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禁足（1 / 1）

“赵兄我跟你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宁愿安贫乐道，不食嗟来之食，我是不会为为孔方兄折腰的！”

“还孔方兄呢你……”

“干！”

“好好好，干！”

不知是看不惯吴阁主这副涵养极好的样子，还是担心这人再气也不说的性子把自己憋坏了，老赵当晚请白芷在问梨居摆了小小一桌酒，三下两下把何兄灌醉，听他把一肚子醉话倒干净，最后毫无怨言地把人背回了忆梨居。阿柒以茶代酒陪着，也觉得一口闷气多少出了些。

谁也不知道吴阁主到底收没收阿富送来的孔方兄，不过连不蔓倒是单方面认为自己交到了不知阁这个朋友。

阿柒当时拒绝留下吃饭，一方面是那里的气氛确实让人不舒服，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这身子，不敢随便乱吃什么东西，尤其是什么野味，要是当真吃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就算并没有真的怎样，也定是要被小大夫啰嗦的。

早在住进梨舍的当日水少爷便托吴是何带话说要再见一见阿柒，但晚间终究没有得空，第二日一早方见了。

那日天刚亮，红藤便催阿柒梳洗说少爷要来拜访。见了肃芹和陈老，二人轮番给阿柒诊了脉，细细问了症状，又将红藤白芷二人单独叫了去，议了半个多时辰，方拟好了方子出来告辞。小芹迟了一步单独留在了最后。

“小柒姐姐，这方子你先吃三日……不，既然你在这里，以后我每天都想见你。”小芹原本已经在称呼问题上彻底放弃了，结果一句话说的自己脸又红了，“我、我是说想看看你的脉相。你、你自己还是要保重……另外有件事还请……请小柒姐姐答应我。”

“好，我答应。”阿柒点头

“小柒姐姐你不问我是什么事吗？”小芹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阿柒的眼睛。

阿柒仍带着自己是个差劲病人的歉意，既有医嘱自当毫无犹疑地遵从，便赧然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

一句话听得水少爷的脸从领口红到了耳朵尖，慌忙垂下眼睑，结结巴巴地把该说的话说完，再也不敢抬头，夺路而逃。

“小芹芹这又是怎么了？”见诊完了，老赵又探头探脑起来。

“没什么，”阿柒这才意识到小芹方才要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她刚刚获得了一道禁足令。“就是这半个月不让我出门。”

原以为老赵会不以为然满不在乎或者直接当不知道还像在碧恩时一样拉阿柒继续四处闲逛，谁知道他略一沉吟，竟坦然点了点头道，“再小人家芹芹也是大夫，就听他的吧。”说着进屋坐下了，“我看这梨舍的园子就够你逛几天的，石头多树多亭子也多，到处写了那么多匾，回头再叫何书生陪你看看……哎人呢？刚才还在我后面的？”

老赵又跳出门外喊了几声，四下皆无人，只好挠着头回来了。

吴是何担心飞跑出门的肃芹兄便追了上去，赵长安担心屋里的阿柒所以没听到何兄的告辞，两个人便这么错过了。

后来几日，除了来陪阿柒逛园子闲聊，吴是何似乎都是与水少爷一众人同行的。他们几乎走遍了兰溪寨的大街小巷。据何兄说，济泽堂每日在受灾各家各户间周旋，无论是真的因灾受害还是旧疾缠身，肃芹都来者不拒尽心救治。虽然确实有因灾久治不愈的疑难，但也有个别纠缠不清的借机无病呻吟，何兄说起时也难得露出几分不屑。当日碧恩一别甚是匆忙，吴是何与肃芹兄诚心相交却隐瞒身份，总觉得还欠人家解释，拒绝了老赵请人喝顿酒的建议，坚持陪了肃芹兄同行，也不知一路是怎么缓缓将话说开的。用老赵的话说就是交个朋友哪用那么矫情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

虽然吴是何仍然感到抱歉，但水肃芹却丝毫没有介意过他曾化名相交并借故混入永阳一事，反而带着一份恍然大悟的新鲜感重新和何兄一见如故了一回。毕竟放眼江湖又能有几个踌躇满志想复兴家族百年传承的名门末裔独生公子？水少爷和吴少爷在灯影下推心置腹了一番，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生出些同仇敌忾的袍泽之情来，成日里有了说不完的话，头几日恨不能与子同榻。

终日不见吴大阁主，赵长安乐得自在。可惜阿柒被下了禁足令只得安心静养，老赵便只好叫了卢纶带着他在兰溪寨内四处闲晃，不忙的时候也会拉上白芷一起。不过香榭楼他倒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手上不知怎么又多了一包银子。老赵每日都来绘声绘色地给阿柒讲些趣闻，偶尔也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叫阿柒看上的就留下，剩下了再拿走。阿柒花了好几天才想明白这位赵买办是拿别人的银子在她这儿白做人情。不过据白芷私下说，老赵对珍玩摆件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都在行的不行，说是请她去帮忙她也最多只能选选颜色，再加上此人瞎扯皮狂耍赖不要脸的做派，这一趟采买不知能省下多少在他自己口袋里。有一日关起门来白芷还一边啐一边学了老赵如何讲价，看得得阿柒和红藤伏在桌上闷声笑了个花枝乱颤。

如此这般，半个月的禁足一晃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