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物（2 / 2）

“那也不用怕，不到天亮它们就会自行分解。”莫鱼对此习以为常。

像这样的黑夜，他已经经历了数千次。从最初的不适应，大喊着疯狂乱跑，到后面察觉到一切如常，想着什么都不会发生，就慢慢习惯下来，躺在落叶中发呆。

“别怕。”莫鱼又安慰了一声：“等天亮都会过去。”

“靠，谁怕了？”孙辽往外掏着被褥，明明直打哆嗦，却依旧嘴硬：“我只是有点冷，你不许我多盖点被子？”

莫鱼并没有搭话，伸手指了指门帘外，浓厚雾气中传来碎裂声，脆弱的叶片正在被踩碎，并且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很明显，那东西正朝着帐篷走来，而且速度极快。

‘咔嚓’‘咔嚓’

莫鱼支着毛毯起身，朝着门帘半蹲，手握成拳警惕地回头看了眼，却不见孙辽人影。

“人呢？”莫鱼疑惑地喊了声。

“嘘、嘘、嘘！”孙辽从桌下冒出头来，食指按着嘴唇，压着嗓子喊：“小点声！”

“……”莫鱼沉默不语，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我见你在发呆，就没打扰你。”孙辽说着说着，仰面起身道：“差点把这个忘了。”

“啊？”莫鱼不解，看着孙辽将火炉抱到身前，熄灭唯一的光芒，这才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火灭了？”

“嘿嘿，不懂了吧。”孙辽发出了得意的笑声，“这样就没人看得见我们了。”

“啊？”莫鱼攥着拳头愣在原地。

“嘘……别说话、别说话，看不见我们它就走了。”

莫鱼无奈地眨着眼睛，以适应突然而来的黑暗。桌下的黄色不明物体缩成一团，正在富有节奏地抖动，跟吃前要剥皮的点心一个样。

别的不说，莫鱼敢拍着胸膛担保：凡是吃前要剥皮的，一定是最好吃的。

不过孙辽都成这样了，莫鱼把真相说出来，反而会令他更加恐惧，只能默默挡在门口，直面雾中而来的家伙。

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靠近，一头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帐篷前停下。

光滑、修长的手臂挑起门帘，血腥味混杂着腐臭，瞬间席卷了帐篷。

莫鱼靠着桌子，察觉到脖子处毛毯似的触感，目光终于从怪异的手臂上挪开，试图看清对方的真正样貌。

可就在此时，埋在沙子里的乌龟，终于得到了智慧之神的点拨，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呼喊：“不对！我干嘛要关灯？哎呀，我就是个傻子！”

孙辽骂骂咧咧地探头，左手往右手上甩了一巴掌，然后按下开关。

火光燃起，照亮不速之客。

惨白而毫无生气的眼球，就停在莫鱼的肩膀上，刚刚柔软的触感，正是它的耳朵。沾满泥土牙缝中，还能看见空空如也的咽喉。

如果它仅仅是野兽的尸体，那也就罢了，可它的脑袋……是倒过来的！

莫鱼扫了眼门帘上的手臂，只见干瘪的皮毛，包裹着螺旋扭曲的腿骨，所谓的‘手掌’压根就是连接脑壳的脊柱。

而连接它们的身躯，犹如一块缝缝补补的破布，上面打满了‘补丁’，足足两指宽的豁口，穿插在诸多四肢之中。

这头让人恶心、反胃的怪物，完全是由尸体拼成的。

“啊……嗷……”孙辽两手拉过脸颊，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呐喊。

莫鱼只是反应慢了半拍，只感到巨浪袭来，眼中的画面就开始模糊，好悬及时捂住耳朵，才松了口气。

至于眼前的扭曲怪物，竟是在音波中生生后退两步。

莫鱼木然地塞住耳朵，目光不断在两者间游离，心中默默想道：如若有人能将这一幕画下，必定是会是世界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