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机械（1 / 1）

庐龙山，万余名农民携带斧凿之物浩浩汤汤赶往矿石区，每天除了三顿膳食，月底还可领取薪银一两，告示一出，赋闲在家的劳力纷纷报名，往日冷清的庐龙山突然热闹起来。他们的工作就是在矿石上钻孔打洞，然后灌入炸药，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庐龙山的矿石被源源不断运出矿区，装车运往应天城内，就在不起眼的城区角落里，有悄然落成的一排排厂棚。

先是用大锤将矿石砸碎，然后用碾子碾成细粉，然后兑入一定比例的粘土，放入窑窖中准备，煅烧用的煤须是能产生更高温度的原煤，煅烧完成后将矿石再一步细致研磨，兑入一定比例石膏，这才大功告成。

王忠把制作好的粉末铺在地上，命人浇了点水在上，然后和面一般和成了个泥团，随意捏了些小玩意，几个小时之后，泥团捏成的小玩意竟然坚固异常，这让皇帝很感兴趣，他问王忠：“这东西很有意思，可是能做什么呢？”王忠如实回答：“回陛下，这细绵土的用处就大了，我们可以用它黏合石料，垒城墙，砌宫殿，当年太祖在应天大兴土木时，砖石之间的黏合主要还得靠糯米水和鸡蛋清，不但浪费粮食而且需要用的银两也多，而这细绵土就不一样了，它是采自庐龙山上的矿石加粘土制作而成，制作材料可以说取之不尽，而且风吹日蚀不会变质，是绝佳的建筑材料啊，若是北平的兴建工程用上这种材料……。”皇帝点点头。

就在秦淮河上，一道横跨长河的堤坝迅速建成，这堤坝每隔一段距离预留一个缺口，既保证了河流的正常泄洪，又增大了水流的压力。堤坝的缺口之上，是铁匠师傅们日夜赶造的手工水斗转盘，转盘被下放后，被水流催动，可以长久不息地转动，连带着一起转动的，是《天工》一书中详细介绍的发电机。所有工作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他们参与的是一场跃级的工业革命。

有了电，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数百名铁匠日夜赶工，按照书上记录的，终于在数日后攒制了第一台粗糙可用的车床，这台车床的主要用途，便是改造早已问世的火铳。传统的火铳，射程短，准度差，换弹时间长，若是把填充火药的时间挪到战斗之前，那么神机营的战斗力将不可估限，于是一种新的产品，子弹，便应运而生了。

有了制作第一台车床的经验，日夜赶制，终于有了第二台，第三台，制作更精良，艺术更精湛的车床，所有的车床同时启动，在烛火的映照下，在机器的轰鸣中，在农耕文明与工业文明的碰撞下，一批带有膛线和弹夹的火铳走下了生产线，抬进了神机营。

校场上，道衍问将军们：“诸位可开多少斤弓？”将军们各自回答，有的能开二百五十斤，有的能开三百斤，甚至还有人能开四百斤，道衍一声吩咐，靶子被抬到二百步外，道衍问：“将军们可以一试？”众人摇头，几人取弓满射，都没能上靶。三和拿起火铳，瞄准了靶心轻轻扣动扳机，砰地，靶子上多了个洞，但是没有正中靶心，他于是拉枪栓再射，砰砰砰，短时间内又连续射出四枪，重叠的弹孔直接在靶子上形成了一个大窟窿，众人无不惊诧，皇帝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来，拿过三和手里的火铳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问道衍：“这样的火器，我们还有多少？”道衍回答：“工匠们日夜赶工一个月，做成二百余支。”皇帝下令：“朕要你做出一万支！”

更大批的匠人被征召进了道衍的工棚，一时人满为患。

自从改安南为交趾，设官兼治以来，民变时有发生，皇帝亲征漠北，无暇南顾，简定、邓悉、阮帅等安南地方势力趁机起兵叛乱，他们攻击咸子关，控扼三江府，慈廉、威蛮、上洪、大堂、应平、石室等地民众纷纷响应，大明驻军镇压不力，叛乱不断蔓延。简定为招揽人心，又立所谓陈氏后人陈季扩为大越皇帝，改元重光，陈季扩打着陈氏后人的招牌，一时响应无数。

大明皇帝的态度是坚决的：撮尔小国，刁民难训，不感隆恩，亦盼不惧天威！于是调云南、贵州、四川都指挥使司和成都三卫共计兵力四万，由沐晟领征虏将军印，再征交趾。暮冬，两军激战于生厥江，因轻敌冒进，大明惨败，兵部尚书刘俊突围不成，自尽而死，交趾都司吕毅、参政刘显等人皆战死，交趾形势大乱。

武英殿内，皇帝单独召见了道衍，蒙古新定，交趾又乱，朱允炆至今下落不明，制炮局产量稳定，这些毫无干系的事，一件一件谈论下来，通过一些谈话技巧，悄然间连成了线。皇帝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点点头，道衍领旨，施礼后退了出来。

镇守交趾与叛军对峙的大明军队接收了一批武器，张辅命部队严加训练，以备不测，七月，冲突爆发，月常江上，船高桅长的大明战船上，神机营几百战士人手一把还称为火铳的栓动火器，居高临下，给大刀长矛的安南叛军挨个点名。战役后，大明缴获敌船百余艘，生擒安南元帅邓宗稷，又捕杀别将数人。

牢房内，三得虽然难得清闲，文学武艺却一丝不敢懈怠，他始终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唯独的一次只是想偷一天懒，片刻便收到了师父的纸条，那上边只写了两个字：自律。

那本《要术》便成了他无聊时最好的的排解方式，往日枯涩难懂的书中内容现在也只能静下心去读，去悟了，小孩子心性未成，多对奇奇怪怪的事情感兴趣，比如说书中的障眼法，三得着实苦学了一阵，锦衣卫晋松巡视牢房时，突然发现皇帝陛下身处狱中，吓得他当即下跪磕头，三得被逗的哈哈大笑，这一笑便破了功，晋松发现自己上了当，气的他拔刀扬言要砍了三得，三得只能再变回皇帝，抚慰晋松：“晋大人，你要控制一下你自己！”晋松举起的刀缓缓放回了刀鞘，他幽怨看着眼前的皇帝，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跪下了。

跟随的两个锦衣卫感到莫名其妙，千户大人这又跪又要砍人的究竟为何，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他们看不见晋松看见的，晋松不知道他们看不见，于是各自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