爷爷,我们能不能再多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