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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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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在山地里、在田野中纵足狂奔。

几近亡命地狂奔!

不敢停下脚步。仿佛只有不断地狂奔,才会带来瞬间的安宁。

只有不停的狂奔,才能暂缓如影随行、深刻入骨的悲伤和痛苦。

只要他闭上眼睛,眼前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令人颤抖的、如此不堪的一幕······

“啊!”满腔的热血都似已经停止流动,都似已经凝结,心脏都似已经停止跳动。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窟,充满了说不尽的无限寒凉。

他的嘴唇都似在这寒凉中失色苍白,喃喃说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怎么会?”

心中奔涌着的深深的自责、内疚和悔恨,交相汇聚,化作了悲怆的呼喊。

“啊······我居然杀死了鹰王,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是的!鹰王不是我杀死的!不是我,不是我······”喃喃的言语已不足于抒发胸中的悲伤、绝望,他不由得仰天长啸,“不是我!”

“我的这一点儿掌力是无法杀死鹰王的!”

他一路狂呼,一路狂奔,眼前不断地闪耀着金樱姑娘绝美凄凉的脸庞······

“我怎么对得起你!金樱!我应该怎么办······”

“金樱,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想这样的!金樱!”

“啊······怎么会这样的?”

铁云痛心疾首,肝胆欲裂,全身乏力,几乎也要昏倒过去。他异样地发现,金樱在他心中竟有如此的份量!

不知何时起,在潜移默化,在不知不觉中,温柔美丽的金樱姑娘,已经默默占据了心田中的一片角落。就像瑰丽清美的鲜花,在心田中悄悄扎根,发芽、生长,绽放。

往事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往事如同画卷一般,在眼前徐徐展开。金樱的温声笑语,金樱的丽影清姿!

不顾那女儿家的清名,在山洞温泉水潭对他的掩护,不顾山庄的禁律,不惜用自身的珍贵热血为他解毒······

心中早已认定,无论如何,也是要对她百般呵护,护她周全,才能些许报答美人恩。

即使不能令她时刻感到甜蜜、平安,幸福,至少不能让她感到一丝难堪、郁闷,不快。

而现在他却做了什么事,竟然一掌害死了她的父亲!

“我怎么对得起你!”

“怎么对得起你,金樱······”

情绪已经低落到极点,绝望吞噬了整个心灵。内心似在滴血,如同被利刃切割着、而且不断在切割一样。

他喃喃自语,不觉声音越来越大,几近于高声地呐喊。

也许气血已经翻腾,也许已经动了真气了,呼喊声激荡穿过田野,呼喊声飞向了天际。

就仿佛是在辽远的方向,囚笼里的困兽发出悲痛的哀鸣,撕心裂肺,令人断肠。

时光似水,悄然流逝。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

明月初升,温柔的银光铺满了大地。

许久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静静地靠在林中的一株大树下,失神地盘坐。

恍恍惚惚间,明月映照下,他的思路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如同闪电掠过天宇,闪耀出夺目的光华,脑海中竟又掠过了那道灰蒙蒙的人影······

那是一道诡异的身影!

悄无声息,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

若有若无,不易为人觉察。可是却全身弥漫着若隐若现的杀气,无法完全隐匿和掩饰的杀气。

此刻,厚道实诚的铁云,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疑虑与惊恐,不觉喃喃自语,“是不是这个人暗中下的毒手?他分明修为极高,却一直不愿露面,究竟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躲在暗中,是不是为了方便做些什么?”

如同空山灵雨,他的思维一下子活跃开来,“我应该坚信,凭我的这么一丁点掌力,是绝不可能击毙鹰王的。有极大的可能,是这家伙躲在暗处做了手脚。”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究竟有什么图谋,我应该怎么样做,才能去找到他呢?”

合理的疑团有待解开,思维变的开阔,破碎的心灵也如同久旱逢甘雨,多少获得一丝安慰,他的目光变得坚定明亮起来。

夜空中,穿过云层,明月越发光亮。

一直在大树下,寂寞枯坐着的铁云,正要站起身来,但觉一阵醉人的香风袭至,一柄雪亮的长剑赫然直近于他的面前。眼前出现了一位长发飘飘、身姿曼妙的美艳女郎。

明月下,树林中,美人如玉剑如虹!

