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哥（2 / 2）

洛羽听了，才知道它当时竟然就在场，疑惑的看着一旁迈步巡视宝物的八哥：“你真的是来帮助我的吗？”

“当然！！！”八哥吃饱后，声高了不少。

洛羽叹气，又到另外几间房中探看了一番。这里有一间屋子摆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瓷瓶，瓶身上书各有‘破壁丹’‘聚灵丹’‘开元丹’‘养生丹’等，内装五颜六色的丹药，而他问八哥这都有什么用，八哥频频摇头，都是‘不知道’，声弱了许多。他又在另一间屋子里看到各式干草，想来是珍贵草药之类的。八哥又怂恿让他拿一些，他自不理。自病愈后，他虽有欢脱不羁之举，闯荡天下之心，但也知道行事当自有规矩。

他抓起正在吞一株药草的八哥，扯掉它爪子下的另一株：“你这贪吃的鸟，要想跟着我，得听我的。”

八哥忙咽下去半株，口吃不清道：“行——”又紧接着道：“让八哥我吃你的金色法力，我就听你的。”

洛羽无奈，想到现在的阵法只解开了第一层的一部分，就有这么多金线，让它吃点，看看会发生什么也好，就同意了。

洛羽正要尝试将金线引出体外时，八哥打了个饱嗝，继而道：“算了，实在是吃不动了，下次吧。”

洛羽恨不得揍他一顿，这家伙贪吃不说，什么都不知道，时不时的还气你一下，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八哥了，这家伙若真跟着自己，每天如此模样，还不得把自己气死。

将剩下的府库转了一遍后，现在就是考虑如何与青府宗相处的事了。现在虽得知大部分人不知自己身份，要杀自己的覃长老的人必然是少数但却隐藏暗中，自己是不能贸然呆在明处的。按说这里现在是安全的，但是宗门比试即将开始，这里又是元石府库，覃长老的令牌又遗失了，所以还是要尽快离开。思索再三，他叫醒此刻正在老实闭目的八哥，八哥不情愿的认同了他的判断，跟着他出了府库。

八哥一出府库，就要飞走，被洛羽一把揪住：“你又要跑？还说是来帮我的！”洛羽可是寻到了机会，之前它的行踪不定是因为还未确定所谓的‘天选之人’，现在既已‘确认’，为何还要飞走？

“我是去炼化元石，会回来的！”八哥一边挣扎，一边陈情道。

“先帮我送一封信，然后再走。”洛羽心思一转，它走了就走了吧，虽然会说话的鸟着实神奇，但是它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感觉还是个好吃懒做的鸟。

“什么信？”八哥瞪洛羽一眼，有些疑惑。

“给杨长老的信。”所有青府宗人中，他也就对那个杨长老有些好感，笃定杨长老不会害他。

青府宗里，众多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上头传令说，要寻找一个陌生少年。现在几乎所有辈分较低的弟子都在出门寻觅。上千号修行者如凭空冒出来一般，遍布宗门各处。

当消息散布后，那个让洛羽送砚台的，浣衣房的，还有被洛羽问路的三人就欣喜不已了，从传令描绘看，那少年大概正是自己见过的。不过让洛羽送砚台的弟子最为心急，上报后立即赶来了府库，却遇到另一个同辈弟子，正是被洛羽问路的人。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到来，对视一眼，对彼此颇有些敌意，毕竟谁先找到，谁就能得到一枚延年益寿，医病疗伤佳品养生丹。二人互相较着劲，议论起这丹药的好处来，但却在府库内外均遍寻不着。当然，他们可寻不了第三进的屋，也绝想不到洛羽能进得去。

