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难（1 / 1）
“嗯？你们在说什么？”突然收到这样的指控让通过转移回路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奈奇斯一头雾水，这些日子遇到的麻烦事也让他有了火气，语气也不善起来，指着化作一滩血水但仍然残留着明显畸形的各色器官的拟态凝胶，没好气地说，“你们倒是好好看看，这怪物哪里有是人类的样子？会说人话就是吗？那自律机械是不是也算？”
不，我小时候还真的有人觉得自律机械算人类，还想同他们结婚呢。卢卡奇亚在心中暗道，不过由于第三区估计无人在意那段历史，奈奇斯更是只往前看不往后看的人，便也没有说出口。何况，在大动乱之后几十年内，永恒圣歌将自律机械的智能降低了不少，也就卢卡奇亚还算年长，幼时还算见过自律机械ai最后的辉煌，现在的人是不会对那些木讷的铁皮家伙感兴趣的。
现场群众见他这么说倒确实哑口无言，转头看向了那些明显已经没了人形的拟态凝胶，任他们如何用自己熟悉的声音呼唤，说他们确实是人类的话也是说不出口的，但那几个被救下的孩子才不管这些，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变成这样，而它们也确确实实用着平日的声音与语气召唤自己，又怎么会不是原来那个人呢？
奈奇斯成功暂时镇住了场子，孩子们也恐惧于他的强势与刚刚展现出的战斗力而只是低声啜泣，路西安见他们如此，起身将他们拉近自己护在怀中，低声安抚，而卢卡奇亚瞥了一眼季安罗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倒像是在津津有味的围观一样，哼了一声将仍然昏迷的女武神交给了被变故震惊又同是女子的卡罗琳。
“她是？”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在奈奇斯身上卡罗琳小心翼翼的用外衣盖住了衣不蔽体的女孩，小声问道，卢卡奇亚虽然怀疑于她，但此时见她神色无异，想着若是她贸然动手一定会坐实自己的罪名，届时一定百口莫辩，想必她不会这么欠考虑，便含混的说是从季安罗尼手下救下的孩子，打发了她回去电磁科技学院照顾。
卡罗琳自然想要留下看个究竟，但如今的情况自己留在此处实属尴尬，且双方摆出的架势怕不是很快就会开战，自己还是暂时退避更为明智，甚至还感谢卢卡奇亚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忙带着女孩离去，而奈奇斯见众人只敢窃窃私语，再次举起了发射器。
“不，它就是我妈妈！”虽然孩子们大多被奈奇斯生气时的可怕神情吓得不敢吭声，但他再接再厉将发射器瞄准那些不断扭曲融合却仍然一副幸福模样的家伙时，为首的那个孩子还是站了出来，而其他孩子也突破了路西安的怀抱拦在了它们面前，“爸爸妈妈是不会害我们的，你们不准欺负他们！”
“真乖，妈妈以后永远陪你玩好不好？”看上去是曾经吞噬了为首那个孩子母亲的那团拟态凝胶努力使自己化作了那位母亲的样子，只是比正常的人体大得多，且伸向孩子意图拥抱的双手像风中的树枝一样晃荡，而下半身则是因为星力不足仍是不断流动与变化着的器官的模样，脸上恍惚的微笑让人怎么看怎么诡异，即使是那孩子自己都有些裹足不前了。
见情况尴尬，季安罗尼也不在一旁看热闹了，假意信步的走到女人身后，在其背部轻轻摩挲，蓝色的星光便通过两人黏合在一起的皮肤点亮了女人的血管，随后诡异感便逐渐自其周身散去，与初次拟态一样变成了让人能一眼认出本是何人的形象，但比自身的长相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温柔美丽。
“他们当然就是你们认识的人，只不过爱之圣女在使他们变得更强大，这个工程或许有些过长，但身为圣爱天使的我加快了这个进程，不知你们可还满意？”字里行间竟不是对女性的欣赏与怜悯，倒是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
卢卡奇亚听他说话语气皱起了眉头，一方面也有手腕突然收紧的感觉，看来是影响到了同样是人类造物的瞳，卢卡奇亚安抚了她几下，便抬手摸向了腰间的星金，看准了季安罗尼侃侃而谈疏于防范的档口，仗着自己在成人中难以被发现的小巧体型摸到了附近，以星金弓一发爆炸的星力箭破坏了二人的链接。
季安罗尼曾为神使长，又是在大动乱中成长起来，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快步后退躲开了气势汹汹的一箭，本想反手还击，又见它像是要引发星力爆炸的样子，急忙调动星力以临时回路抵挡，才算没被波及，只是星力略加混乱，但卢卡奇亚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便无意识的扇动翅膀帮助重建了平衡。
