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到家了。”林楠轻声细语地叫醒两人。
两人睁开朦胧的双眼，走下了车。林楠抓着两只鸡，将它们绑在了爬山虎的根上。熊飞和郑立两个人慢慢吞吞地走进屋，郑立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熊飞走进自己房间，往床上一倒，连门都没关。郑立也有些累了，跟林楠简单聊了几句便也走进房间，呼呼大睡。林楠坐在客厅，掏出手机想要给李知秋打个电话。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紧绷着林楠的心弦。、
“喂？是林楠啊！知秋已经睡了。”电话那头传来李知秋养母的声音。
“哦，这样啊。那阿姨您也早点休息。”林楠贴心地回道。
“嗯嗯，你也要好好休息啊！林楠，阿姨看你这几个月都瘦了。”阿姨关心道。
“我会好好休息的阿姨，那我先挂了，不打扰您了。”
林楠挂断电话后躺在沙发上，许久才入睡……
八月的深圳弥漫夏天的味道，连空气都带着些许躁动。栽种在院子里的爬山虎也长的郁郁葱葱，不断地向上努力攀爬。郑立奔波在城市街道上，忍受天气炎热带来的燥热难耐。郑立送完中午的最后一单，在一家网吧里坐了下来，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郑立拨通了林楠的电话。
“喂，楠哥！你在家吗？”郑立喘着粗气问道。
“我刚回来，怎么了，小立？”林楠似乎也有些热，说话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早上在厨房炖了过鸡汤，你记得喝点，记得带点给知秋姐。”郑立说道。
林楠走进厨房，发现煤气灶上有一锅鸡汤正在用小火慢煨。林楠打开锅盖，一股清香扑鼻。林楠感激地对郑立说道：“谢谢你，小立！”
“都是哥们！我先不说了啊！我也得吃饭了，下午还得送外卖呢!”
“嗯，注意安全！”
郑立挂断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完后，掏出烟点上一根，惬意地摊在网吧座位上，享受着着短暂且美好的休息时光。
此时的林楠正在给李知秋喂着郑立炖的鸡汤。鸡汤是先炖后面用小火慢煨的，所以鸡肉炖的很烂。李知秋一口一口地喝着鸡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李知秋喝完鸡汤后，笑着问林楠：“这鸡汤谁炖的啊？好好喝。”
林楠笑着回道：“是小立炖的，鸡也是小立妈妈在农村散养的土鸡。上次和小立回老家吃酒席的时候带过来的。你喜欢喝我晚上再多带点过来。”
李知秋幸福的看着林楠，说道：“嗯。”
林楠深情地看着李知秋，李知秋也注意到了林楠在一直盯着自己，便下意思地往脸上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楠。”
林楠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没有没有！”
这时护士走进来了，面无表情的问道：“谁是李知秋的家属？”
林楠站起来说：“我是。”
护士看了一眼林楠，说道：“主治医生叫你过去一趟。”
李知秋一听主治医生叫着自己的家属，害怕地攥紧了林楠的手。林楠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李知秋的鼻子，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我马上回来。”李知秋这才把手放开。
林楠跟着护士来到了李知秋的主治医生的科室，在门口深呼吸一下，打开了门。一进门林楠便看见主治医生的表情凝重。林楠着急地问道：“怎么了，陈主任？知秋的病情有恶化了吗？”
陈主任点了点头，遗憾地说道：“现在的治疗已经阻止不了病情的恶化了。已经是可以下达病危通知书了。医院这边是建议你们办理出院手续，让她快乐地过完这最后的一段的日子。对不起，我没有治好她。”说完陈主任向林楠鞠了一躬。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林楠的脑海里炸开，林楠发了疯一样扯住陈主任的衣领，不停地质问：“你是骗我的对吧？你是骗我的对吧？你是骗我的对吧？快说你是骗我的啊！”
陈主任招架不住发疯的林楠，按下了科室里的报警器。
熊飞和林楠再见到林楠的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在医院附近的派出里。熊飞和郑立交完保释金，并且积极认错后，派出所的民警带着两人去了见正在拘留所发呆的林楠。林楠此时正靠在栏杆，衣服也被撕烂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颓废、落魄。郑立和熊飞将他领出来后，扔给他一套衣服。林楠呆滞地看着两个人，熊飞此时生气地向林楠大吼：“我真搞不懂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跟医生打架！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楠哥！你知道嫂子有多担心你吗？她刚才还打电话给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是真的有急事啊！急的都跟医生打架了！”
