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全阳面第一次出租(2 / 2)
她觉得把房子租出去不容易,再跟人家提这些框外的要求就怕人家不高兴,两句给顶回来。说急眼了不租了都有可能。
柳萍的小心翼翼从房子刚租出去那两天也能看得出来。那两天,柳萍一回来,就把手指放在嘴上“嘘嘘”着,不让大家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那边的租客。因为隔断墙的隔音实在不好。一家三口交流,跟做贼似地,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就为了给那边的租客营造一个独立的、不会被打扰的环境。
更甚者,有几天,陈成中午回家做饭,她不让开油烟机,怕影响到那边。让开着厨房的窗户做饭,呼呼的寒风把油烟反扑回来,呛得陈成当时就闹了脾气。他大声呵斥,说这样的话,不如不租,自己的正常生活都没了,要那点租金还有什么意义?柳萍把眼睛瞪得老大。最后总算做了让步,允许他开油烟机了。
现在,陈成又提出不让租客抽烟,柳萍觉得做不到。
陈成这次倒是颇显耐心。他说也不是不让人家抽,是少抽,出于安全的考虑。再一个,他在楼下观察了,全阳面一天的时间窗户都是关着的。也就是说,那几个人光抽烟不开窗户,可不烟都跑这边来了?如果那边能把窗户开条缝透透气,这边的烟气也不至于这么大。
柳萍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些话倒也不是很过分,可以尝试着沟通一下。
沟通的结果让人满意。
第二天,租客就把阳台上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阴面的烟味明显小了。陈成倍感欣慰。谁知好景不长。租客们把窗户开条缝只坚持了两天,就被如尖刀般凛冽的寒风击退了。他们不想哆哆嗦嗦着抽烟,更没感觉屋里的烟味有多浓重,果断地把窗户关上了。
陈成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像个判了刑的犯人,每天困在狗窝里,承受着“烟熏”的刑罚。最可气的是,这种“刑罚”有日渐加码之势。临近年底,不知道租客们是不是也要冲刺业绩,晚上加班的情况开始频繁出现。
有两天上白班,陈成六点半下班往回走,走到小区里已近七点。他特意瞅了瞅阳面的窗户,还亮着灯,心里就感觉一沉。回到家中,他直奔小餐厅,迫不及待地开窗。柳萍和女儿陈小果对烟味倒是不怎么敏感,还能忍受。唯独他,要死要活痛不欲生。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听着那边好半天没动静了,他觉得怎么也该下班了。嘿,刚关上窗户,突然就听见隔墙传出一声咳嗽,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陈成恨不得出去找个宾馆住,但恨不得归恨不得,哪里舍得?这跟穷人饿急了眼幻想着到五星级酒店吃鲍鱼一样的虚无缥缈。那天,阳面的租客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半,听到关门的那一声响,陈成才如释重负。但到了夜里十二点,这边还能依稀闻见烟味。
想想那每月两千四百元的房租,陈成恨不得租客十年八年一直租下去;闻着那呛鼻子的烟雾,他又恨不得租客们明天就滚蛋。各种纠结、拧巴在那个冬天日复一日地笼罩着他。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崩溃,说不清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全阳面工作室租出去一个月后,迎来了春节假期。陈成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紧接着,22年1月25日,大年初一,新冠疫情爆发。全国进入静默状态。租客们进不了小区,对外贸易业务被强行停止。本以为一两个月疫情就会过去,谁知势态一发不可收拾。国外的疫情紧跟着也烽烟四起,对外贸易生意彻底中断。租客们咬着牙坚挺了仨月,最后还是不得不退租了。
一笔能决定这个家庭命运的可观收入,不到半年,又化为乌有。
柳萍的心情再次跌入低谷。不得不重新开始为如何挣钱焦虑、奔波。
22年6月,她跟陈成完成了最后一次同房后,拒绝再过夫妻生活。
那时,陈成还苦哈哈地想,柳萍拒绝过夫妻生活,是不是跟“第三次爆吵”有关。
22年9月,柳萍再次搬进工作室,这次搬走后再也没有回来。夫妻分居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