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整顿后宫(2 / 2)
中秋夜宴,清秋殿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宫人们来往忙碌,好不热闹。“嫂嫂近日可还安好?”皇后已然梳妆完毕,此时还在来仪殿中,陶琪善是陶氏世族主支长房嫡女,于三年前嫁给皇后的堂兄尉迟信为妻,如今宫中的陶才人陶琪言也是陶氏世族的女儿,算起来也算是陶琪善的族妹,只是两支之间往来并不亲厚,陶琪言参选她也并不知道。今日中秋,陶琪善午后便已来到宫中,在皇后这里说话:“一切都好,日前你堂哥来信说边关苦寒,中秋也不得团圆。”顿了顿继而道:“婶母身体不适,叔父在家中照料,今日也不曾前来,妹妹,你,不要太过思念。”皇后微微一叹:“家中有嫂嫂看顾,我也安心。”皇后知道,母亲没有生病,只是不愿来宫中,也不愿父亲见到那人而已。父亲从未对母亲说过年少之事,可母亲如此聪慧,父亲怎能瞒得住。陶琪善见她眉头微蹙,转而道:“你哥哥在边境处得了些上好的翡翠,知道你喜欢,特叫人送了来,我已吩咐了工匠,制两个镯子,过几日给你送来。”皇后一笑:“多谢嫂嫂,对了,前日太后与我说等哥哥此次回来,便可以带你一同去任上,叫你们夫妻不必分离。”
两人正说着话,安士臣来到殿中。“参见皇后娘娘,皇上请娘娘前往昭乾殿,等下一同赴宴。”皇后点点头:“知道了,本宫即刻就去。”转头对陶琪善说道:“嫂嫂,我现在昭乾殿,等下我让红萝带你清秋殿先行安坐,今日我舅父舅母也在,嫂嫂可与他们一同饮宴。”继而对红萝吩咐:“带少夫人去清秋殿。”
清秋殿中,众人正在寒暄,皇室以下设有座位,按理只有太后、皇后的母家亲眷可以入宴会,公主若得恩宠,也可带夫婿家中亲眷同宴,不过兰妃母家繁盛,加之兰妃又颇得圣宠,齐可富又得皇上赐婚,故而此次携妻子欧阳沐也参加了夜宴,两人看上去倒是相敬如宾,可是细看便会觉得二人之间似有不快。周士储与妻子长孙如漫也在宴席之中,自然作为柔妃的母家,他们是不能前来的,然长孙如漫是太后亲眷,故而与太后母家一道前来,长孙老太傅一家自然是坐在皇室以下的第一位,皇后亲眷次之。
红萝将陶琪善引至张家旁边的席位,皇后舅父张衍植和其妻子吴景语见陶琪善前来,上前搭话,早些时间皇后就已经传了话来今次只有嫂嫂一人入宫,要张家多加照拂,张夫人上前微笑:“陶娘子安好?今日娘子一人入宫,不若与我家同席,也好说说话。”陶琪善微微俯了俯身子:“舅母安好,皇后娘娘也有吩咐,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因尉迟信自小由尉迟阙夫妇抚养长大,虽然名份上张容羽是尉迟信婶母,实际却与亲生母亲无意,故而张氏夫妇便也算得是陶琪善的舅父舅母了。
陶琪善落座,打量了一番后,对张夫人说道:“子墨如今也是一表人才了,舅母可曾为他相看?”张子墨拱手:“嫂嫂谬赞。”张夫人回头看了看儿子:“还不着急,我私心里寻摸着总想给他找一个最温柔最得体的妻子。”张子墨轻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镇安王沐宗瑀携王妃吴静南坐在上方,二人虽是赐婚,镇安王也知晓皇帝本意,然吴静南为人温婉多情,夫妻二人感情甚是不错。吴景语与吴静南同为吴氏世族之女,却差了一个辈分,吴景语的祖父与吴静南的曾祖父是为堂兄弟,故而吴静南也要唤吴景语一声姑母。镇安王看王妃向张家看过去,轻声询问:“姑母在下面,你我一同去打个招呼吧?”吴静南抬眼,还没答话,便传来一道女声:“三皇弟和王妃当真情深如许啊。”说话的是徽康长公主沐仪瑶,沐仪瑶是先皇芷妃周巧月之女,周氏获罪连累了众多皇子公主,却并未连累到她,只因为她是先皇的第一个女儿,自小娇宠,且周氏获罪时沐仪瑶已经婚配,她的夫婿陈长梧如今在礼部为官,虽然只有四品,但夫妻二人感情也是不错,并育有一女,名唤陈珍儿,此次夜宴,一家三口皆在席中。
