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混战(1 / 1)
因殷泽当年年纪尚幼,必然记不得这些事,于是胡莺儿便将当年的事又细细的对他说了一遍,想来,她也必定是对这些过往和殷家的恩德铭记于心的,不然,如今说起来,又怎会将当年之事说的那么细致,小到婉儿姐弟的衣着打扮,每日里吃了些什么餐食,以及院子里有几颗合抱的大树,大到当时所发生的几件大事,比如,因北歧军队来犯,朝廷里征兵买马,到处人心惶惶,又比如,因着战事吃紧,殷文远索性将潞州一带的铺子全部变卖。
往事如烟,可说起来却又如同是在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一般,听了胡莺儿的这番话,想到惨死的父亲和家人,殷婉儿姐弟不免一头扑倒在了胡莺儿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胡莺儿哭罢,起身转头对着那曹白虎道:“曹堂主,兄长蒙难,我胡莺儿未能及时搭救已是大错,若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将兄长这双遗孤带走,那我胡莺儿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你若识趣,带着你的这帮手下乖乖滚蛋,那么今日的罪过,我胡莺儿便只当是没有发生过,可若你们执意不肯放手,那便别怪我胡家班的姐妹心黑手狠了!”
“哼,胡班主,方才我已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这贱婢乃是本堂逆徒俞世昌的女儿,她同殷家,同你那结拜兄长殷文远,连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至于这位殷小少爷,方才我这些弟兄不懂事,不小心伤到了小少爷,在下自然要将他接到总堂,好好疗伤,等养好了身子,他爱上哪便上哪,不过,就算我不接走,好端端的世家少爷,若真跟你们这些青楼女子混在一处,没得坏了殷老爷他一世清名!”
听得这话,那胡莺儿面色一寒,她身后的那些莺莺燕燕也立刻柳眉倒竖,当下便要动手。
曹白虎见状,连忙陪笑道:“在下方才一时失言,还望班主见谅,不过,在下的这片赤诚之心,不也都是为了殷小少爷吗?”
“哼,曹春生,你拿腔作势的,装给谁看呢,那殷家前脚被灭门,后脚,你们七煞堂的人便对这殷家姐弟穷追不舍,直至追到此地,你敢说,殷家灭门之事,不是你七煞堂所为?”那胡家班中的一个女子上前道。
“在下承认,我七煞堂的名声是不好,可殷家灭门之事,确与本门无关!”曹白虎道。
“你别的话我不信,这句话我倒是信的,方才听闻,殷家满门被灭,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却分文未动,这倒确实不像是贵堂的作派!”周颜道。
听得周颜这话,再想想刚才,那帮七煞堂弟子对那可怜的西域商人害命夺财的行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周颜见状便又道:“我不过就事论事,可不是替你们说好话!还有,你这大黑脸,方才滥杀无辜,不是扬言一个不留吗?这会儿碰到了硬茬便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你……”曹白虎被周颜这番话气的脸上肌肉乱抖,可一时间,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我呢,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你们这帮小人一般见识,想走也行,但是在下跟这位胡班主一个意思,这殷家姐弟你们绝不能带走!”周颜话罢,便向那胡莺儿使了个眼色,姑且算是达成了同盟。
那曹白虎怒道:“这贱婢可是我七煞堂的人,你们凭什么阻拦!”
“凭什么?就凭老娘有本事削你!”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妖娆女子从楼上直飞而下,只见她伸出一双白嫩嫩水葱般的玉指呼啸而来,其上,一根根修长的指甲,红彤彤的好生尖利,却见那指尖所掠之处,顿时鲜血四溅,鬼哭狼嚎,那哪里是什么指甲,分明是十根钢铁利刃,而在杀了两个七煞堂弟子之后,那本就鲜红的指尖,仿佛又红艳了几分,煞是骇人。
周颜正自愣神,却没防备,耳侧忽有劲风掠过,她猛然回头之际,却见两个七煞堂弟子正挥刀向她砍来,她哪里还敢耽搁,当下便想向后退去,却不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待她回头,却见一名挥舞着大刀的壮汉陡然两眼一翻,嘴角上顿时渗出许多血沫,接着,头一歪,便再没了动静,直到那壮汉直挺挺的倒下,方知是萧婆婆的手笔。
再说那胡家班虽厉害,可毕竟人少,且那七煞堂弟子,单打独斗不过尔尔,可只要哨声一响,摆出阵来却也非同小可,而萧婆婆则因那几个不长眼的小弟子居然敢拿刀砍周颜,早已不自觉的加入了胡家班的战团。
一时间,两拨人战在一处,乱作一团,方才周颜一句话便同胡家班结成了同盟,七煞堂弟子自然不会放过她,当下几个人围将过来,排兵布阵,一通砍杀,好在有萧婆婆在,周颜自然不会有半分危险。
她暗自琢磨,这七煞堂虽不容小觑,可也绝不是胡家班的对手,被打得落荒而逃,那只是时间问题,而那胡班主既同殷家是故交,便自然会护那殷家姐弟周全,眼下,最要紧的事,倒不是别的,毕竟,她逃婚在外,一口气跑了百余里,可不是为了让婆婆给抓回去的。
周颜见一帮弟子将萧婆婆团团围住,心知眼下恐怕才是绝佳的机会,便一边筹划,一边且战且退,果然,直等她退到了客栈门口,萧婆婆都未曾察觉,而那些七煞堂弟子,一个个不是被萧婆婆的卜巧丝勒死,便是被胡家班美人的长指甲给削死,再者,胡家班也好,七煞堂也罢,那殷家姐弟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是不是偷偷溜了,于他们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周颜便这么有惊无险的出了客栈,可她刚跑到马厩,却看见一个熟悉无比的雄壮后背,拴柱叔?!
哎呀,怎么他老人家也跟来了,想来这位还真是心宽,客栈里头都折腾成那样了,他倒好,还在这逗马玩儿呢。
周颜哪还敢停留,想也不想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马厩,可眼下茫茫大雪,几百里地没有人烟的,若是没有马……周颜简直不敢往下想。
在马厩外徘徊半晌,瞧着那混杂着惨叫声和打斗声的客栈,周颜忽的灵机一动,当下便转到客栈后墙处,纵身一跃,上了房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