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这牢狱冰冷而坚固。透过这牢狱的、黑黑的铁杆，他可以看清威名显赫的苦心大侠，正在与一位身穿锦绣豪华衣袍、头戴紫金宝冠、身配贵重宝剑的武道修士下着一盘围棋。
这位中年高士气宇轩昂，威仪天成，身上隐隐似有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望之自然令人心生敬仰。
好一位高士，自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度，显然绝非寻常之辈。
棋局形势逐步分明。
高士明显略占上风，正笑吟吟地抚须观棋。
苦心大侠似乎并非不精于棋道，只是对弈者过于强大，出子精妙，以致深陷苦局。往往沉思良久，方始下得一子。
两人一直对弈不语。铁云但见此处，厅堂书案之上，置有古朴书画，名贵瓷器，暗香清奇，一派端庄肃穆，分明应是一处高雅宁静的清修之地。
而他所处的这所坚固牢狱，结构简单，依柱加铁而筑，竟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一般。
莫非这座临时牢狱仅是为囚禁他而建？
铁云虽几尽绝死还生，但他天性纯善，心如璞玉，心里却是无法对德高望重的、灵峰派掌门苦心大侠生起恨意。
于他而言，他的内心之中，早已被婉若仙子的秦无双所占据。相对于心中的佳人，所有的悲伤和苦痛，所有的仇怨与悲伤，都已化为烟云，逝去了无痕。
或许来自内心的无限的爱，自然会使精神升华，变得更加高尚。
虽然身处铁狱、陌生之地，然而他始终稚子心怀、温文尔雅，颇为有礼，唤道，“敢问前辈，此是何地？”
苦心大侠定力宏深，此刻依然手执棋子，双眉紧锁，微微摇了摇头，却是并不答话。
他大概修行深厚有得，心如古井无波，波澜不惊。
“大侠，晚辈确实未曾有行凶之举，请放我出去！”痴子朗声说道。
两人置若未闻，依然沉迷棋局，只是一心下棋。
仿如棋局之外，已无值得他们关心之事一样。古武大陆，以修士而言，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或者这废材痴子于他们而言，本来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晚辈确实并非幽王宫中之人，也未行凶、行不义之举，为何要把我囚禁在此，不放我出去？”
铁云大声言道。
他转目一望，方知自己的爱剑、那与自己的天生寒脉灵犀相通的玄镔神剑，竟是被供放在厅堂另一侧案台之上。
这是与他同进共退，片刻也不离开的玄镔神剑！
因了自己的功力修为太低、武功不济，此刻虽近在咫尺，却又似遥不可及。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这痴子的心中滋生，几欲化作星眸中晶莹的水雾，不觉言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名门正派，却竟然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蛮不讲理！我铁云今日算是领教了。”
“······”沉默。
寂静的沉默。
“你们囚禁我在此，又不予理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在这险恶江湖，失败者常受欺辱，阶下之囚是没有什么可发言的。
此时，气质非凡的中年锦袍修士不禁从棋局中抬起头来，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注视铁云，淡淡言道，“请稍安勿躁！”
仅仅只是五个字音，然而却声音清亮，仿佛有着一种震人心魄的力量；令人恍惚有置身于一片暮鼓晨钟中的感觉。
在这古武大陆，虽然强者如林，但有此威仪，却也是并不多见。
他究竟是何等高人？
“前辈有何赐教？”
痴子铁云有些诧异，不觉望着这超凡脱俗一般的世外高人。
这高人必然功力修为异常卓绝，以致不禁意顾盼之间，也难掩精光外露。
此时他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骨骼异于常人，本是非常之辈。只是眉宇之间，却不知为何已是杀机暗涌，此乃魔心欲起之兆。苦心大侠将你渡至此处，亦是一番苦心，小兄弟不必如此烦燥。”其实当铁云手握玄镔神剑时，确实会感受得到来自剑身的威势与杀气。
一般人其实确实容易为这种杀气所感染。
这也是玄镔神剑的犀利之处。
只是铁云心性淳朴，尚能自持。
然而这在外界看来，也是不可思议。
灵器择主自有机缘！
既然此身已为幽王宫镇宫之宝所选择，又岂能真的置身于幽王宫之外？
然而这对于从来倍受寒脉之毒痛苦磨砺的废材痴子而言，其实对此并无多少感触。
痴子铁云摇了摇头，“前辈何必如此故弄玄虚！什么神性、魔心，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把我囚禁至此，真是枉为名门正派!”
