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余婧被逼回母家(1 / 2)
“我母亲过身不足百日,她就有了身孕,齐盛,你当真对得起我!”余婧眼圈泛着红,质问道。就在刚才,宋妈妈见大夫匆忙进了内院,显然是朝陈小蕾屋里去的,于是留意着,打听到陈小蕾有孕不足一月的消息。余老夫人新丧,原以为齐盛怜惜自家小姐,不想心思还是在陈小蕾身上。
见齐盛不言语,余婧冷哼了一声:“你也觉得心中有愧吗?尚在孝期,就和那个贱人有了孩子,传出去,我看你这个齐大元帅会不会被指责不孝!”齐盛本来觉得有愧,听着余婧这指责的语气,站起身来:“小蕾她有了孩子,是整个齐府的喜事,你身为主母,要懂得贤良淑德。”余婧听着齐盛的话觉得不可思议:“你要我贤良淑德?呵,陈小蕾那个贱人,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还不一定呢!”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书房内,余婧捂着脸,看着满面愠色的齐盛,说道:“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你的儿子,齐府的大少爷对陈姨娘一片真心。他为了陈小蕾冷落妻子,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你们还真是父子!”齐盛气急,捏住余婧的脖子:“管好你自己的嘴,作为齐府的主母,成何体统!”说罢,一把将余婧推开,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宋妈妈看见小姐跌在地上,赶紧来扶,余婧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宋妈妈,你说母亲当时为什么要让我嫁过来?”宋妈妈满眼心疼:“姑娘,快回房吧,我给你上药。”
其实齐盛也很在意陈小蕾和齐可富之间的关系,毕竟齐可富对陈小蕾的心意昭然若揭。可是余老夫人过世,自己是肯定要回来奔丧的,把陈小蕾孤身留在南疆自是不妥。如今陈小蕾有孕,府里又风言风语,看来还是先把儿子调出京都一段时日为好。这些闲言碎语不能传到陈小蕾耳中,她才刚有孕,胎像不稳,未免惹她伤心。当年的齐盛为了前程自身,放弃了黎染,也放弃了柯暮烟,如今的齐盛已经完全有能力护住陈小蕾,就当是把对黎染和柯暮烟的愧疚都弥补到她的身上吧。
宋妈妈给余婧上着药,看着青紫的膝盖,叹了口气。齐乐琴听说了书房的事,连忙来寻自己的母亲。齐乐琴如今也有十四岁了,进到房中,走到了母亲身旁说道:“宋妈妈,我来吧。”从宋妈妈手中接过药膏,齐乐琴小心翼翼地给余婧擦着。余婧看着女儿,这个女儿一向都有自己的心思,想必是都知道了。上完药,齐乐琴看着余婧:“母亲,陈姨娘有了身孕,不管怎么说,都是父亲的骨肉,这些时日,母亲不要去与她争执。”原以为齐乐琴是来宽慰自己的,没想到齐乐琴会这么说,余婧的语气并不是很好:“我才是你的母亲,陈姨娘不过是个妾氏,如今你站在她那边?”齐乐琴并非是这个意思,连忙解释,余婧却不想听,宋妈妈只好拉着齐乐琴走了出来。
“三小姐,你别怪夫人,她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宋妈妈说道。齐乐琴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宋妈妈,我并非是偏向陈姨娘,只是你也看到了,如今父亲心里只有她,母亲若在明面上跟她过不去,只怕会苦了自己。宋妈妈,你劝劝母亲,陈姨娘左不过是个妾氏,哪怕生下孩子,也不能自己抚养,千万不要做错什么事,留下把柄。”齐乐琴和余婧,虽都是家中小女儿,成长环境却不同。余老夫人是余老太爷的原配嫡妻,余婧作为家中幼女,一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上余老夫人手段了得,本身就是低嫁,余老太爷也十分爱重,一屋子妾氏没有一个敢逾距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余婉和余婧被娇养长大,余婉作为长姐,还算是有些手段,可余婧虽有几分匆忙,却实在不懂如何进退。可齐乐琴却不同,虽然余婧也是嫡妻,却是继室,哥哥姐姐与她终究是隔了一层,父亲已有众多子女,对她也并无偏宠。现今陈姨娘专宠,余婧作为主母威严不足,余老夫人又已经过世,余婧失去了最强大的后盾,在这样的环境里,齐乐琴渐渐明白进退得宜,只是余婧此刻听不进去齐乐琴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宋妈妈把话告诉了余婧,劝道:“三小姐说得对,姑娘这个时候千万别做什么事,若是留下把柄,可不得了。”余婧转念一想:“我不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啊,这府上看不惯她的又不止我一个。”