人美光彩照人,剑光寒意迫人。

铁云不觉凝望着她,讶然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莲池宫的人!”那女郎冷冷地道,言语间吐气如兰,空气都似乎变得清甜甘美,“你猜一下我要干什么?”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清晨里含珠沐露般鲜花的香味,飘逸、清灵、甜美,沁人心脾。

香风拂动,很是好闻。

她是莲池宫的人!

莲池宫的弟子,从来都是最为优秀、最为傲人、最为耀眼的存在!从来都是钟灵毓秀、得天独厚的佳人!

“莲池宫?”

这三字就像巨石投进了平静的心湖,激发出层层的涟漪。竟是莲池宫啊!铁云惊喜之极,颤声道,“不知秦无双姑娘还好么?”

“你认识我师妹?”

那美艳女郎微微地怔住了,不觉望向铁云,美眸中满含着一些疑惑。

须知莲池宫神秘莫测,门规异常森严,门下弟子即使外出闯荡江湖,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绝不会轻易留下名字的。为的就是清清静静,不招惹是非红尘。

秦无双师妹更是宫中顶尖的翘楚,素来以黑纱覆面,能见其真容者,都甚为稀少。

这货看起来也很是平庸,却又怎么会知道师妹的芳名?

师妹的芳名,也是这货配知道的么?

“我自然认识她的!秦无双是你师妹,我是你师妹的丈夫啊!”铁云心中万分欣喜,就像身陷沙漠濒临渴死的人,突然见到绿洲清水一样,欣喜的情怀如奔腾的浪潮难以抑制,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胡说!”那美艳女郎闻言气极,不由一个耳光就狂扇了过去。

真气灌注,狂飚突起,隐隐似挟风雷之威······

但她的手却被铁云抓住了。她这一耳光扫出,其实灌注了体内数成功力,其势迅猛绝伦,其力裂石开碑。料想这无名小子能够避开已是很不错了,却不想竟能反被他这轻浮爪子抓住的。

其实这许多时间来,铁云虽然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但体内的真气却在残余的寒脉之毒激发下,不断自主运转、逐步缓慢地在修复了。

毕竟二甲子初期的功力修为,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气势雄浑深厚,足于笑傲大半个古武江湖。

芊芊玉手竟被这轻浮的咸猪手抓住,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脸儿顿时火辣辣的一片通红,叱道,“放开!”倏然抽出手来,瞪视着他。

只是虽是呵斥,但声音却并不过于高亢,反而犹如银铃一般清朗,悦耳动听。铁云生性憨厚,常年凄苦无助少与人交往,更是几近木讷,料想自己也是犯了别人的门规,也是很有些不对的。

不觉喃喃言道,“我知你们莲池宫中之人是不嫁的。但是我和无双姑娘情况特殊······你师父已经答应了,十年之后我自然就会见到无双!”

“我会娶无双姑娘的!”这痴心赤子的眼眸,绽放着无限向往的神彩。

喃喃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却仿佛是来自生命的誓言,充满着令人感动的力量。

这厮居然还提到了师父!

师父莲池宫主何其尊贵,岂是他说见到就能见到的?而且师父亲自立下的门规,又岂会轻易修改的?分明是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但见他提及无双师妹的芳名,眼里绽放的光彩,情深意切、痴痴迷迷的样子,却又很是让人心动。

更有他的言语,仿佛是发自肺腑,发自赤诚。

几乎都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美艳女郎冷笑道,“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铁云怔住了,下意识地摸了下怀中的书信,那是心中佳人无双姑娘写给他的信!

这于他而言,是最为贵重的信物,远比普通修士视为生命的武学秘典还要珍贵万分!这已是他在这寒凉的世界里,生存的信念,是黑暗深海中航行的唯一明灯!

是他命中的至宝,是他的护身符!

难道这也要拿出来作证吗?

他一时思如潮涌,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她逼视着他,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证据呢,有没有?”

“没有。但我说的是实话!”他被逼问得着急了,脱口而出,“请你相信我!”

“就这样相信你?”她望了他一眼,美眸中闪过一道瑰丽的光彩,轻声言道,“其实也很容易!只要我测试一下,就知道你是否诚实,所言是否有虚!”

“······”测试么?“你愿意接受我的测试吗?”

“我······”铁云的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但鼓足勇气道,“我愿意!只希望你测试的准!”