苦心大侠摇了摇头，“小兄弟言重了！小兄弟身负绝技，又掌握魔兵，且际遇非凡，身世莫测，此番闯荡江湖，必然会是血雨腥风······”
“苦心前辈，你一定是误会了！”
铁云声音激越，“我并未行凶杀人，此情苍天可鉴！苦心大侠，你我本无仇怨，你将我囚禁在此，意欲何为？再者，你是为了什么，才与我如此过不去？你说我掌握魔兵，我无话可说，但说身世莫测，岂非可笑之极！”
他毕竟血气方刚，胸中充满豪情，且自想起与鹰王的三日之约。不知此刻是何时，不知与鹰王的三日之约是否已经错过？心中焦急，于是也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如此说来，”气度非凡、修为卓绝的中年高士抚须沉吟，“小兄弟果真是幽王宫宫主之子，幽王宫少宫主了！”
此言真是石破天惊，震耳欲聋。
“岂有此理！”铁云不禁愕然不已，“我与幽王宫宫主素未谋面，怎会是他之子！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如此而已！”
普通人?
苦心大侠的脸上再次浮出了一丝苦笑。
这样的非凡成就，居然还是普通人？这也太低调了吧？
只是痴子的脸上，却是一片赤诚。“小兄弟可说的是实话？”苦心大侠苦笑问道。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痴子天性本是真诚的。
中年高士和苦心大侠对望了一眼，彼此内心都无比震惊，不禁都惊呼出口，“这就奇怪了。”
“这何奇之有？”
铁云的内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异样的、不祥之感笼罩住了。
当下两人又对望了一眼，苦心大侠微微皱眉，语气有些清冷，“小兄弟现在情绪激动，只怕我们的话你也未必听得进耳。”
“你们什么意思，为何一定要弄此玄虚？”铁云犹如一头受伤的小狮子，心口都仿佛已在滴血。也就在这样的悲伤的时候，体内的真气已经默默地强大起来，汹涌喷薄澎湃不息。
也许这也是上天对这废材痴子的独爱。
历经生死折磨的身躯，居然在绝境逢生后爆发出了更大的潜力。
刻苦的磨砺，有时是迈向更大成就进阶的极佳途径。
他不知道，寒脉之毒叠加伏魔之音的引导，再加上对玄镔神剑天龙三式的感悟，已是使他拥有了寻常修士所不具备的真气运行方式和宛如不倒翁般的坚强体质。
每一次超越水平的战斗都能带来功力的提升。每一次的绝死还生，只要不死，就会变得更强。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真气就会恢复，并且达到更高的境界。
汹涌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不息，绵绵不绝。
这是一种前程无限光明的存在。
铁云感知到真气的逐步强大，正在不可遏制地运行，可内心的伤痛却并不有所减轻。
恍恍惚惚如痴似醉，不觉像受伤的野兽一般低吟，咆哮，“是不是为了幽王宫的玄镔神剑！是不是能够使用幽王宫神剑的人，就一定是幽王宫中之人，就要被整个古武大陆、整个东土武修所不齿？我正需要这柄神剑，需要这柄剑为我夺取灵药······我欲用之物。”“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凭着种种借口阻拦我！”废材痴子发出了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这原是真性情的流露，但在两位高人看来，却是另一种情状。
“小兄弟暗潜之魔性，只怕是要被激发了！”高士长叹一声，很是惋惜的模样。
“小兄弟只要在此处静心休养几天，必能有所参悟。”苦心大侠望向废材痴子，目光炯炯，声音低沉，“届时，老夫自会送你回去！”
“我怎么能休养几天！”铁云心中暗暗呐喊，但觉丹田之中，一股从所未有的强大真气自体内直升而起，如狂飙突起，如海浪惊涛，如龙乘云，如日经天，瞬时之间，体内竟已充满了百折不屈，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是要突破前期瓶颈的征兆吗？这竟是要突破两甲子修为的功力么？
这还会是之前的废材青年么？
“我要出去！”
熊熊的怒火，已然在胸中，在血液中燃烧。他大喝一声，双手一扯，竟将两三根铁杆扯开，身形如箭爆射出去——
高士大惊，真气凝聚于掌，挥拍而出——
这一掌虽是只运集了四五成功力，但依然有排山倒海之威势，绝非一般高手所能抵御。
哪知铁云今非昔比，早已有所准备，身形略转，又直上而起，狂轰出了莲池宫的不世绝学，“孤星袭月！”
恍惚之间，仿佛浩瀚长空，茫茫天宇，一道光芒万丈的流星，挟持着风雷之音，呼啸飞袭猛轰而来，击撞在真气凝结的明月虚影上，爆发出了巨大的威能······
虽然只是流星的虚影，但威势浩大无比，仿似要毁天灭地一样。
这可是整个古武大陆、天下江湖为之震撼的绝密武学！
此际在凌越两甲子修为的强大功力加持下，爆发出了其潜在的威力。
其实功力越雄浑，威力也越大。
纵然此际的功力，只能发挥此掌法的十之二三，然其瞬间汇聚的威能已是铺天盖地、横扫四方、迅猛无比。