郑立看着已经痴傻了的林楠，呵斥着熊飞：“好了！熊飞！不要再说了！”转头扶起痴傻的林楠，拍了拍他脸上的灰尘，将衣服递给他，轻声说道：“好了，没事了楠哥。知秋姐还在等着你呢！我们没有跟你说过你进派出所的事，你别说漏嘴了。”郑立说完跑进了派出所，不一会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锅。郑立递给林楠说道：“这是今天炖的鸡汤，我和熊飞喝了点，是真的好喝！所以我把它全带过来了，希望知秋姐能多喝点，多吃点东西。”
林楠接过大锅，打开一看，是早上清澈的鸡汤。林楠抱着鸡汤嚎啕大哭，哭的很悲伤，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进了锅里，与鸡汤融为一体。郑立和熊飞也跟着哭，熊飞更是哭着冲林楠大喊：“干什么啊！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好好商量吗！”
林楠不理会熊飞的叫喊，抱着大锅哭。郑立也哭着对林楠喊道：“好了！快去见知秋姐吧！再晚鸡汤就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楠哭着哽咽道：“呜……嗯……嗯……呜……”
接着熊飞和郑立帮他把衣服换好。林楠抱着大锅哭着走去了医院，一直哭到医院门口才停下。林楠擦了擦眼泪，走进了医院的大门，走进了李知秋的病房。李知秋看见抱着大锅的林楠，笑着说道：“干嘛去了啊？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给我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害我都只能打电话去问熊飞。”
林楠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对李知秋说：“我回去拿鸡汤了，回来的路上堵，所以慢了。不说这些了，快！喝鸡汤！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说完便拿碗给李知秋舀着鸡汤，还夹了个鸡腿。
李知秋艰难地想要撑起自己，林楠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李知秋却笑着说：“我想自己试试！”李知秋的手很纤细，因为她已经骨瘦如柴了。她用力地撑着自己，肘关节在不断地发抖，眉头紧皱。最终还是没有撑起自己，反而因为脱力差点摔下床，幸好林楠托着。不过李知秋并未悲伤，反而笑着说：“哎呀，还是得麻烦林楠喂我啊！”
林楠深情地回道：“喂你一辈子都行！”李知秋听到后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林楠看痴了。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一样。
李知秋看林楠呆在那，敲了敲林楠的脑门，俏皮地说道：“喂我！”
林楠这才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着李知秋。李知秋也不说话，就一口一口的喝着。到最后李知秋是在喝不下了，这才叫停。李知秋看着林楠，微笑道：“今晚的鸡汤有点咸哦。”
林楠的眼眶已经有些微微红了，勉强地笑着说：“可能是小立和熊飞又加了点盐吧。”
李知秋没有理会林楠的话，吃力的举起自己瘦弱的左手，抚摸着林楠的脸。摸了摸林楠凹陷的眼窝，摸了摸林楠嘴唇边的胡茬，摸了摸林楠的脸颊，心疼地说道：“你最近瘦了呢，林楠。最近苦了你吧。”
林楠忍不住了，把头低下去，不让知秋看见自己流泪。
李知秋见林楠低下头去，便摸着他的头，深情地说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哦。我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事我知道哦！你在陈主任那里闹事的事我也知道哦！林楠同学。”
林楠还是不说话，紧咬着嘴唇，不然自己哭出声。
李知秋见林楠不搭理自己，继续说道：“林楠，我真的好幸运我能遇见你啊。你就像是一面透明的高墙，让我依靠，给我阳光。我就像是一株小小的爬山虎，依赖着你长大。对了，小立好像在你们院子种了一株爬山虎吧，好想去看看啊！”
林楠还是不做声，不过早已泪流满面了。李知秋看着林楠，笑了笑，说：“让我再生命的余光里，给你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的吧！林楠。”