“测试绝非儿戏!我会使用我们莲池宫的绝密技艺对你进行检测,你要全力配合,绝不能心存不轨。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损伤你的神智和修为。你还敢接受检测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回答。”

美艳女郎忽然声音很是温和地说道。

语音虽然温和,言辞警告意味浓厚。

毕竟涉及无异于生命的神智与修为,没有人会不慎重对待。

料想不会有什么傻子会接受了吧?只是她太小看赤子心性、痴心真情的铁云了。

话语说到这般地步,痴子铁云的胸中,反而生起了一片豪情。

他原本胸怀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此际又因了心中佳人无双姑娘的缘故,爱屋及乌,至情至性,再无半点疑虑,朗声言道,“好的!我愿意接受你的检测!”

这样的干脆利落,反倒是有些出乎美艳女郎的意外了,“你不怕我借机杀了你?”

“不怕!”斩钉截铁的回应。

“······”哪来的自信?美艳女郎不禁有些讶然。但痴子的勇气还是让她不由地怦然心动。

“你敢相信我?”她情不自禁地问道。“敢!”

“······”喜悦的柔情如汩汩的清泉瞬间涌入了美艳女郎的芳心。

眼前这个似乎不起眼的痴子,居然敢接受她的检测,居然那么信任她!

这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怀着感动的心情,美艳女郎眼中的痴子,形象也好了许多。

嗯,这样子看起来,好像也挺斯文好看的。

不觉对这痴子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许久。

“看着我的眼睛,”她不禁凝望着他,玉脸上仍是火辣辣的一片红晕,呐呐言道。虽说早已练成掌握师门绝技“莲池宫裂魂术”,施展后可以轻易让人吐露真言,毫无隐讳,甚至还潜藏有更大的妙用。

但练成此术以后,却不曾真正对人使用过。因为一直也不容易找到愿意配合的人。

其实古武修士莫不爱惜己命,且大都眼高过顶,有谁会愿意冒巨大风险去当试验品呢?

所以铁云会愿意,这纯属重大意外。

所以将对铁云使用的此“裂魂术”,其实还是头一次。

“裂魂术”,顾名思义,是对心魂的锻炼与洗礼,是轻易不能修炼有成,轻易不能对人使用的。

若是修炼至大成,用于御敌,可以于无声无息处,使人内息翻腾、肝肠寸断。用来检视言词真伪,如同开蚌验珠,简洁容易、明明白白。

这也是莲池宫武学历来底蕴深厚,精妙玄奥、独步古武大陆之处。

铁云只是因为她是秦无双的师姐的缘故,就敢接受考验了。

姑娘内心也是诧异不已。

莫非这呆子所言都是真的?

若是真的,无双师妹算是找到“有情郎”了!这其实也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毕竟在这嗜杀的险恶江湖,在这弱肉强食的古武大陆,从来都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思忖之间,真气毕集,美艳女郎出手如电,抬手就点住了他身上的多处重大穴道,深奥神秘不可测的“裂魂术”蕴聚众多真气源源不断发出······

“看着我的眼睛,据实回答我的问题。”

魔幻般的声音响起,令人生不起一丝一毫抗拒之心。

顺从就好,为何要抗拒?

顺从仿佛成了天经地义!她的这声音如此的空灵,如此的梦幻,有些像秦无双的伏魔之音,有些像苦心大侠的“虎啸山林”,又有些像两者的巧妙融合······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更主要的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在月夜下闪耀着光芒的眼眸!

铁云只觉得她的眼眸,也在瞬时之间变得如此明亮起来,明亮得似乎有着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能够穿透内心,看透内心,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去似的。

体内的真气并未蕴聚,任凭“裂魂术”真气如流水般汇入。

莲池宫神秘的“裂魂术”!

意识好似都已模糊,好似都已不再是自己的了,仿佛只剩下了无尽的服从与顺从······

其实这也是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候了——

只要生出哪怕是些许的反抗或逆反之意,也要被遭到“裂魂术”汹涌真气的重创,轻则五脏翻腾、狂吐热血,重则神智错乱,功力消减、修为倒退,更甚至非死即残,不可预测。这样的平静顺利,其实是多么巨大的信任!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爱所带来的信任!

