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1 / 2)
黑压压的地牢中,有一股铁锈和霉味,地上的杂草十分的肮脏和潮湿,甚至有的已经腐烂,从铁门外微微照进的一丝光亮落在了魏询的脸上。
他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睁开眼睛了,从上一次鞭刑过后,他就没有力气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后梁的大将军,作为吃过无处刀枪剑血依旧坚韧不拔的魏询,竟然在这夏氏的地牢中,受尽酷刑。
他早该料想到,那夏兖满吉是个恶魔般的嗜血狂徒,他永远都不会满足,永远都不会轻易的相信其他人,而自己就应该在那晚的夜宴上趁他没有防备之时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永别人间。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连拿起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不时的会遇到梦魇,他好像看到了蒙氏的百姓在苦苦的哀求他,哀求他报仇,那一个个卑微又可怜的面目,让他心血翻滚。
还有出路么。
他艰难的睁开眼,头重重的向下垂着,他看到了那一束从铁门外照进来的光。
他记得数日之前漆黑的夜间,他还曾大声的喊着楚誉的名字,他当时说的是。
“楚誉,死了没?”
而从远方传来的声音,虽然有些小,但是非常的清晰,他听见他说。
“不敢比你先死。”
魏询听后安心的笑了,即使后来狱卒因为自己的大吼大叫还赏了自己好几鞭子,但是他依旧是笑着的。
可是现如今,他已经没有声音再去问了。
他只能默默的睁着眼,看着这阴冷的牢房,强忍着疼痛。
突地,他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虽气力不足,但是听觉灵敏,那个脚步声,这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恍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过,他没有注意,所以没有看清。
不用看清,他知道是谁。
他刚这般想着,突然铁门处一个黑影驻足,恰好挡住了那一小束的微光。
魏询微微转头,脖子处的伤痕有些拉扯,还溢出了一点血。
这次他注意了,也看清了。
夏亦瑶缓缓侧眸看着牢中有气无力,满身伤痕的魏询,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还硬着脾气的大吼,不服管教,这次一看,竟然虚弱成了这般,现下,怕是说话都变得困难了吧。
“看什么看?”
可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开了口。
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只不过嗓子已经完全的沙哑,就像是一个病危的将死之人,没有一点口气,只能听出说的字。
毕竟这夏氏的地牢,就从来没有过完人。
她虽停下看他,但并不是想嘲讽。
她轻言道。
“还活着就好。”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步子明显比刚进来要缓慢的多。
魏询知道她来是找谁的,她来了,就证明楚誉也还没死。
楚誉确实没死,可身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能勉强说一些话,毕竟他之前不像魏询那般喜欢多嘴,较劲,所以少挨了好多鞭子。
当夏亦瑶走近,接着再走进的时候,楚誉略微艰难的抬起了头。
夏亦瑶走的很轻,她踏在那一叠叠的杂草之上,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她看着楚誉,相比上次,他更加的虚弱,所见之处皆有伤痕,衣衫也已经破烂不堪,隐隐约约可见胸前的皮肉,还有通红的鲜血。
而楚誉只是在她进门前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又缓缓闭眸,他知道她来定是又要说些劝他交出军令的话,这些话他已经听腻了,不新鲜了。
“还有三日,就是月中。”
夏亦瑶说时特地走近了些,她这次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夏王,也没有什么任务和指令,她这次来,是因为自己。
楚誉无言。
夏亦瑶看着楚誉身上的伤痕,她就想到了爀然,想到了那样的冬日寒雪里,自己的短刀直直的插入爀然的身体中,当时他的血很热,而自己的手和心都很冷很冷。
就像自己现在这般,虽然还没有入夜,但是她却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