“再有半月就是除夕了,按娘娘的吩咐,年节的赏赐都发到各宫里了。”蓝玉刚刚赐了东西回来向皇后禀报。尉迟倾看着窗外:“今年的雪下得不大,却格外的冷。”绿袖也附和道:“是呢,听说京都家家户户都备足了过冬的炭火。”尉迟倾点了点头:“前几日兄长来信,就驻留在北境,想必北境更是寒冷,嫂嫂在家也是无趣,传我的令让嫂嫂带檀儿进宫住些日子,刚好一起过年。”蓝玉领命便准备去传话,尉迟倾又对绿袖说道:“你去一趟张府,这几日天冷,七皇妹也不怎么入宫,把本宫新得的平金手炉送去。”刚刚得了陈小蕾有孕的消息,尉迟倾觉得意外,依涓传消息不太方便,齐可诚带着陈艺媛回了京都,刚好让沐仪瑾去找陈艺媛说说话,顺便探听消息。
沐仪瑾来到齐府,齐府自然是好生接待,余婧命人安排着饭菜,沐仪瑾便来到陈艺媛的院子跟她说话。陈艺媛抱着刚醒的女儿逗弄,陈艺媛的女儿齐银粟是去年六月在西州生的,当时正是午间日头最盛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生产,又不敢在房间里用冰,陈艺媛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说起来,这还是沐仪瑾第一次见到齐银粟,满月和周岁礼都是在西州办的,京都里只晓得齐家二将军添了个女儿,却也不曾大半。
齐银粟如今还小,眉眼处却能看出像极了齐可诚,说起来,齐可诚也是京都出了名的白衣将军,想必这个小姑娘长大后也是个美人。沐仪瑾摸了摸齐银粟的脸蛋,问道:“我都还没跟你问过,给她取了什么名字呢?”陈艺媛笑了笑:“银粟,是可诚取的名字。”沐仪瑾微微皱了皱眉,嘀咕道:“银粟为雪?”脑中忽然闪过了些什么,终究没有捕捉到。陈艺媛附和道:“是啊,银粟为雪,可偏偏她是生在盛暑里,哪来的雪,是可诚说雪最为洁白,纯净,故而取了这个名字。”沐仪瑾轻轻遮了遮嘴角笑道:“京都里都说齐家二郎最喜穿白衣,连战袍都做成白色,却不知为何,今日看来是喜爱雪的缘故啊。”沐仪瑾突然一愣,方才闪过的念头又出来了,见陈艺媛低头轻笑,沐仪瑾缓了缓神,没有再说下去。
从齐府出来后,沐仪瑾大致了解了齐府后院的情况,只是她有些地方不解,吩咐了沉兰,说是去宫里看望太后。
“天色不早了,怎么这个时候入宫?”沐仪瑾入宫后给太后问了安,便径直来到来仪殿,尉迟倾不解她为何来得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来仪殿里除了绿袖和蓝玉也再无旁人,沐仪瑾道:“刚去齐府看了艺媛,他们后宅热闹得很,齐夫人为着陈姨娘的身孕跟齐元帅闹了一番。说来也怪,从前齐元帅的原配夫人也因妾氏跟他闹过,可齐元帅总还是偏帮妻子的。如今却帮着陈姨娘,艺媛刚从西州回来都知晓此事,可见齐府上下也都知道。”尉迟倾皱了皱眉:“齐元帅帮着陈姨娘,这是怎么回事?”沐仪瑾摇了摇头:“艺媛也是回府后听下人说起,当时在书房里,只有齐元帅和夫人,夫人指责齐元帅不孝,更是指责陈姨娘勾引家中主君,齐元帅护着陈姨娘跟夫人起了争执,好似还动了手?”尉迟倾沉思道:“不对,既然是书房之地,房中又只有他二人,这件事外人如何知晓?孝期内,让妾氏怀孕,已然不妥,面对妻子的指责非但不觉有愧,还对妻子动手,实在有辱名声,齐元帅不会说。”沐仪瑾也点了点头:“内帷之事,家中主君想必不会多言,那是齐夫人自己说的?可是她图些什么?堂堂主母,因一个妾氏被主君责怪,传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尉迟倾手中捏着茶杯,摇了摇头,沐仪瑾也没想出来,两人坐在榻上,总觉得有些不安。忽而尉迟倾转头看向沐仪瑾:“仪瑾,若不看齐府的事。如若是宫中宠妃有孕,而我与你皇兄因她争吵,你皇兄为了她责怪于我,旁人除了说堂堂皇后善妒且威严有失,还会说什么?”沐仪瑾思考了一会,说道:“大臣们无非是指责宠妃恃宠而骄,皇兄太过宠爱妾氏而不顾皇后体面。”