渐渐地,铁云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在说些什么,其实已经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了,眼前只是一片昏暗······

昏暗,昏暗。仿佛在睡眠,仿佛在梦境。

这样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感觉好像天亮了似的,灵台渐渐空明,他方才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感觉好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其实也不过就是片刻而已。

此时,完成测试目标,那美艳女郎已经收回了“裂魂术”真气。未曾想整个过程竟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而且结果也还特别如意,女郎芳心里充满了欢喜和满意。

美艳女郎美丽的双眸已不再夺人心魄地闪烁亮光,而是宛如秋水,水汪汪地充满了柔情,微笑着道,“铁公子,你果真没有骗我!”

铁云原本也不知她的“裂魂术”对自己有多大的作用,其实是傻人有傻福躲过了极为危险的一劫。

对于秦无双的挚爱,仿佛为他披上了幸运的光环,总是在无形中规避和卸掉了隐患。

似懂非懂,不太了解她用了什么法术,但这一切都不要紧,只是道,“你知道这点,我非常高兴。”为这位来自莲池宫的、无双姑娘的师姐,终于能够相信自己,心里感到由衷的喜悦!

望着这位美貌的“师姐”,不由然地,他又问道,“你能不能也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的,什么问题?”

美艳女郎心情出奇的好。

“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铁云忍不住问道。

“为了孤星袭月!”

孤星袭月!

这四个字音虽然轻平,其实却是振聋发聩,石破天惊。

“姑娘,我们素未谋面,”铁云暗暗心惊,讶然道,“你是从何知道,我会孤星袭月掌的?”

只是碍于功力修为,顶级神秘绝学“孤星袭月”掌,只是炼至三成火候,堪堪能凝聚流星明月虚影,却已是可以护命保身、乃至称霸一方了。

“公子曾经在苦竹院施展过身手,使用的就是我们莲池宫的孤星袭月!”

美艳女郎双眉微皱。

莲池宫确实是有规定,门下弟子皆有义务,全力缉杀会孤星袭月掌的外人,以防绝学泄露。门下弟子不得姑息、包庇偷学此项掌法的外人,否则同罪。

故此,之前的无双佳人,现在的美艳师姐,其实都只是在执行门规。

门规森严,门下弟子一般都会执行,不敢违背。“苦竹院?”年轻痴子已知莲池宫门规,知道自己所学的这项绝技,非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施展的。

往事如潮,涌上心头,眼前似是掠过了之前被囚禁在铁牢的景象。

“对的!”美艳师姐肯定了他的疑虑,“苦竹院即是公子曾经被苦心大侠与无尘侠士所囚禁之所。”

“无尘侠士?”

这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有一首著名的唐诗是他最好的写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声威显赫的无尘侠士。“是的,是他,凌虚派掌门!”

凌虚派自然是古武大陆最为顶尖、尊贵的天阶宗门,是天下名门正派的领袖。

“凌虚派掌门”五字,其实亦是振聋发聩,足以令任何一位武道修士为之敬仰、心生震撼。

铁云心中,亦是如此。

“你也到过苦竹院?”

“没有!苦竹院不是寻常院落,警戒守卫森严,是灵峰派与凌虚派联盟的基地,要出不容易,要进亦困难。”

“那么你何以知道的那么清楚、详尽?”

自己是曾在苦竹院爆发潜能,轰出过“孤星袭月”掌,当时觉得刚猛无俦、难于阻挡,现在反而觉得能够逃脱生天,纯属侥幸!

“莲池宫在灵峰山和凌虚山两大门派中安插有高手!”

“贵宫都是女生,怎能安插进都是男弟子的灵峰派、凌虚派?”

“我们莲池宫还有很多附属门派的弟子,是可以方便行事的。当然还可以收买高手,为我宫所用。”

美艳师姐柳眉微扬,语气却是平淡,仿佛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其实已经开始间谍战了。

这是在大战之前的情报收集。

灵峰、凌虚,莲池、幽王,两派双宫,号称正邪势不两立,门下弟子历来明争暗斗已久,只怕是要到了面临全面开战的时候了。

空气分外寒凉。

冷风呼啸拂袭。

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

“如此看来,江湖传闻非虚,情况是越来越严峻了!”