“三舅舅。”陈珍儿年仅六岁,生的玉雪可爱。虽然范可芳和周巧月素来不睦,可如今时移事易,范可芳已是贵太妃,周巧月却已殒命,沐仪瑶和沐宗瑀到底是亲姐弟,纵使二人关系不睦,却并未牵扯到小辈身上,加上皇室中并没有几个孩子,陈珍儿便尤为得宠。沐宗瑀抱起陈珍儿:“珍儿可曾读书了?”陈珍儿撅起小嘴:“珍儿不认识字,读不了书。”沐仪瑶对沐宗瑀向来没有好感,然而女儿却很喜欢这个舅舅,冷哼了一声后,抱过陈珍儿:“珍儿乖,母亲带你去找父亲好不好?”吴静南看着沐仪瑶带着陈珍儿离开,扯了扯沐宗瑀的衣袖:“算了吧。”沐宗瑀看着妻子:“大皇姐向来骄纵,只是怕教坏了孩子,罢了。”说着与吴静南一起朝张氏席位走去。
对面的齐可富看着这一幕,不免冷笑:“连面子都不愿装一下,徽康长公主还真是直白。”欧阳沐听着夫婿的话,看了看四周:“将军慎言,这里是宫中,不比府中可以让将军妄为。”欧阳沐话说的不客气,齐可富也没有惯着她:“夫人说的有理,这里是宫中,不比府中,也可以让夫人妄言。”“你!”欧阳沐还未说完,方示礼朝这边走过来:“齐将军。”方示礼便是是庆吉长公主沐仪琪的夫婿,如今在吏部为官,而齐可富的二弟齐可兴统管吏部,是方示礼的顶头上司,故而方示礼过来与齐可富做些寒暄。齐可富起身:“方大人。”齐家虽显赫,可方示礼终归是驸马,是皇家人,齐可富自然要给些颜面,欧阳沐也笑的和煦。
“姑母。”吴静南走到张氏这边,张衍植起身:“见过王爷王妃。”沐宗瑀扶起张衍植:“姑父姑母无需多礼,王妃见姑父姑母在此,特来问候。”陶琪善也起身行了个礼。吴静南见她也在此,便问道:“少夫人怎得一人在此?尉迟国公和夫人呢?”陶琪善闻言轻答:“婶母身体不适,叔父在家中照料。”吴静南闻言看向沐宗瑀,眼角含情:“国公和夫人当真伉俪情深。”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通报,各人回到席位站定,皇上后宫诸人入座。“今日乃是中秋,在座的都是亲眷,无需拘礼,都坐下吧。”皇上说完,各自落座。皇上皇后位居正位,太后于左上方设一席座,太后以下为各位太妃,右手边依次是兰妃,珍妃,柔妃,未进御妻位份的嫔妃是没有资格参加中秋夜宴的,而其他嫔妃在高位之后坐罢。太后往下看了一眼:“尉迟国公和夫人都没来。”皇后答道:“母亲不适,父亲担忧,便留在家中看顾。”太后问道:“可曾派医官前去?”皇后道:“已经寻了郎中看过,老毛病了,无事,谢母后关心。”太后点点头并未再说话。