林楠再也忍不住了，抬头讲李知秋搂入怀中，靠着李知秋单薄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般哇哇大哭。李知秋则是轻轻地拍着林楠的背，安慰道：“好啦！好啦！不哭了啊！”
熊飞和郑立在医院外面站了一晚上。等林楠出来的时候，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了。林楠端着剩下的半锅鸡汤走了出来了。叫醒正蹲在医院门口熟睡的两人后，便带着两人开着车回到了家。回到家后两人坐在饭桌前就睡着了。林楠用剩下的半锅鸡汤煮了一锅鸡汤面。林楠叫醒两人吃饭，两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迷迷糊糊地吃着早饭。林楠见两人不在状态，说了一句：“知秋出院了。”
熊飞和郑立直接被这句话惊的跳了起来。齐声问道：“出院了？”
林楠惨然的笑着说道：“嗯，下了病危通知书。医院建议出院。”
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再言语，快速地吃完饭就去了上班。林楠则是一个人默默的吃着面，吃完后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郑立出了门后，坐了一路公交车就到了站点。站长点完到，开完会后郑立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骑上了电瓶车，开始了今天的工作。郑立送完一单接着一单，吃中午饭的时候也在送着外卖。旁边正在午休的同事看见郑立这么拼命，都叫他停下休息会，这么热的天会中暑的。郑立不理会他们，依旧拼命地干着。因为他知道，他一停下就会想到知秋姐的事，就要接受这个现实，郑立不想接受，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逃避。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林楠会发了疯一样跟医生拉扯了。
熊飞一进到酒馆，就开始喝酒。因为是在这里的缘故，所以是有免费的酒喝的，毕竟有点时候喝了酒唱歌更有情绪。熊飞喝着酒，喝完一瓶又是一瓶，喝不了了就去厕所吐，吐完接着喝。时不时再上去舞台唱两首歌。在酒馆的音乐和酒精的作用下，熊飞可以短暂的忘记知秋姐的事。熊飞也选择了逃避。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刚好碰见。熊飞看见累到虚脱的郑立，郑立看见醉醺醺的熊飞。两人相识一笑，互相搀扶着走进了家。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一张躺椅，躺椅上正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的少女。那个少女转过头来，看见两人，笑着说：“欢迎回家，小立！熊飞！”
两人看着这个面前这个人的脸，泪水就止不的往外流。眼前的这个穿着白色碎花裙的少女正是李知秋。李知秋见两人哭了，赶忙掏出纸巾递给两人，两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正想与李知秋说两句话时，林楠把他们叫进了屋里。
熊飞和林楠走进客厅，发现李知秋一家都在，并且除了小宝，其他人的眼眶都是通红的。林楠对着熊飞和郑立说：“你们能答应我，别在知秋面前哭吗？”
两人点点头。林楠接着叫两人去洗个澡，然后过来帮忙做饭。院子外，李知秋正在和小宝玩闹。小宝天真的问：“姐姐，为什么妈妈和爸爸天天哭啊？你看小宝就不哭，他们哭他们是坏孩子，羞羞脸。小宝不哭，小宝是好孩子。”
李知秋捏了捏小宝肥肥的脸颊，宠溺地把小宝抱在怀里，说：“对！小宝是好孩子。”
在李知秋怀里的小宝突然啜泣道：“姐姐，小宝没有在爸爸妈妈前哭，小宝想在姐姐的怀里哭。姐姐，小宝可以哭吗？”
李知秋抱紧怀里的小宝，强忍泪水地说道：“小宝哭吧！姐姐给你挡住了！”
李知秋怀里的小宝还是了哭泣，哭的很小声，但哭的很难过。李知秋抬头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刚好看见了在墙角另一侧也有一株小小的爬山虎在努力地爬。李知秋自言自语道：“要是我像你一样顽强，不那么脆弱就好了。”
“知秋，小宝！吃饭啦！”林楠站在厨房的窗户前往外喊道。
李知秋看着怀里已经不在哭泣的小宝，微笑着说道：“这是姐姐和小宝的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小宝坚定地回答道：“嗯！”
晚饭很丰盛，李知秋的养父破天荒地给林楠倒了一杯酒，并说道：“辛苦了。”
林楠激动的看着李知秋的养父，回道：“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