铁云扼腕叹道。

“确实如此!九月重阳,幽王宫之会,将是大战爆发的时刻。”

那美艳女郎凝望着铁云,说道,“你既是我师妹的未婚夫,那么按道理也不算是外人了。孤星袭月是本宫武功,绝不外传······不知师父的意思怎么样?你不如随我到莲池宫一聚,询问一下师父的意见。到时任凭师父的裁决、发落,你觉得好么?”

“有幸能够到莲池宫中,我确实是求之不得的!”痴子脱口说道,言语间说不尽的憧憬和向往,“我可以去看一看秦······”

底下的“无双姑娘”尚未说出,那女郎俊美如玉的脸上,浮起鲜花般绽放的笑意,情不自禁地笑了,“看来你对我师妹确实是情深义重!你这样真心真意、又斯文温和,看起来也是挺好的。”

痴子从来饱受“废材”的羞辱,几曾会获得这样真诚的赞叹?心里暖暖的,喃喃的说道,“姑娘过奖了。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美艳师姐望着这呆子,芳心里暗道,“也罢,虽然门规不许轻易留名,但现在这样,也应该无妨吧······”

“我姓关,你可以叫我关师姐,也可以叫我······关秀园。”

“关秀园?好名字!好有诗情画意!”

铁云毕竟读过圣贤诗书,很有些书生气息,忍不住摇头晃脑的咏赞。

“春色满园关不住······”

这完全不似古武修士的情态,又自是把美艳师姐惹得笑了。

美人一笑百媚生。心情也是分外美好。

“我愿随你到莲池宫一趟!”痴子喃喃说道。

莲花山上莲池宫,是今生一定要去的圣地!

只是莲池宫过于隐秘,很多时候都只像是辽远的传说,空有一个地名,却并不是轻易就能寻到。如今意外遇到师姐引路,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好的!”

“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世事纷扰,还有事情牵挂心头,“我们约定好一个时间,再行起程,好吗?”

秀园师姐微笑了,很是美丽,“十五日以后,你觉的怎么样?”

“十五日?”这时间是很充裕了,比预想中的还要多。

“好吧!”痴子说道,“十五日后,我们依旧在此林中,在此地相见。”

“不见不散!”

秀园师姐点点头,“后会有期!”稍一纵身,香风拂动,莲池宫绝妙步法施展,竟已掠出了数十丈外,再一纵身,更已是无影无踪。

唯留下那鲜花盛放般的芳香,久久地停驻在这明月下、空气中!

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美女佳人!

分明来过,仿佛又像是一场梦。

只有那久久留驻的芳香,香润了梦幻般的意境。

铁云微叹了口气,又思及鹰王遇害之事,金樱姑娘凄凉的身影,心绪如同灌浆般分外沉重。

唯有只身独自离开宁静的树林,步进了喧嚣热闹的市集。

两天以后。铁云经过休整,体内真气不断自发循环运行,终于又恢复了良好的作战状态。

修为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数次生死存亡的潜能爆发推动下,功力反而隐隐有了些许的长进。

艰难险阻,从来都是铸就强者的磨刀石!不勤奋磨砺,不足于拥有出类拔萃的锋芒。

但他内心之中的自责与痛苦,那种深深的负罪与无力感,却是如影随形、深入骨髓,与日俱增。

客栈外,星天中,明月高悬,月华如水。

独自伫立于高楼,孤单仰望明月。

本该是一派高雅清幽的景色,但此际落在书生眼中,却是愈觉清凉。思绪犹如潮涌。

思来想去,其实已是别无选择。

他当即暗暗打定主意,只身下楼,直奔向鹰王山庄方向而去。

他身穿一袭白衣,虽然有些破旧、还是很有些飘逸的服饰,在这暗夜之中,明月光华之下,应是非常醒目、极易被人发现的。

但他轻车熟路,轻功超群,真气驱动下,施展绝妙的师承步法“天龙步”,竟然避开了庄中潜伏的众多高手,一直进入了鹰王山庄的内院宫阁。

这真是幸运之神的眷顾和托了功力修为高达二甲子初期的鸿福,又一次如入无人之境。

须知此际的鹰王山庄,今非昔比。早已增派众多高手防护,戒备极其森严,远胜以往。

内院宫阁之中,亭台楼宇分布四处,但其实却是门窗紧闭。冰冷的街道,更是笼罩在黑暗之中,一派凄黑。

只有不远处一处孤窗,尚透得出一点昏黄的灯火。

走近一看,却是熟悉的身影、绝美的人儿!