酒过三巡,太后不忍劳累便先行离去了,诸位太妃也随之离去。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心领神会:“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典朝的繁盛离不开诸位亲眷的扶持,本宫在此敬诸位一杯。”说罢饮毕。众人忙起身:“谢皇后娘娘。”皇上看着皇后,又看向众人:“皇后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说完又看向皇后:“皇后近日辛苦,琼州进献了一斛东珠,颗颗硕大圆润,朕想着给你留着赏用正好。”镇安王与王妃起身:“皇上励精图治,臣与王妃敬皇上。”众人又相互敬了些酒,仪琏已踱步来到皇后身旁坐下:“从入席开始,仪瑾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皇后寻言望去,仪瑾歪着头,眼睛却瞟向张子墨。“过一会,你寻个由头带仪瑾先回去吧。”皇后侧过身轻声说道。皇上见她二人低头私语:“你们在说什么呢?”仪琏笑道:“皇兄,我有些不甚酒力,正跟皇嫂说呢。”皇后也笑曰:“臣妾想着,反正是家宴,也没有外人,不如让仪瑾陪仪琏先回去吧。”皇上点点头:“也好。”
“六姐,你为什么要拉我走。”仪瑾与仪琏走在回去的路上,似乎闷闷不乐。仪琏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向来聪慧,怎么只要一遇见他,就不顾体面了呢?这么多人,你就这样盯着他,怕别人看不破你的心思吗?”仪瑾虽生性活泼,不拘小节,但也是礼数周全,偏偏只要一见到张子墨,就一切礼数全抛掷脑后。两人正往回走,遇到一个宫婢慌忙经过,只微微行了礼便往清秋殿去了,不多时,又有一宫婢匆忙而过。仪琏疑虑:“今日是怎么了,都慌慌张张的。”仪瑾朝着跑过去的两人望去:“好像是李宸妃身边的绘诗和何史女身边的星如。”仪琏想了想:“何史女位份不够,今日不曾前来,李宸妃今日好像也没来。”仪瑾:“听说是身体不适,留在宫中休息了。”
安士臣面带喜色,走到皇上面前:“皇上大喜啊。”众人听到这话都看向这边,安士臣继续说道:“方才承露宫和池梧宫都着人来报,李宸妃和何史女都已有喜。”皇上转头看向皇后,两人似乎略有愕然,瞬间,皇后浅笑:“果真是大喜。”众人皆贺。皇后看向皇上:“这里便交给兰妃,臣妾陪皇上去看看。”皇上道:“好,如此便有劳兰妃。兰妃起身:“臣妾遵旨。”
两人先到承露宫,因两位有孕嫔妃是承露宫和池梧宫的人,故而柔妃和顺嫔也跟着回来。李宸妃宴前忽感不适,本来正因无法参宴生气,不曾想医官一瞧说她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连皇上都赶来瞧她,不免暗自得意,本就是新贵得宠,如今身怀有孕,风头正盛。“爱妃不用起身。”皇上似乎很是开心许久后才前往池梧宫。
何史女自进宫后,默默无闻,并不得宠,突然有孕既开心又担心。开心是如今有了孩子,自己也能得些重视,担心是宫中的孩子难生难养,况且宫中宠妃这样多,不知自己会不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正在忧虑之时,传来皇上皇后到来的消息,何史女赶忙接驾。顺嫔扶起何史女:“你如今在我宫中,我定当全力照顾你。”皇后看向皇上,皇上只说了一些关怀之语,并没显得有多开心,皇后对顺嫔道:“有你照顾,本宫很放心,何史女生产前,本宫会拨一个御厨专门在池梧宫照管饮食,其他事情还要你多留意。”吩咐过后,皇上便随着皇后去往来仪殿。
