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唤醒（1 / 1）

晚间，卢卡奇亚想着今天知道的事，本就不需要睡眠的他更加辗转反侧，克劳迪娅也因为忙着为兄弟修复程序，顺便还要升级升级系统的事，没有管着他们要放催眠的曲子，让他有了更多时间胡思乱想，又觉得瞳的反应有些奇怪，担心她情绪不好，就干脆起身，就想着去她房间与她谈谈心也好。

当然，就这么直接闯进她的房间是不合适的，卢卡奇亚正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就见瞳自己开门走了出来，心想这刚好省了功夫，假装是正巧也出门散散心就迎面过去打了个招呼，却不想对方直接无视，绕过他向着外面走去，让卢卡奇亚摸不着头脑，但看她仍然能操纵升降台，还是睁着眼睛，也不像梦游的样子，便悄悄跟上看看情况。

中途卢卡奇亚又借着各种理由向瞳打了招呼，但她确实一句话都不曾理会，卢卡奇亚也不再自讨没趣，沉默着跟在她身后而行，觉得她可能是为了今天的事情烦心，不愿搭理别人，但也怕是不是有人用了星术之类控制了她，一边行走一边仔细探查着星力，但事实证明，瞳完全没有被星术控制的痕迹，让他很是没辙。

最终，在瞳已经走到了隧道入口，开始迈进的时候卢卡奇亚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她，他今天就看出瞳是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身份就要承担别人的工作，对自己所谓偷来的人生有着愧疚之情，之前想要为了第三区与那团拟态凝胶同归于尽也是如此，但哪怕真正的瞳在这里都未必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何况她还不是。

“喂，小瞳，即使你真的决定了，这么不告而别真的好吗？”卢卡奇亚尊重她的决定，也不想为了这个和她争辩，于是用了相对中性的理由想要至少有和她谈一谈的机会，或者让她真正冷静下来再做决定，而梦中的瞳也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为了寻找声音的来源向着无人处寻觅，但一无所获。

“是您在说话吗？”最终瞳看向了那个陌生人，但只是扫到一眼便低头不再敢看，旅者用着瞳的感官看着卢卡奇亚的纠结草就不耐烦了，好在他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让旅者舒了口气，“不，我没有在说话，你听，我的声音不是这样。”瞳听他讲话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雌雄莫辨，而这个呼唤自己的人应该是个刚刚到青春期的少年。

旅者见状趁热打铁，让她仔细想想这个声音的主人，而瞳也觉得这声音尤其熟悉，即使在梦中仿佛在山谷传音一眼有着回声和变形，可她又偏偏想不起来，感觉自己似乎丢失了什么重要的回忆，说不定以后再见不到他，虽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听着声音便眼前一片泪水引起的模糊，想要向着声音的源头过去找他。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竟感到自己现在待着的地方像牢笼一样窒息，又看之前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伙伴，几乎被他们残缺的身体吓到尖叫，而他们见她变脸，也摆出了怨恨的本心，对她百般责怪，仿佛是她将自己变成了这样，而瞳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不肯人，下意识的想要呼唤父母，又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他们的脸，梦境便破碎的更厉害了。

不过寻常人看不见这些，只能感觉到一种模糊的不真实感，而长期生活在梦境之中又是专门做这个工作的旅者能将这种感觉具象化为看得见摸得着的裂痕，刚刚也是他用星术打开了一条裂缝才让那人的声音传了进来，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梦破碎的像是一扇制作失败的玫瑰窗，他只需稍微用力就能叫她立刻苏醒。

但制造这个梦境的人自己抓不到，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怕是经常要用这样的梦去纠缠她，那不如帮人帮到底，在找到罪魁祸首之前先借住在此，等事情了了再离去，这样下一次的梦境在塑造过程中自己就能发现并击碎，拿定主意，他走到了正在哭泣的瞳的面前，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就在她身后像阳光一样发散，蜷缩的她就像网中的蝴蝶一样脆弱。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为莘叶，是在梦境世界旅行的游侠，请多指教。”随后，不等因为这句话的信息量而甚至停止了哭泣的瞳反应过来，莘叶便伸手以大力将她推向了蜘蛛网的中心最薄弱的地方，她的后背撞碎了整个梦境，掉落出去，同时整个世界也土崩瓦解，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可惜了，我还挺怀念那棵树的。”