沐仪瑾摇了摇头,觉得这些在历代里也是常事,总会过去,沐仪瑾抬起头:“大臣们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可若是我肯定会来问你们具体是因为什么才闹得这样大,总不会仅仅是因为宠妃有孕!”尉迟倾点了点头:“没错,总是要知道具体事由的。”沐仪瑾说道:“可齐府这事无非是因为齐元帅在孝期内宠幸妾氏啊?虽说这也是一条过失,可齐盛权势滔天,谁敢说些什么?”“自然没人敢说些什么?可若是余婧在陈小蕾的身孕做文章呢?若是她告诉旁人不仅仅是因为孝期,而是陈小蕾的身孕有其他不妥之处?”尉迟倾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真是好人物啊,陈小蕾和齐可富的流言可一直没断过,焉知余婧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沐仪瑾想了想,似乎有这个可能:“那我改日再去一趟齐府,提醒一下陈小蕾,叫她小心。”尉迟倾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沐仪瑾端起茶杯,茶水却是有些冷了,尉迟倾见状,吩咐道:“去拿碗百合南瓜露,再把新做的芋儿糕端来。”蓝玉闻言,便下去了,沐仪瑾笑了笑:“确实有些饿了。”想起齐府的事,仪瑾又说道:“雪然姐姐,你与齐可诚熟悉吗?”尉迟倾被问得奇怪,不解地摇了摇头:“却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了?”沐仪瑾摇了摇头笑道:“大约是我想多了,今日过去,艺媛说齐可诚给女儿取名银粟,我想银粟不是雪吗?你小字又叫雪然。”尉迟倾一愣笑道:“所以你觉得与我有关?这世间大多人都希望女儿玉雪可爱,冰清玉洁。”沐仪瑾也笑道:“我最近想得多,莫名就连了起来。”尉迟倾道:“你成亲后,确实思虑更多了些,我与齐可诚没有什么交集,话也不曾说过几句。”沐仪瑾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也是,尉迟家和齐家没什么往来,你与齐可诚也并未见过几次。”两人正说着,蓝玉端了茶点过来,尉迟倾道:“这百合南瓜露最是清甜,尝尝。”
看着沐仪瑾吃着南瓜露,尉迟倾想着方才沐仪瑾说的话,齐可诚?他们又能有什么交集了,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凑巧罢了,随即也送了一勺南瓜露进入口中,不知齐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陈小蕾看着沐仪瑾让人悄悄送来的书信,要自己小心防备,手抚摸着小腹。孩子来的意料之外,自己一直都服用避孕汤药,唯有那一天,那是余老夫人断七祭奠之日,齐盛和余婧都在余府,陈小蕾作为妾氏,自不必也不可前去。整个齐府除了病怏怏的欧阳沐,几乎都在余府,趁着这个机会,陈小蕾让依涓去给宫中传了些齐府的消息。
陈小蕾待在偌大的齐府中,都知今日是与老夫人的断七之日,却不知也是她姑姑黎染的祭日。凭什么他余家作恶多端却可以子孙戴孝,而自己的姑姑尸骨无存。陈小蕾心感悲凉,饮了许多酒,也算是祭奠姑姑和父母。不知喝了多少,陈小蕾眼神渐渐涣散起来,这些年,她从来都是谨慎小心,只有今日众人不在,放纵自己。隐约中,陈小蕾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却不知酒劲这样大,终究没能清醒。
等醒来后,已是黄昏,陈小蕾艰难地撑起身子,头还有些疼,坐起身发现自己衣衫尽落,旁边竟躺着齐可富!齐可富睁开眼,看见愣住的陈小蕾,慌忙道:“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此生不负你。”陈小蕾却听不到他的誓言,口中不断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小蕾抬起头,双眼无神,却死死盯着齐可富,指着门口,语气却很沉稳,能听出她是在压抑:“离开这里。”齐可富以为陈小蕾不相信自己还想表明真心,却被陈小蕾一眼瞪住,那眼神冰冷无情,让人仿佛置于数九寒冬之中,齐可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陈小蕾开口道:“今天的事情若是有第三人知道,我会当着你的面自尽,滚!”