而那女人可就不好过了，且不说本在正常输送的星力被暴力中断就使得她正在修复中的形象突然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扭曲的五官与不协调的四肢让人不忍直视，而之后的星力爆炸直接导致了她体内的星力紊乱，顿时维持不住人形瘫倒在地，挣扎匍匐着蠕动的模样加上不断流动着各色器官的表皮，连刚刚信誓旦旦的孩子们都吓的跑回了人群之中，为首的那个更是连逃跑的力气都失去了，直接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梅丝塔，你可真是培养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季安罗尼叫苦不迭，他刚刚并非没有发现卢卡奇亚的悄悄接近，甚至连他举起星金弓的样子都尽收眼底，只是他一时大意，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任何蓄力的过程便瞬发了一箭，威力凶猛的同时还能引发二段爆炸，爆炸的影响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散去的样子，这可绝对超出他的认知之外，竟差点栽在了这里。
不过他即使仍将这当做一个意外，面对来势汹汹想要报上月之仇的卢卡奇亚与举着电磁发射器的奈奇斯多少有些退意，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边多少还是占了数量优势，而王之墟中的星晶网络已然遭到破坏，没个五天七天的八成是没法恢复运作，而这些凡人是支撑不了那么久的，只要自己再拖延一些时间，他们迟早会因为绝望而投向自己，便也不说话，只是与他们对峙起来，叫他们一时不敢离去。
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会使人暂时忘记自己身上的异变，但直到第一个人倒下时人们便不能再违心的忽视它，而季安罗尼此时也不再以完全的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反而在露出了獠牙后威逼利诱起来，“你们大可以相信他们说的，融入我们可能确实会让你们被那些故步自封的旧人类排斥。
“不过嘛，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他们不下手，那你们绝对能从现在这个绝望的局面存活。”季安罗尼向那团已经不成人形的东西伸手，它虽然只能匍匐蠕动，但仍然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滑入他的手中，彰显着自己仍然旺盛的生命力，“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神使阁下们，在下此言是否属实？”
“是真的，只有这件事他没有说谎。”奈奇斯还想反驳几句，一向以人们有权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自己选择命运的路西安看着卢卡奇亚为难的脸色知道了几分，开口点穿了实情，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反应更为剧烈，甚至有些扶着那些倒下的人的也快步逃离，将人扔在了一边，避之不及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传染病人，即使他们知道并非如此，但恐慌确实同瘟疫一般扩散开来。
“这可真是。”奈奇斯本想多抱怨几句，但第一在恒星塔被教育的要对神使长绝对服从的观念根深蒂固，其次现在也确实情况紧急，他住了口，转而反驳道，“是，融入你们确实可以存活，但又有谁愿意变成非人的怪物？尤其是在有其他方法可以作为人活下去的情况下。”
“嗯，我知道，用小孩玩具一样组装起来的磁石和小轱辘发出的小型闪电驱动的新型装置？”虽然对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上心，季安罗尼勤奋的习惯仍然让他小心的收集了资料，自然知道电磁科技的厉害，但从大动乱引发的技术爆炸时期过来的他对这种他看来过于简陋的东西多少有些看不起，“怎么，你们指望它们能取代星晶网络？”
“你又如何知道不能？”奈奇斯自信的神情让季安罗尼犹豫了一下，由于这段时间见到的不可思议属实不少，他现在也不敢以前辈高高在上的眼光轻视这些后生小辈，默认了他的技术力，只是将话题引去了另一边，“不过由于只是在测试阶段，它们应该并不是一直处于启动状态的吧？”
“那么，你们要怎么保证你们激活那个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的东西的时间他们真的撑得过去？”拖延了不少时间的季安罗尼露出得逞的笑容，他们与自己一样，作为可以在几乎任何环境生存的神使，还真是容易忽略普通人的难处呢，“何况，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