正当二人暗暗叹息这轻而易举的功劳就此溜走之际，只见覃潭长老急速飞来，落在二人身前。覃潭收到消息，一开始并无头绪，但又见众人遍寻不着，就想到了府库。毕竟洛羽一个少年，不可能独自出青府宗护宗大阵，他又知洛羽在阵法之道上颇有道行，有了万一的计较，于是便想找出自己的令牌，去往府库确认，却发现令牌丢失，于是急忙赶来。覃潭一步十丈，来到第三进屋前，将手搭在防护屏障上，未到一刻，他便踏进屋内。只见满地略显狼藉，却空无一人，他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洛羽则忐忑不已，往晾衣绳上搭一件刚洗好的浅青色袍子。“师兄啊，覃长老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他竟来到了浣洗的院子里，几番对话之下，和那个说过话的弟子好似熟络起来。

这名青府宗弟子被罚浣洗衣物，乐的有人帮忙，言语也亲切了许多：“不许议论长老。”停了一下继续道：“况且，他可是执法堂长老，活了几百岁的仙人。”洛羽嘿嘿一笑，连连称是，但他想知道的，却是问不出来了。话音刚落，天上就降下一人，正是覃潭。

院子里两三个弟子赶紧躬身作揖，洛羽脸色微变，也学着低头作揖，算是将神色遮掩过去了。他是见过这位覃长老的，但现在知晓他可能就是刺杀自己的幕后人物，哪能不惧。

“怎么跑这里来了？”覃潭的老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笑容，看的一旁的弟子疑惑不已，心道这新进弟子难道是覃长老的亲戚不成？洛羽没想到他如此和颜悦色，不过也没有放松警惕，就要说话，不过却被覃潭截住。

“跟我回去吧。”覃潭紧接道。说话间，也不由分说，就要携裹着洛羽飞向别处。

正在此时，天上又落下一人，人未到声先至：“小家伙，怎么跑这里了，让我好找。”

几个弟子心头又震：这，好像是杨长老！覃潭眉头一皱，继而舒展，也没再作行动。杨长老抚着白色胡须翩然落下，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几名子弟这下就猜不出来了，毕竟两位长老可是没有亲戚关系的。

洛羽长出一口气，对着杨长老笑道：“只是太闷了，想着能帮众位师兄们做点事，也是好的。”他并没有道出刺杀之事，自然是因为覃长老在此。几名浣洗衣物的弟子，对洛羽的态度来了个大反转，都笑容满面的争相述说这少年师弟如何聪慧能干，体恤师兄云云。

杨长老笑呵呵点头，也不点破，与面色平静的覃长老一起，将洛羽带回了其住处。升空中，洛羽还不忘和‘师兄们’挥手告别，而‘师兄们’也都纷纷言道：“欢迎再来啊！”

洛羽刚落地，正愁如何与杨长老细说。覃潭却拿出一枚令牌，率先发问：“你可识得此物？”

洛羽看去，正是他故意丢在府库屋内扰乱视听的令牌，哪里会认：“这是？什么牌子？”覃潭冷哼一声，却对着杨长老道：“杨长老，这是我昨夜遗失的府库令牌，现在，府库中的元石遗失了几块，药草也被破坏了几株，我怀疑，是这小子所为。”

杨长老是收到了一封信方知洛羽境况的，他自然知晓覃潭所想，便道：“何以见得？”

覃潭不语，将令牌抛向空中，施以法术，只见令牌上溢出一缕青气，缓缓飘向洛羽。洛羽不知何故，既惊且疑。杨长老眼睛微眯，露出思索神色。

二人只听覃潭道：“昨夜，我见一只八哥落在我居所，并无在意。不过后来竟察觉它将我府库令牌偷走，便施展寻踪之法，使与令牌近接者，身上便有此像。”他看了看洛羽，肯定道：“那只八哥，是你的吧。”

洛羽又急又气——这八哥好事干一桩，坏事却要做两次。他并无指使，也无偷盗，八哥干的事儿，现在却被人家追踪到自己头上来了。他是进过府库最里屋，但通过金色法力进入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所以现在他是有苦不能言，有屈不能申。

