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笼里的‘仙人’（1 / 2）

东南森林中，经过了这几日，少年和小狼早已熟识，其中当然更有熟食的功劳。小狼崽对这个人的好感越发深了。不过，刚刚却遇到一件让少年上火的事儿，不知道从来飞来一只头上一撮青毛的八哥，趁着他与小狼分开的时候，竟然逗弄着，将小狼引入了一片诡异密林。

这森林本就上覆盖天之冠、下长灌木荆棘，这下他一时半会儿竟追不上这两只欢脱禽--兽。好在它们并未往森林深处窜去，少年追着追着，渐渐看不到两只小兽，最后觉得这森林和地势愈来愈奇怪，趁着天色未暗，跃上许多树木枝干观看了一阵，心中大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早就入了一个阵法！

这阵法当是高明之极，因为在密林中布阵，是最难利用地势和云雾雨风等天地之力的，且此阵的边际，更大的出奇，最奇怪的是，这只是一个迷阵。这么强大的阵法，竟然只是个迷阵，少年心中称奇，但还担忧着小狼的下落，一时不知何处去寻找。

正焦急间，竟听到有呵呵哈哈的笑声传来，登时吓了一跳，汗毛瞬时都立了起来。这是什么怪事！少年心中紧张之急，这荒野之林中，本不该有人在的，毕竟这已是森林边缘。再者，这人怎么笑的如此瘆人。

“呵呵呵呵，别怕，过来吧，我可不是坏人”

‘笑的这么坏，还自说自己不是坏人，这谁信？’少年定了定神，心中想道。“抱歉，小家伙儿，主要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心中不免欢喜，这才让人误解，老朽这里给你道个歉。”少年心中更疑：这人自称老朽，又好像没怎么与人相处，又笑的这么奇怪，莫不是城里传说中的“小阎王”‘夺舍’？

少年拍拍胸口，赶紧眼光四顾，想着如何走出这座迷阵。“别看了，来陪我聊聊吧。”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少年不搭理他，继续小心顾看，接着就飞了起来！少年吓的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自己就飘起来，从密林上空，飘到了阵法的更深处。

少年心知那人定然有大能力，自己完全受控于他，但心里却愈发冷静下来，自己必须要镇定应对才有可能化险为夷。不过，不多会儿，他眼皮就睁不开，昏昏然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来，就见一个脸带着笑，满头披肩银发的男人俯身看着自己。

他赶紧骨碌爬起来，指着他惊问道：“你，你，你是谁？”“呵呵呵，老朽成天笑，小家伙，你瞧，我可不是恶鬼妖魔，心就放肚子里。”那中年人笑着说，又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仔细审视了他一番，这人竟然长得甚是丰神俊朗，面净身挺，银发而眉淡，面貌无须，好似刚成年的人，怎么会自称老朽？他可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看上去倒不像个坏人，心里暗松一口气。

“这位，这位大哥，我叫洛羽，朋友们都叫我洛小鱼”他想既来之则安之，在他手下，自己反正也逃不出，不如示其以诚，便报了真名。

“哈哈哈”这人长笑一阵，又道：“将老朽叫做大哥，你算是第一人。”

洛羽慢慢从最先的担忧中回过神来，这才听得此人言语声音也甚是好听，对他又有了几分改观，铁了心问道：“大哥，你法术这么高，又自称老朽，当先我还以为你是传说中会夺舍的，不过现在看来，大哥你长得如此，如此年轻好看，应当是我猜错了，不知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问完，眼神瞟了四周，这是一间颇为雅致的木屋，一应事物，都多有情趣，就是他这名字有点违和。

“哎——”只听得成天笑长叹一声“我已经在这里，呆了4年啦。”洛羽听了他这一声长叹，颇为凄凉，又听到他自说自己呆在这里4年了，心中一震：“你，大哥，你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

成天笑落座洛羽对面，饮了一口水，缓缓说道：“世上哪有仙人，真正的仙人是既不自囿，又无困囿。所以人嘛，都只是在路上修行的人，活的长一些，也可能过的潇洒一点，当然也可能累一点，也许短短数十年的普通人的生活比千百年的烦恼要精彩一些，也说不定，所以，我被囚于此，当然并非仙人”。

洛羽没想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想来除回答自己外，更多是有感而发。

“无妨，你还年少，日后自会体悟，我叫你来，确有解数十年无人对话之苦，但你我相遇即是有缘，我会教你一种法术，而你，可愿为我办一件小事？”成天笑继续说道，言辞俨然肃穆起来。

洛羽心里砰砰直跳，自从父母与那会点法术的酒楼掌柜说他不能修行之后，他便颓然了一大阵子，然则现在听得这法术显然高强的‘仙人’这么说，难道自己还可以修行？立即问道：“可是我父母他们早就为我看过，说我无法修行，我便只能习武，难道大哥，不，仙人竟能让我修行？”