“何琴的身孕来的意料之外。”皇上坐在榻上喃喃道,皇后正坐在镜前,卸下钗环,闻言也道:“十月怀胎,要处处小心,未免节外生枝,也为了保她平安,皇上还是少见她为好。”沐宗玺起身,行至皇后身后,替皇后卸下发簪:“那便如此吧,若是过于宠幸,难免成为众矢之的。”看着镜中的尉迟倾,沐宗玺略有迟钝:“怪我当初没能照顾好你,不然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没了。”尉迟倾搭上沐宗玺的手:“也是我自己不知道防备,给了小人可趁之机。”沐宗玺反过来握住尉迟倾的手:“事情会有个了结的。”两人相顾一眼,心照不宣。
次日清晨,众人各怀心思。皇上给众人赐了茶,片刻方道:“皇上昨日与本宫商量,如今宫中两位嫔妃有孕,实是大喜,皇上有意恩赏于你们,李宸妃晋封为贵人,何史女身子孱弱,此时晋封未免劳累,便先赐了封号,待来日诞下皇子再行晋封不迟。”众人心知肚明,这个何史女家世不高,就算怀了孩子也不得重视,李宸妃就不同了,家族本就越来越得重视,如今一怀孕便晋封,足可见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是如此一来,晋封礼一办,便名正言顺作为御妻,之前皇后为平息后宫妒气之行而不许晋封,此刻便毫无意义。皇后向兰妃道:“今日一早边关传来捷报,齐元帅大破敌军,皇上龙心甚悦,你从皇上为太子时便伺候在旁,当初也是府中唯一的侧妃,如今你母家军功显赫,你在宫中也历练多时,皇上有意晋你为昭仪,位列三夫人。”“臣妾谢皇上皇后。”兰妃起身道谢,昨日晚宴之前兰妃便已收到家中来信,此次晋封倒在意料之内,本是一件喜事,可是李绮罗和何琴却有了身孕,兰妃默默计上心来。
顺嫔听着兰妃晋封的话,并不言语,只报以浅笑,皇后品了口茶,继续道:“佳伊?”顺嫔抬头:“皇后娘娘。”皇后微笑道:“你与阿琪差不多同时入府,如今她即将封嫔,你的位份也该晋一晋了,便于同日晋封为顺妃吧。”范佳伊一愣,忙起身谢恩。皇后又朝绿袖吩咐:“去将东珠拿来。”随之对李宸妃和何史女说道:“昨日皇上赏给本宫一斛东珠,本宫命人取了两对来给你二人,就当作是添喜了。”宫中能用东珠的人不多,二人得此殊荣,自是喜出望外。
“何史女的封号倒是不错,‘颖’,但愿她足够聪颖。”仪琏不紧不慢的说道,手中正绣着东西。皇后托着下巴:“绣什么呢?”仪琏也不抬头:“闲来无事,绣个香囊给母后。”仪瑾走到一旁:“齐乐颜晋封昭仪,位列三夫人,可顺嫔立马就赶了上来,替了她原先的位子,李宸妃加封贵人,方婕妤却即将封嫔,是为六御妻之首,当真是平衡。”仪琏停下手中针线:“你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盘算,当真稀奇。”皇后也笑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仪瑾坐下,挑了挑眉:“往日不盘算,是因为用不着,如今我也渐渐大了,这些事情还是能看破比较好。”仪琏继续绣香囊:“说的也是,眼睛要亮,心中要明朗,这样才好。”
“查的怎么样了。”太后正在小佛堂前,棋伽扶太后起身:“何史女却有身孕,李宸妃的身孕却是药物所致。”太后冷笑:“他们夫妻二人下得一手好棋。”棋伽抬眼看了看太后:“那?”太后抬头:“看顾好何史女的身孕便是,不要像当初雪然一样,其余的,既然皇上和皇后有自己的安排,我已经年老,便不去管了。”棋伽叹了口气:“当初皇后在太子府中,太后您照管不到,才致使小产,太后不要自责。”太后朝内室走去:“总归是我对不住他,又让他的女儿接连失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