狂飚四起，真力汹涌，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式绝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突袭两人，竟一下将这猝不及防的、当代两大绝顶高手，硬生生逼退开去——
这简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大堂之中，掌力所及，碎石纷飞，散木飞扬······
铁云一招得手，不再恋战，立即闪电般掠至厅堂一侧，紧握起幽王宫贵重兵器“玄镔神剑”狂奔出去。
仰仗绝学“孤星袭月”掌力惊雷之威，铁云身形电闪，亡命般地不断奔逃，竟然很快离开了当今天下两大顶尖高手的视线······
铁云一路逃奔，施展开天龙步纵足若飞，也不知经历了多长的时间，不知已奔行了几十几百里。
天龙步绝妙迅猛，很可以在修为高于自己等级的强手环伺下，逃出生天，但对于自身功力修为达到的程度要求颇高。
此时能自如施展天龙步，完全得益于他功力提升，突飞猛进，终于直达二甲子初期修为所致。
只是在这废柴痴子而言，内心之中却是一片绞痛。
苦心大侠、神秘高士的形象不时在他面前闪耀，他们的声音不时地在他的耳畔中回响······
他们竟凭这柄幽王宫贵重兵器、玄镔神剑，几次三番地怀疑自己的身世！
难道这柄剑真有什么诡密不成么？
莫非此剑通灵自会认主，但凡能运用此剑者，就自动归属为幽王宫门下的人了？恐怖的幽王宫，在这强者为尊的古武大陆，又是怎样令人心寒、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苦心大侠和神秘高士，他们是名门正派，东土大陆几近巅峰的人物，他们怎能凭着武艺高强，硬是要将自己困住、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们究竟知道了一些什么？
难道自己竟真的会是“幽王宫宫主、幽王之子”么？
这怎么能够令人接受！
他狂登上一座高山，仰望着前面晦暗不明的天空，大声地呼喊。
山谷回应，群峰四震。
这样的狂吼，这样的声响如雷，使胸中的闷气抒发，竟让他感到好受一些了。
如同海浪般奔腾在他胸臆中的、浮躁的情绪，也渐渐地沉淀了下来，转化成另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
“我的父亲是铁鹏！我的父亲是铁鹏！”
“铁鹏！绝不是什么幽王宫宫主！”
“我不是幽王宫少宫主！我仅仅只是一个孤儿，父亲很早就死去。我只有一个饱受疾病折磨之苦的师父！”
“我的任务，是为师父找到天鹰丹，解除他的痛苦！”
“摆在我面前的或许还有很多的困难！但是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全力克服！”
他大声地对自己说道。星目之中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含泪的光彩。
废材痴子赤子心性，难掩心中奔涌的柔情。
他一片痴心。
人间自是有情痴！
痴痴然，不觉眼前又浮现出天仙般的倩影，不禁又想到了心中的佳人，秦无双。
这苦苦思念的绝美佳人，她还好吗？
此时此刻，或许她还在莲池宫面壁。
她还在受着莲池宫的囚禁之刑。
她知道无时无刻，都有一个赤诚的痴子正在想念着她吗？
或许，正在凄凉苦禁的她，在独自面对冰冷幽静的四壁，也一定在想念自己吧！
千万般相思的苦涩，必然会化作相见时的万千种甜美的。
然而十年之期，毕竟如此遥远，非轻易可及。
对于痴心的赤子而言，坐看流年似水，每分每秒，倍受相思苦苦煎熬，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痴心的赤子凝望着遥远的前方，默默地呼唤，“无双，无双！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你身在何方！只要师父之事一了，我必定要到莲池宫一行，去找你，去和你一起出来的！”
他仰望天空，“从此以后，海阔天高，自在逍遥。”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目光愈发地明亮坚毅起来。
山风呼啸，群峰静立，天色一片苍茫。
寒山之上，万仞之巅，一只雄鹰正振翅高翔，搏击长空······
时间似水般流逝。
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日。
争分夺秒、日夜兼程的铁云终于再次踏入了鹰王山庄的地界。
名满天下的鹰王山庄，依然是如此的威武壮观。
铁云也依然沿着往昔通往山庄的大青石路向前走着。
记得第一次随着山庄总管铁扇书生来时，走的也正是这条大青石路。
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宽大而长远，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道路两侧不远处，依然有身着不少身穿山庄制式衣服的岗哨护卫，依然是早有指示般地不予阻拦他。