杨长老这会儿都看出来洛羽心有所藏，小意询问道：“覃长老所说当真。”洛羽看了他一眼，委屈道：“巧合，巧合，那八哥绝非与我一路，那令牌，也是我半路捡来的。”

“那丢失的东西，也都是你盗取了？”覃潭不给他辩驳的喘息。

“不不不，那都是那只可恶的八哥偷走的。”他可不能被覃潭这个执法堂长老‘照顾’起来。

“是么？”覃长老一边说话，一边挥手驱起远处院里的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八哥。洛羽看到，心道完了，这该死的八哥。

“大哥，大哥，大哥！”八哥头探头对着洛羽嗷嗷叫起来。洛羽脸色铁青，刚说完与八哥绝非一路，现在它又亲切反复的叫自己大哥，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看了看平静肃穆的覃潭，看了看疑惑的杨长老，又看了看故意卖傻的八哥，叹了一口气道：“它是我咱们宗门里碰巧遇上的，看他乖巧，就带在身边，但是没想到它竟然会偷盗覃长老的令牌，我追逐而去，竟然追到了府库，我进了去，看见咱们这里竟然存了些石头，就有些好奇，拿出来几颗，一不留神就被这只八哥给吞了。”

他指了指八哥：“不信你摸摸它肚子，肯定能摸出来。我担心这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把令牌扔进屋里了，谁知道覃长老一下就看出来我拿过令牌。”说完讪讪一笑。

二位长老何等见识，听了都各自皱眉，这瞎话编的也太顺溜了，还把错处推到了青府宗地盘上的鸟身上来。

八哥急了，这人怎么这样呢，就这样把自己出卖了，又大叫：“大哥，大哥，大哥。”这一叫，就让人回忆起一只禽兽怎么会无故叼走令牌，又恰好引自己的主人到府库中去呢？

洛羽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八哥吼道：“你这小八，坏事干尽，却让主人背祸，看我回头不把你炖了。”

他这一吼，倒是吓的八哥不敢再叫大哥了。洛羽忽然心思一转道：“二位长老，我听说，能找到我的可得一枚什么神丹，照理说来，也是我这小八先找到的我，如此一来，它能得一枚那什么丹了，它又吃了那个石头，我觉得功过相抵就好了。”说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在府库屋内听到外头那二人讨论的消息，还是有点用的。

覃长老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暗想此子无知且厚脸皮。养生丹是贵重，但哪里比的了更珍贵的元石，况且，哪里有这样的交换法。他正要说话。杨长老却哈哈大笑起来，连道好好好，这理由牵强的很，但总算是一个不让覃潭带走洛羽的理由了。

覃潭被截了话，为避嫌也不再辩，飞身离去。杨长老带洛羽二人进得房内，施法遮蔽了此处，看着洛羽，正色问道：“你怎知是覃长老所为？”

原来，洛羽让八哥送的信正是给杨长老的。洛羽看着精神矍铄的老人，郑重道：“杨长老，实不相瞒，我这八哥并非在宗门内养的，而是，而是在龟仙城内所养，颇有灵性，它偶然听得覃长老指派刺客行凶，设法告知与我，所以我才能有所预防，没有被刺客得逞。我知宗门内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府库防护阵了，先让它偷了令牌，得以藏身阵中。之所以不去寻您，是怕有中间人也是”

洛羽半真半假的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杨长老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他的顾虑。他心中对刺杀之事早有猜测，当下再无疑虑，又安排四人进驻小院，保护洛羽，又吩咐洛羽不用担心，在洛羽的感谢声中，离开了此地。

洛羽这会儿就跑到院子里，看着四个青府宗弟子队列在前，有些局促。四个‘仙人’给他当‘门童’，这个阵仗，他可是没想过的。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放心少许，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得尽早打算，离开此地为妙。

他打开已无困阵的笼子，接出欢天喜地的八哥，到了屋内，才小声道：“看你还贪吃不贪吃。”八哥只道：“大哥，大哥。”