正是金樱姑娘,此刻竟在灯下托腮沉思。

她身着素色麻衣,乌发披散垂肩,大大的眼睛满满的潮润,苍白的脸上仍挂着冰凉的泪滴。

自然而然的天伦之情一如奔腾的浪潮涌上芳心,往日的情景不断浮现······想到伤心处,掩不住地低声啜泣。

实在是情何以堪,堪断人肠!

实在是悲痛欲绝,楚楚可怜。

凝望着她,凝望着这位姑娘,铁云但觉得内心竟似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倍觉痛苦之极,星眸似已蒙上了晶莹的水雾······

这水雾在痴子眼眶中溢满,似是要滴落下来。

强行忍住。深吸一口气。模模糊糊中,意识恍恍惚惚间,方轻轻地推了开门,走了进去······

四目相对,时空仿佛在这瞬间停顿。

痴子的内心不禁又是一颤,低声地唤道,“金姑娘……”

“你!你还来干什么?”金樱一看到他,激动得胸脯都激烈起伏起来,情绪显得分外紧张。

不是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可是为何,却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感受?

难道现在,不是该拔出剑来,以血还血,替逝去的父亲报仇雪恨吗?

难道现在,这样子是正常的吗?

“我,我是来向你解释的······”铁云喃喃道。

“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

金樱悲伤的热泪滚涌了下来,脸色越发显得苍白,“你会说你什么也没有干过,是吗?”

“······”痴子心中一痛,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想说这都不是你干的,是吗······”

“不,不是的······”铁云喃喃,声音一度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啪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金樱激动地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地扇了过去。

只是这耳光,纯粹是情绪激动下、女儿家发出的耳光,仿似忘了灌注充足的真气······

一颗芳心,早已在泣血,唯有悲恸地喊着,“为什么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为什么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亲······”她抓住他的衣襟发疯般摇撼着他的身躯······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怀武功,忘记了动用功力了。

此刻,她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这可怜的姑娘!她实在是伤心透了。

一记又一记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铁云脸上,泛起乌黑的印痕,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地渗出。本已苍白的脸瞬间淤肿得像猪头。

这痴子也只是一味地承受,并没有蕴聚真气抵挡。

如果蕴聚真气于受创部位,其实难免会产生霸道的反作用力,难免会使可怜的金樱姑娘受伤。而让这姑娘受伤,哪怕是多么轻微的一丁点,其实都不是铁云愿意见到的。

这一记一记的耳光,其实不只是打在痴子的脸上,更是打在了铁云的心上。

铁云的心抽紧着,默默地感受着,眼眶中满溢的水雾泪竟然再也难以忍住地、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这不是为肉体上的疼痛而感伤!

这点痛不算什么,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肉体无论怎样痛苦,从来吃苦当进补,宁愿流干血液也绝不屈服的硬汉,此际是被触动到了内心之中最为柔软的深处。

金樱内心的伤痛,他已是感同身受······“金樱姑娘!”痴子的心在颤抖,声音也在颤动,喃喃言道,“你要冷静一些,我没有杀死你的父亲,我没有!”

也许是他的真诚,也许是他的悲伤,有在这么一瞬间,感动了悲伤的姑娘!

姑娘的芳心也不由地颤动了一下······

难道可以相信他此刻所说的话么?

难道自己亲眼所见,那么多人见到的情景都不能作数么?

难道是“耳听为实,眼见反为虚”?

可是为何,他说的就是那么有些可信呢?

为何,他就是有种可以颠倒黑白的魔力呢?仿佛不相信他的话,就会有着一种重大损失似的。其实,会有这样的观感,是这至情至性的痴子,始终坚持诚实的言行,所带来的气质。

“你为什么不还手?”金樱看着他,问道。

“······”痴子无言。

“啪啪啪啪”,密集的耳光再度响起,继续狠甩在铁云的脸上。热血不断的渗透而下。

“你不是很能打吗?”

“······”

“啪啪啪啪”,耳光如潮水般击打在痴子身上、脸上。热血像溪流般直泻而下。

“你出剑呀!”

“······”“啪啪啪啪”耳光继续响起。

“你出招呀!你为何不还手?”

“······”

“啪啪啪啪”!

许是打得久了,打得累了,芊芊玉手也已打得通红,耳光也打的有些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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