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变样。
然而故地重游，虽然还说不上物是人非，但经过此番磨练，铁云的心境多少都已有所不同了。
上次，他只是一心一意要夺取神丹。
虽然也知道很不容易，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了，深知一切最终都将诉诸于武力解决。
而这次，这善良又多情的痴子，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却是增多了。
鹰王的诺言是否真的可信？
鹰王还会再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再与鹰王一战似乎难以避免。
与鹰王倘若交战，一旦风华绝代的金樱姑娘插手那将怎么好？
倘若鹰王不再诉诸于武力，而要为了维护他的庄规，使用各种方式招揽自己，逼迫自己就范而又该如何？
他思绪万千，思潮汹涌。
暗自担忧之间，不觉有些苦笑，“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正思忖间，忽然觉得眼前光影一晃，一道灰蒙蒙的人影竟自他身旁飞掠而过——“好快的身手！”铁云暗暗吃惊，“这人会是谁呢？是否是鹰王请来助阵的高手？”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
其实铁云赤子心性，一直以来又饱受所处环境对他“废物”的讥讽和质疑，以致于他对自己缺乏应有的自信。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功力，此刻隐隐相当、到达二甲子初期的修为，本身也是名副其实的、高手的存在。
即使在他师父“龙行九天”的眼中，以他这般青春的年华，修炼不过十多年，竟能达到如此惊人的二甲子初期功力的修为，这简直是逆天一般的存在。
他一步步走进了山庄之中。
四处是一片寂静。
偌大的、皇宫内院一般的建筑群中，到处是沉寂的、没有声息的。
只有一队一队的劲装武士，冷冷地如同雕像一般地静立两旁。
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沉寂的一切，恰恰都似在表明，鹰王山庄，此际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庄重的氛围令人心头沉重。
当铁云走进鹰王山庄的前宫时，他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铁扇书生。
此刻，他面色疑重，犹如石像冰雕一般，面无表情地拱手言道，“铁公子，且随在下前往。”
言毕，他身后沉重的宫殿大门立时敞开。他走了前去。
铁云亦跟着进去。
沉重的、钢铁铸就的宫殿大门随即立时关闭。
宫门关闭的声音响亮似钟。
“当！”的一声，也宛若在痴子的心头鸣响了警钟一样。
他们走进了鹰王山庄建筑群的核心部分：中宫。
但见宫中大殿之中，冷傲的鹰王高坐在虎皮交椅之上，不怒自威。
而他前面却是分列左右的四名黑袍锦服的老者。
这四名老者神态倨傲，气质非凡，显见都是身居高位，功力修为颇深之辈。“鹰王！”铁云上前拱手道，“三天之约已到，希望你能够遵行你的诺言，交出一粒天鹰丹，在下不胜感激。”
鹰王冷笑了，“铁公子，你可知现在已经是第几日了？公子失约在先，此刻尚有何面目要求本座遵行诺言？”
铁云朗声道，“阁下所订之约在当时称为三天以后，即是如此，我今日前来，即立约后的第七、八日，完全符合阁下要求，又何来失约之举，还望阁下遵行诺言。”
这似乎也是言之有理。
鹰王一时词穷，许久方道，“要丹药不难。但是这里，有几位朋友要找你。”
他朗声言毕，身边的那四位老叟即齐步向前，躬身拱手言道，“我等是幽王宫护法殿长老，有请铁公子到本宫一聚。”幽王宫护法殿，其实统领着宫中的主力精锐，几乎掌控着门派的命脉。
殿中以长老为首，更是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大权。
大长老，奔雷掌，黎安。
二长老，摘星手，姜土。
三长老，飞云客，庞武。
四长老，追风拳，章胜。
每一个都是成名已久、名闻天下，独当一面、威不可挡的存在。
幽王宫四大护法长老，在这强者为尊的古武大陆，身份地位何其尊贵，绝对是让一般武道修士高山仰止的存在。
这样高不可攀的神秘存在，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居然会如此礼遇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辈吗？
他们此语一出，声若洪钟，令在场的人都深感吃惊。心中暗自惊诧铁云是什么样的来头。
或许是先礼而后兵，终究是要毁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这小子居然招惹上了幽王宫，还惊动了幽王宫的高层，这次只怕是死上十回也不够了。
大殿中一片寂静，似乎掉根铁针都能听到回响。
此刻只见铁云摇了摇头，道，“免了吧，四位！我不想再去受石狱之苦了!”
