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谭(安)（1 / 2）
静谧的月光顺着窗沿，散落在平平无奇的屋内，在地板上映出了窗框的影子。
一片洁白的光芒包裹着笔记，像是鬼祟一般，带着书漂浮在了半空当中，时不时翻动着书页。
安洁儿不知为何，自己的四肢变得僵硬无比，动弹不得，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不由得发出了些许声音。
那片光芒仿佛听见了，忽然暗淡了下去，直至消失，笔记本也掉落回了桌面上。
——稍早一段时间，临近中午时。
“安洁儿，我先去看一下午餐的情况，你继续打扫吧。”
奥菲莉娅对安洁儿在餐厅中说道，这让安洁儿不知道是喜是忧。
奥菲莉娅指出了她不少没有上心打扫的地方，似乎即便是一眼看上去非常干净，从没有人经过的地方，也需要仔细用水清理一遍，更别说还要提着水桶在长长的走廊里跑来跑去了。
“…好的。”安洁儿面露难色，却避开了奥菲莉娅的目光，她紧握拖把的扶手，顽强地站着说道。
还是赶快打扫吧。这么想着，安洁儿又拿起了拖把开始清理地面。其实这么做都是被迫的，因为她绝对不想那种事情发生。
…真希望不要被奥菲莉娅和艾尔兰小姐认为她做不好这份工作。除了打扫，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家里干过什么有用的事了。
要是到时候连女仆都当不了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斯特说话了……
——十几年后，深夜。
安洁儿看着已经苍老的父亲的背影，他套着一件脏兮兮的外套，上面虽然破了几道口子，可李斯特还坚持要披上它。
…因为，父女二人已经不得不靠翻倒垃圾桶里的东西为生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很久了。
“最近常去的那家餐厅也逐渐忙得不理我们了，”走在前面的李斯特说道，记忆中他温暖的声音已经远去消逝了，现在只留下了不尽的疲惫：“得去找新开的餐厅要饭吃了呢。”
安洁儿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跟着父亲。
她流浪时的这段时间，不只找了数十家店讨要一份能够温饱的工作。但是店主看见她身上脏兮兮的样子，就不愿意招她。
有些好心人看见她还带着一个老人，愿意给她一些工作……但是根本没有工作经验的安洁儿，要么就是搞砸东西，要么就是没有达到要求。
自从她被赶走的那天起，就一直蜗居在家里，即便是父亲百般叫喊也无动于衷，不再愿意去尝试新的工作…因为即便是去了，她也一定做不好工作的。
二人走到了一个垃圾桶旁边，李斯特熟练地拿起铁钩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安洁儿则是拿着袋子把有用的装进去。
能用的一般都是衣服、废瓶废纸盒什么的，垃圾桶里的食物都是腐烂的…根本不能吃，而且一旦生病就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想活下去都很难了。
她现在已经是三十多，而父亲则是五十多岁，却还是在这座城市里兜兜转转。有时候安洁儿看着外面马车里坐着的贵族小姐，总会产生非常羡慕的感情，偶尔她也会想象自己也是其中一员，被人称赞爱戴——不，那种事情是不存在现实中的。
“咕噜噜噜…”
啊，自己的肚子又叫了。
“饿了吗…”李斯特那双眼睛看向了安洁儿，令她不住的害怕。那双眼睛里隐藏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看见父亲的眼睛，安洁儿总会回忆起可怕的事情。
“你也长大了啊…饭量也变多了。”李斯特叹着气说道，随即看向了阴暗的小巷，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诶？”安洁儿不明所以。
“为什么我要收养你，我都变成乞丐了，还要带着你讨饭吃？”他的声音中出现了情感…久违的情感，多余的情感，令人恐惧的情感…
“那个！父亲，我们去找其他的垃圾桶吧，”安洁儿连忙笑着向父亲问道：“好吗？”
“不要叫我父亲。”李斯特的双眼中充满憎恶，他死死地盯着安洁儿，牙关紧咬浑身颤抖着。
“…那个——”
一声清脆的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不要再来见我了。”李斯特说完这句，便向着小巷的深处走去了。
“…爸爸…”
湿润的东西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流到了地面上。
“那种事情不要啊！——”
嘹亮的尖叫声在餐厅里回荡着。
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和窗外温暖的阳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还好只是自己的幻想，要是成真了——不对，现在还是赶紧认真干活吧。
安洁儿再次拿起了拖把，表情比之前认真了许多，她可不想自己的未来变成那样。
只不过安洁儿的动作又顿了顿，她疑惑地看向了窗外，草地上空无一人，直到远处的小树林也没有人的踪影。
总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看了她一眼……大概是错觉吧。
刚打扫一会，奥菲莉娅就赶来了。
“安洁儿，我刚刚听见了尖叫声，发生什么事了？”奥菲莉娅疑惑地看着安洁儿问道。
“诶？”安洁儿尴尬地小声喃喃道：“我有叫那么大声吗？”
不过她很快就假装笑着回复道：“没发生什么事啊？”
“那就好。”奥菲莉娅似乎并不打算深究，不过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餐厅的情况，随即问道：“安洁儿，你清理得好像慢了点吧，怎么回事？”
啊，这——
安洁儿的身形瞬间落了下去，“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即一头撞向了地板。
“对不起——我会更努力的！”她紧张地在地面上不断快速地磕头，连续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劳动最重要！劳动很光荣！”
“所以…请不要把我开除掉——”
“……”奥菲莉娅不禁心中念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我是想说，马上就要到午餐时间了，既然你还没拖完地，那我就来和你一起打扫，应该能赶上水迹干掉。”奥菲莉娅说着，便拿起了拖把。
安洁儿也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拖地的时候却偷偷瞄着奥菲莉娅的表情。
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道歉还是应该感谢呢…
二人快速的清洁完了餐厅，奥菲莉娅便离开了，而安洁儿则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在午休在家吃完饭之后，便一鼓作气继续她今天的打扫工作。
——下午，书库内。
安洁儿推开了书库的大门，一边提着水桶一边打量着些许昏暗的房间。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