成天笑对他这称呼有点哭笑不得，也不以为意，温和的真如一个大哥哥，以一根手指，对洛羽遥遥一指道：“放松，待我一观”。

洛羽听得，对这位‘仙人’好感更甚，尽力放松下来，闭上双眼。只见成天笑手指中射出一缕几乎看不到的气息波动，温和入了洛羽额中，成天笑闭目而凝眉，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洛羽就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进入额头，散入脑海，这股无形气流好似在探查着什么，如此十数息后，洛羽一阵恍惚，又心神急切，他心中有秘密——梦中的那座法阵，不想这个仙人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之前懂得修行的父母和那位酒楼掌柜都没发现过。

他自从重疾突愈，引发一番纠结之后，就将之当做自身秘密，从未对外人讲过，还用从中学到的一个小把戏戏弄过几个小伙伴。此时只听成天笑道：“不要紧张，这是你的秘密，但也可能是你是否可以修行的关键。”

洛羽听了，眉头舒展。又过了一刻，那气流散去，洛羽睁开眼睛，略微紧张的看着成天笑。成天笑则是疑惑又惊道：“小家伙，你可知何为修行？”

“我只知道，好像有两种方式可以修行，有一种是泥丸宫什么的，还有一个是元力海，听父母说，我自小体弱多病，由泥丸宫修行之路早已封死，病好了后也不见向好，那个什么元力海，也是普通，并无法修行。”洛羽迫不及待的说明自己的情况，眼睛直视成天笑，期望得到好消息。

成天笑正了正衣衫，笑道：“不错，难为你还知晓这两种方式，按照你所说，你确实无法修行。”

洛羽不言，等着他继续说话。成天笑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少年：“可是，你并非真的无法修行，而是有人封闭了你的元力海。”不待洛羽张嘴欲询继续道：“方才，我观你泥丸宫之后，再观元力海，发现你的元力海被一种好似封闭元力海的封元阵封闭，这种阵法非大能力者不能察觉，且需得你来配合才能察知。而这种封闭，你应该解开了一些。当前，几乎已经达到了修行的门槛了。”

洛羽听得，心突突直跳，又惊喜又疑惑，他一直以来都有着修行之梦，对修行者那些神通与神妙宝物有诸多幻想，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得知自己竟如此境况，小孩心性作祟，几乎要跳起来。

“仙人明鉴，那封闭的阵法，我也是偶然发现，当做小秘密，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有一天，我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这一大团线，好似无边无际，又错综纷杂，根本无法厘清，好在父母教我阵法，小子我也学有小成，试着解开它，前两年才终于有了一丁点头绪，也是解了一些，不过后来就没再让父母看这元力海了，也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关联。”

洛羽一口气说了一堆，这会儿倒把这个‘坏人’当成了走向修行路的‘救命稻草’。成天笑诧异道：“竟然是你发现，还是自己解的？”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这阵法，可能是这天下最繁复的阵法了。如此，你可要好好保守这个秘密，当然我也会为你保密，不然，想必你也听说过‘夺舍’之类的事情，若有人知晓你如此境况，怕也会对你感兴趣的。因为，如果真的完全解开此阵，你的元力海之大，大概是天下少有了。”

洛羽忙连连称是，又继续追问；“所以，仙人一开始也并不知晓我的境况，怎么会知道我能帮仙人忙呢？”成天笑呵呵一笑：“你这小子，倒是沉稳，也很聪明，不先问自己修行之事，反而提起助我之事来。”

洛羽挠了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成天笑暗暗点了点头，心道那小家伙引来的这小子果然是个独特的人，只是它是什么目的呢？他继续说道：“助我之事，乃是易事，不会让你为难。”

洛羽这会儿坚定了起来：“若能修行出的样子来，自然应该为仙人做点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坏事，小子都愿前往。”成天笑哈哈一笑，站起来往外行走，招手示意洛羽跟来，二人一同来到屋外。

一片阔野，天高云低，好像又要下雨了。洛羽极目远眺，这里竟然是一片山林，林倒没有多少，山也没有多高。二人所在是山顶的一个平台，四围还有几间不小的木屋。

耳听泉水叮咚、林间鸟叫，又是微风拂面，野花遍地，这哪里是囚笼，简直是一片世外桃源嘛。洛羽心情大好，面庞上一扫多日来阴郁的林中狼狈，显出少年人的阳光来。成天笑心情同样大好，坐在石凳上，示意洛羽也落座，接着随手一指，远处的碎石好似呼应而来，悬空而动，轮转不停。洛羽看的眼睛都直了，心道还说自己不是仙人？

成天笑自顾道：“天下修行本自泥丸宫始，泥丸宫又名“黄庭”，乃人身之重，起总摄众神，照生神识、孕育人魂之功。修道者引气入体，淬炼本身夫虚以灌真故曰泥丸。泥丸宫修行法门，即修行内丹的法门。”

