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石娘（1 / 2）
一声清脆的鸡鸣惊醒了云天，他猛的从桌子上抬起了头，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终于想起自己竟然辅导了一晚上的功课，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拿下了粘在额头上的便笺。
“已经天亮了啊。我去给你们做饭。”桌子对面的李长夜也醒了过来，和云天不同的是，刚睡醒了的他却像是梳妆打扮过了一样，头上的发髻依旧一丝不苟，看了看云天和还把自己蒙在被里呼呼大睡的心愿，李长夜文绉绉的挽起了袖子，走出了竹屋。
“心愿怎么睡了这么久？”在云天的印象里，好像从向日葵田里被葵王施了法术之后，心愿短短醒了几次之后便一直睡到现在。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云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决定把心愿弄醒，他走向用棉被裹成的粽子，拽着被单的一角，往上一提，就把整个粽子提了起来，一丝散开的迹象都没有。
“呦呵？我还就不信了！”云天看这样没有效果，提了几分力气，这回被单终于被抖落开来，里面的心愿也跟着在空中翻了几十个跟头，脸朝下拍在了地面的茅草上。
迷迷糊糊的心愿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然后看到了提着被单看着他的云天。
“云天！你死定了！敢这么叫我起床！啊呜！我咬！”
“啊！好痛！我错了！别咬了！”
在门口刚升起了火的李长夜听到屋里传来的打闹声，微微一笑：“他们兄妹俩感情可真好啊！”
早饭很简单，用竹筒盛装熬制的白米粥和一叠不知什么植物做成的杂菜，不过云天和心愿都吃的很香，李长夜做了不少，最后却连锅底都没有剩下。
此刻的雨虽然停了，天却还是阴沉着，浓重的雾让云天他们入眼的只有一片白茫，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吃过了饭，李长夜带着云天和心愿走向村子，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李长夜的家并没有建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口不远处，紧挨着竹林，李长夜告诉他，整间竹屋都是他自己盖的，建在了竹林附近也是因为方便取材。而村子离他的小屋也就几百米的路，整个村子建在一个小山头的斜坡之上，一条蜿蜒向上的青石板两侧错落有致的盖着不少房子，房子大部分也都是竹屋，只有最上面的一小部分是石墙和瓦片搭成的。雨后的空气中飘散着花草树木清新的香气，云天跟在李长夜后面，踩在长满了绿苔的青石斑上，一步步向上走着，有几个老人从屋子里出来笑着和李长夜打了声招呼，顺带着打听起了云天和心愿，然后说上一句“小姑娘真是可爱”，让云天忽然有一种自己隐身了，这里的人看不到他的感觉。
“为什么都是老人，村里的年轻人呢？”走了一会儿，云天好奇的问到。
“村里的年轻人都去附近的城市了，这里离雾都和沙城都不算太远，以现在的科技和条件，哪里有年轻人愿意在这种地方呆一辈子，绝大部分都留在了大城市不回来了，当他们站稳了脚跟，有的就会把一家人都接过去，时间久了，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一些没有儿女或者不想离开这里的老人了，等到他们这批人相继逝去，这个地方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人在了。”
云天点了点头，读过大学的他自然是知道的，现在的人都在往城市里集中，已经有许许多多老旧落后的村落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鬼村，就如同此时的村子一样，那些没有人住的房子和院子里满是青苔和杂草，看上去就像是被这片森林的绿色同化了一样，没有了人类的干涉，一个地方便很快就会被自然吞没，重新成为它的一部分。
“那你呢？为什么一直在这？不想去大城市里看看吗？”云天问道。
“正如你所说，虽然很喜欢这个村子，但是我也马上要走了，毕竟”说着，李长夜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准考证：“我要去雾都赶考。”
“赶考这个词用得算了，你喜欢就好。”云天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纠正李长夜的想法。“不过你的准考证看上去和你长的不太像啊？好像就连名字也不一样？李富盛这是你本名吗？”云天突然注意到了准考证上打印的照片和名字，黑白打印的照片很模糊，不过可以看出是一个戴着眼镜，脸很圆，梳着蘑菇头的一个男孩子。
“不，虽然我忘了很多东西，但我记得很清楚，我本人就叫李长夜，至于这个叫李富盛的家伙，是我的一个朋友，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拜托我一定要替他考上一个好大学。”
“你是说，你只学习了一年？”
“嗯，确切的说是一个月，上个月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有这件事。不过不用担心，我学东西，很快的。”
“可你的朋友为什么不自己考？还有这照片这是去年的准考证你进不去考场的。”云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看上去委婉。
“他不在了，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亲手埋的，现在的坟头草都已经和我一样高了”李长夜回忆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至于考场，到了再说吧，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拉着左顾右盼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心愿跟着李长夜默默向上走去，走到了最上面的石屋，这间石屋一看就住了人，院子里很干净，没有像其他的屋子一样长满了杂草被绿色同化成大自然的一部分。李长夜停在了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石娘！在里面吗？”李长夜对着门大喊，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震的心愿捂住了耳朵。
直到李长夜喊了半天，屋里才传来了一声回应：“富盛！是你吗？你等会啊！”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又过了很久，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屋里面一片漆黑，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拉住了李长夜的手。
“石娘啊！今天我带着两个朋友来看你了！”李长夜又用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大声喊道，然后熟练的找到了一盏油灯，点亮了起来。
“是富盛的朋友啊！你们叫什么名字？”老人看着对着门外说道，已经进了屋里的云天和心愿面面相觑。
“奶奶你好！我们在这呢！我叫心愿！这是我的哥哥，叫二傻子哎呦！好吧他叫云天，是个傻里傻气的家伙哎呦！”心愿捂着额头，气鼓鼓的看着云天，早上的起床气还没消呢，再加上挨了两个暴栗，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至少要两个煎饼才能好，不，要三个，心愿在一旁咬牙切齿的想着。
“哈哈，让你们见笑了，老婆子我眼睛看不见，心愿是吧！小姑娘真可爱啊！兄妹俩感情也很好！来来来，我这正好有三块糖，你们一人一块！”老人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从不知道哪个兜里拿出了三块大白兔奶糖，摊开了手，心愿乖巧的道谢，然后都揣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富盛啊，不用总来我这，这个地方我住了一辈子了，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我也能照顾好自己，你也有你要忙的事，年轻人就要去做年轻人该做的事，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的老家伙身上。”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兄弟几个里，我就最不放心你，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实在太腼腆了，赶紧去大城市，找个看的上的，称心的，就勇敢的追求人家，别再像以前一样，看到女孩子就不敢说话了”老人又絮絮叨叨的和李长夜说了一大堆东西，李长夜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回答几句。
“石娘，这次来，我其实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去雾都赶考了”看到石娘不说话了，李长夜便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