“这次本宫是诚意邀请，绝非阴谋诡计，以愚弄公子!”当中一位老叟，正是大长老，以奔雷掌闻名，说道，言辞很是恳切，“望公子宽心。”
幽王宫，那是龙潭虎穴，传说中的人间地狱，人皆闻之色变，岂是随便可以去的地方吗？铁云不觉苦笑，“我如何能够宽心？”
四位老叟齐声言道，“我们四大护法长老，代表幽王宫名誉、声威!断不会以卑鄙之计引诱公子，从而坏我幽王宫威名。公子尽可放心与我们同行！”
铁云很奇异地心念一动，道，“你们说，究竟是谁要见我？”“我们幽王宫宫主，幽王！”
“幽王？”这两个简洁的字音本是平常，但组合在一起却是令人闻之色变。
这两个字音竟仿佛似有毒的一般，竟使铁云内心莫名地一颤，“他要见我，有什么事？”
“公子去了，到时便自然会知晓！”
“你们会怎么对我？会以礼相待么？”
铁云终究是天生赤子心性，难免有些幼稚言语，此际竟不禁有些好奇地又问。
四位老叟竟然也是神情端正严肃，齐声回应，“公子请放心，我们幽王宫必定以礼相待！”
铁云端正的脸庞不禁有些淡淡的苦笑，“你们幽王宫幽狼狂士总管，对我仇深似海，又怎会放得过我？”
“公子多虑了，幽狼狂士已引咎辞职！”
其中一位老叟，却是二长老，人称摘星手，神情严肃，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的寒光，声音有些冷冷地道。
大抵这四位长老，对于幽狼狂士为人，心中颇不以为然。
其实担任总管之职，主要是由幽王自己内府的管家直接晋升，很有些重用亲信的意味，并不见得功力修为就一定会比层层选拔出来的护法殿长老更高。
很多时候，护法殿的长老可能拥有更强的实力。
“你说什么？”铁云却是很有些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方道，“幽狼狂士，像他这种人，居然会辞职。不知所为何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一位老叟，却是三长老，飞云客，以出类拔萃的轻功身法闻名，冷冷地道。
也许是久居上位已经习惯，言辞间隐隐已不似之前的恭敬。
另一位老叟，四长老，追风拳，却是连忙接口言道，“幽狼总管丢失幽王宫至宝玄镔神剑，当负主要责任。不被处死，只是获准辞职，已属不幸中的万幸！”
又是因为幽王宫至宝玄镔神剑？
神秘莫测的幽王宫玄镔神剑！
不可思议的幽王宫玄镔神剑！
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实在是可想而知了。
铁云的内心，莫名地一阵狂跳，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竟然情不自禁地又要想起之前苦心大侠和那位神秘高士的话来。
然而想起这些话，想起往日的情景，其实也不过是一晃而逝的事情！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迟早是要去边境幽城幽王宫，去直接面对幽王的。
而且，父亲铁鹏也曾经在弥留之际，给过自己一个锦囊，嘱咐说要到达幽王宫才开启。
这样，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所有的疑虑都会被连根拔除。
这似乎已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安排。
而现在，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如磐石一般不为一切外物所动。
这群人，不过仅仅是在“幽王宫至宝玄镔神剑”上作文章而已，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铁云朗声道，“告诉你们幽王宫主，我迟早要去会一会他的。而现在我需要取到天鹰丹。”
“幽王迫切要见你，希望你随我们现在就去！”
四大护法长老竟又齐声道。
“倘若我不愿去，那又如何？”
铁云沉声问道。
“这由不得你！”二护法长老摘星手冷哼道。话语、神情间已是暗含不屑之意。
却不知他语音甫落，便听得“苍”的一声脆响，铁云手中的神秘利剑，竟似已感知到这废材痴子身体奔腾的气血和真力，竟自弹出一寸，射出耀目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