成天笑看了看热切听闻的洛羽，用无数碎石演示着，接着道：“然修行者，非大资质不能为，所以自古以来，修行者比之普通人，少之又少。修行者资质又分三种，下、中、上。资质高低于修行而言，愈到后来，差别愈大。泥丸宫修行又分六种层次，动以化精，完功后为筑基境；炼精化炁，后成结丹境；炼炁化神，成就元婴境；炼神还虚，炼到最后是炼虚境，也就是民间都有传的元神出窍的说法；还虚合道，还虚成就合道境；第六种是真仙境。当然，据我所知，这世上还无人到合道与真仙境，真仙境界也只存于想象之中，并无实证。而大约一千五百年前，第二种修行方式出现了。”

洛羽就像沙漠饮水，如饥似渴的听着这一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如此细致的修行学问，咽了口唾沫。成天笑笑了笑，继续道：“大约一千五百年前，三思堂公开了第二种修行方式，是为元力海修行法门。元者，心念可生力也。也就是心中念头可化为力量，世人或称之为念力，念与神契、与灵合，所以有灵力、灵元、神元力、念力之说。元，乃初始之物，无人知晓它是因何存在，也不知其消散何处。但修行者皆知纳之可增元力，并助开元身，存于元力海沟壑，沟壑者，法力容身之处，容量也。元身与元神基本类同，元身可化为元力之水，填充元力海沟壑，是为法力源泉。不同之处则是元神乃一，修的乃是其凝实广大，元身可二可三，修的乃是数量累积。元力海法门修行到高处，其元可称神元、神念、神力，同样可以共鸣天地，掌控一方世界。世人乃至活物皆有元力，多少而已。念生而或潜入虚空，修行者可感可纳，截取纳体。元力和泥丸宫之力统称法力，本是相同，只是叫法不同罢了。而法力由人施术而成功法，也被世人称作法术，法术即是生灵修炼纳体及释放法力威能的功法。这种修行方式的分野则是，清明-入微；破迷-观息；铸魂-神游；超然-通幽；空灵-合道；神宫-无极。清明而始，入微而终，这与泥丸宫修行法门层级类同，过程类同，即动以化精为层级之始，筑基成功为层级之终。而这元力海修行法门之无极，自然也是推论而得。”

成天笑说了这许多，喝了一口茶水。洛羽也赶紧跟着胡乱喝了一口，他来到这里还没有喝过水，确实也有点渴了。

成天笑继续讲来：“元力海之法，可修者众，但想要修到超然通幽境却更加艰难。与泥丸宫修行内丹法门不同，它入门简单，但越往后愈发艰难。修有所成者有两种人，一是已经化神，还未修成元婴的，可直接重修，此种再修并不会耽搁太久时日，一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直接修行元力。元力海法门与泥丸宫法门相较，好处是念生则术动，大多数术法比较内丹流派发动的快而隐蔽，所以战力也更强。这，便是世间两种修行法门。你记住了多少？”成天笑直接说了一大堆，直接问洛羽，也有考教他记忆力的意思。洛羽记忆力一向极好，大略复述了一遍，成天笑则赞叹不已。

“可惜，我并不会具体的修行之法，不能教授于你。”成天笑又接着说了一句。噗——洛羽听的深入，刚刚一口水还没咽下去，这下吐了个满天飞雾。他听的心神摇曳，飘飘欲仙，最后听了个寂寥，脸憋的通红，心道，仙人大哥你这是耍人的吧。

“可是，可是”洛羽着急起来，一时间无言以对。成天笑以手遮面，法力早已化为屏障，尽数挡住水雾，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来，指着北方，豪迈万丈道：“放心，我虽不通这些功法，但自有其他秘法，却也小小通神。你跟着我一段时日，若能学会我教你我的法门，将来未必输给这些法门。”

洛羽听得，心道这人明明身怀大能力，想来也能从他身上学到什么高等法术也说不定，不过又转念一想道：“仙人，我也想多陪您多说些话，多学法术，届时可助您，可是，我是从家偷跑出来的，家中尚有幼妹，父母皆离家，只有嬷嬷两人，并不能对她照顾有佳，我已离家十余日了，总放心不下。”

成天笑思忖了一下道：“也罢，学这法门本身也无需太久，你且跟我三天，若能入门，后自行修习即可。如今，你拜我一拜，不必入师门，我的身份，或许你将来可知，但最好不要对外人讲起，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量。”

洛羽看他如此为自己考虑，对这位好看的大哥哥似的神仙人物更是深深感激，他诚切躬身一拜，学小说演义中的人物道：“今得仙人所识，教修行之法，洛羽感激无地，若有能者，愿妥办仙人吩咐之事，其余诸事，小子自省的，不会外传。”

成天笑笑呵呵受了洛羽一礼，甚是满意，转身而走，一步百丈，入了一个木屋内，随后木屋内传出缥缈之声：“洛羽，开始学我妙法吧。”洛羽登登登跑了过去，哪里还在意成天笑寂寞了好久的显摆，开始了三日的修行。

青河村，村口的河滩上，一排大约十岁八岁的半大小子、闺女沿河或坐或立，有的手中还扯着鱼竿和小网，正是在钓鱼。一旁路过的大婶挎着菜篮，对着河边吆喝道：“二娃子，我让你叫你哥吃饭，你咋回事，你俩快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