洛羽疑惑，这都没人了你还装什么？猛地想到外面还有四个修行者，这里并无隔绝声音的阵法，这点距离，屋内如果有人说话，很可能就被听了去。他心道这小八哥还真是谨慎啊，走江湖比我都老道。可惜这里并无做阵的材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为何石头可以做阵基呢？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认真考虑过。

他自小被父母教授，很多石头都可以做阵基，可以引天地元力入石，再有列放、导入、和共鸣等阵法门路，便能成阵。他也擅长相石，知道哪些可以用，哪些只是废石。只不过，这种阵所汲取的元力较少，也并不能持久，他日常做阵基也主要以石头为主，并不像洛泱一样会使用各种东西组阵。而他最熟悉的石头等等，元石不也是一种石头吗？难道？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其实，那些石头也是元石，只不过，所储存的元力不及真正的元石万一罢了。他想着，心中雀跃，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教授自己阵法的父母。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黯然。

等等，石头。他看向八哥的肚子，那里应该还有吧，如果能有一块真正的元石，那做出隔绝声音的阵法应该能行，毕竟那只是个简单的小阵。八哥被他盯的一阵发毛，它现在也不敢乱飞了，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没想到人族的大修行者如此厉害，现在既已暴露，就安心呆在洛羽身边为好。

洛羽把心一横，抓住八哥，一只手按在它肚子上，果然有几块石头形状的还在肚子里。他威胁八哥道：“吐出来两块，不然，哼哼”

八哥无奈，只好呕出一块，眼看洛羽神色不善，又呕出一块。

洛羽嫌弃的看着这两个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拿布捏了，冲洗干净，腹诽道——这石头也敢吃，也能吃？过了一会儿，他找来铁锤，将元石小心砸散，分出更小的数十块来；他又到耳房中，找来两个木桶，打满水，置放在屋内；又将两坨铁器置放在桶内。

准备停当，他开始将元石按照阵法排列好，又将烛台点燃，置于阵法中心。烛台点燃，异象渐生：元石自身和引入的天地元力经阵法加热，导入隔空的铁器中，铁器致水沸腾，沸腾之气渐渐升高，好似有灵，规则的融入房屋之中，形成了一个隔绝声音的屏障。洛羽哈哈一笑，元石真好用，若有外人来，撤出三子，就能断了阵法。

八哥迷惑的看着这一切，继而啧啧称奇，当然也有拍马的嫌疑道：“厉害啊！”

洛羽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道：“我可是救你一命，以后可别再害我。”

八哥嘎嘎一笑：“哪能呢？再说了，帮助你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死了，我怎么帮你。”

洛羽听了更想打它了。不过当他手作势欲打时，就看到八哥头顶上的青毛，多了一倍，好像身体也长大了一些，不禁楞在当场。

当时这八哥可是吃了几大块元石，合计几十小块，肚子里刚才摸了摸也就剩余十几块了。

“你真的吃掉元石了？”洛羽甚为震惊，又补充了一句：“没拉？”。毕竟前半天他还觉得是八哥贪吃好东西，并不会如何，还担心它怎么拉下来，现在却知道它已经将满肚子的石头化在身上了。“你头上这毛，青毛怎么变多了？”洛羽接连发问。

“当然了，区区石头而已。”八哥傲然道：“这青毛越多，代表我越强大，这是我的秘密，我也是后来照镜子才发现的。”

“照镜子？”洛羽被带偏了。

“喝水的时候！”八哥显然觉得自己更聪明了，而这个小子更笨了。

“你又记起来什么事儿没有？”洛羽忽然想到那些令人迷惑的对话，赶紧问道。

“嗯”八哥思索了一下，郑重道：“我很确定，我叫醒的，就是你妹妹。”它瞅了瞅洛羽，小心翼翼接着道：“她真的是一只蛋。”

啪，八哥头上挨了一个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