以上的事情在梦境中似乎过了没有多久，但那只是时间感紊乱的结果，现实中的瞳已经即将走过边线，然后忽然一声尖叫向后坐倒，算是没有真的迈过去，在狭窄而无光的隧道十分压抑，回响着的尖叫声和自己的喘息声更让瞳毛骨悚然，因此在卢卡奇亚伸手想要扶起她时，瞳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好在眼睛及时适应了黑暗，才放心的将手递给他。

在站起来时瞳感到了异常的天旋地转，头也疼的厉害，记忆也是一团浆糊，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是梦境被强行击碎的正常反应，也不知道自己被梦境操纵的事，她已经想起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心里感到安心，也就放心的靠着他的身体休息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与处境，而梦中的经历则随着记忆清晰像迷雾一样消散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瞳沉默的跟着牵着她手的卢卡奇亚往回走了一段路，即将到达隧道出口才理清了记忆，梦中所见也仿佛被什么人刻意筛选一般只能记得一星半点儿，她不知道的是，若没有莘叶情急之下的临时保存工作，她应当已经忘了这个梦，不过她现在也只能记起那棵树和莘叶的自我介绍罢了，对自己的处境也是十分疑惑，“这里是哪儿？”

“你不是自己来这里的？”卢卡奇亚听到这句话脚下一顿，但此处不宜久留，便继续拉着瞳向出口走去，心想如果这是因为所谓月亮的祝福，或者故乡的呼唤，做梦还可以理解，清醒的梦游可就太过头了，何况她居然还没有记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从那个印记到这个梦境都是一个骗局，而且听胡晋的意思，巫女并不是什么好职业，更多的像是祭品。

诚然，若是平常的问他，若是需要一个祭品来确保一个种族的延续，卢卡奇亚一定会说这十分公平且有必要，但如果这个祭品是自己认识的人就另当别论的，当然，他并不是想要因为自己的不舍就去强硬的阻止愿意做祭品的人，但他希望瞳可以以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并且在知道所有选择路线的情况下，而现在她的状况明显并非如此。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来这里，我只是出门正好遇到你在往外走，想要知道你这么晚了打算上哪去，呼唤你又没有回应，便自作主张的跟踪了你，实在非常抱歉。”卢卡奇亚最终决定道出实情让瞳自己判断，不过隐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许就是你所说的故乡的呼唤之类，但也可能是什么人在试图操纵你，用我们不知道的方式，你怎么想？”

如果没有那段零碎的记忆，瞳一定会坚定的回答这就是一种呼唤，是自己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但这样的呼唤中怎么会有那些可怕的畸形孩子和那个来历不明闯入其中的梦境游侠？瞳将自己的见闻分享给了卢卡奇亚，两人也顺利走出了隧道，看着熟悉的繁星点点，没有任何像那个印记的天体存在，瞳舒适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若说故乡，叫瞳自己选，必然是这片在星空和太阳照亮的土地，月亮的祝福什么的，她并不需要，但偏偏自己如今的形态还是那个印记在提供着能量，而本应流动在体内的星力并不能自然生成，而太阳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所谓生命的活力，反而只有溶血之疾的痛苦折磨，“也许杰西卡前辈说得对，我并不属于这里，我是神使吗？我根本没有星力。”

“但你拥有星力回路，星晶石对你的身体并不排斥，你的星术也使用的很好，这难道不证明这个世界没有排斥你吗？”卢卡奇亚知道她仍然记得溶血之疾，有一种说法，混血的孩子不会别任何一边接受，被排斥的他们无法以任何一方天然的生活方式生存，但现在她已经克服了这一点，世界上也存在着不少没有患病的例子。

“你知道吗？传说混血而不被溶血之疾困扰的孩子是被神祝福的，因为他同时属于父母双方的种族，你现在已经治愈了那个诅咒，难道不证明你应该是属于任何一方的吗？”卢卡奇亚知道瞳的心结，于是对症下药的鼓励她，“没有必须要去哪边的道理，你有自己的选择权，至于星力，那只是一些差错导致，而我恰好找到了办法能帮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